第九章 結義

寒霜會意，邁著蹄子走到岸邊，俯視著動靜漸小的海面，它知道，玉龍快撐不住了，狡兒那妖仙之軀的恢復力終究比神獸血脈更勝一籌。抬蹄踏下，步步生蓮，那是純粹冰晶凝結組成的蓮花，托著寒霜的身軀靠近海面。

正是靜海波未平，月下蓮花生；不見仙家景，只余殺機起！

不多時，天空中就有三百多盞冰蓮綻放，如導彈一般砸入海水中去。

咔~方圓萬里之內，大海內的一切幾乎瞬息被冰凍，重傷的仙音和玉龍也不例外，區別只在於它們還留著一口氣，沒被直接凍死，可憐沒來得及逃生的魚蝦全遭了殃。

「狡兒，出來吧，本王知道，這萬里冰封可奈何不了你的妖仙之軀。」寒霜踩在冰面上，穩如泰山，蓄勢待發。

嘭！

一聲巨響，它腳下的冰面裂開。

嘭！嘭！

狡兒一躍而出，落在寒霜面前，沉重的身軀幾有地動山搖之感，他晃了晃牛角，抖了抖皮毛，將身上的冰屑散去，一雙早已猩紅的眼睛中充滿了憤慨、委屈、不服等等複雜之色，注視著寒霜，種種情緒最終只化成了一句話，「為什麼？」

「服眾！」

「呵呵，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狡兒情緒再度暴動，咧著犬齒接近寒霜，「我自問，這千年以來，不曾做過任何逾規之事，對大王走獸之長的王位也未曾起過半點貪念，任何出於大王的令喻，我都第一時間施行下去，說一句忠心耿耿也不為過，而今卻要落得被你圍殺的局面，這就是你服眾的方式？你們如此行事，就不怕花果山諸洞妖王寒心嘛？」

「這就不需要你來操心了。」寒霜殺心堅定，蹄下一踏，冰面徹底裂開，化成漫天冰晶，籠罩四面八方。

狡兒妖風一起，硬生生撐開冰晶，「這都是你們逼我的，我狡兒對上天立誓，今日之後，花果山再無三大獸王！」他對這些獸王已經失望透頂，決心要清洗掉這些毒癌，黑色的妖風纏繞在爪子上，勢如破竹般朝著寒霜的腦袋刺去。

寒霜竭力調集冰晶，但在妖仙之力御起的妖風面前依舊不夠看，陰顯處於劣勢，身子都被壓趴，但它銅鈴雙目卻更加炙熱，「這就是妖仙！終有一日，我也會踏上這一步，比它更強！」

「還不躲，看來大王你已經能夠坦然接受失敗了嘛？哼！一路走好！」狡兒一爪落下。

突地，一隻金色的猴子蹦到他的視線之內，對方舉著右手，那粉嫩英俊的猴臉上滿是狡黠。

「移星換斗！！」

原本纏繞在狡兒爪子上的妖風轉瞬落在常峰的手上，他身子借風而起，眸中銀光流轉，一掌探出。

噗！

只手探入狡兒的眉心，那妖風也順著傷口盡數沒入狡兒識海中去。

「正在此時！攝魂煉魄！」常峰雙眸銀光轉化，一片浩然，道骨上的魔紋也暫時隱去，只有仙紋顯現，其身後一張空白捲軸展開，血色的染料在其上勾勒，速度極快，不多時，一隻活靈活現的狡兒躍然紙上，身周環繞五穀豐登的景象。

再看常峰身前，只留下一張完整的狡兒皮毛被骨架撐起，再無聲息。

寒霜身子顫慄，「這又是什麼手段？竟讓狡兒連魂魄也不曾逃去！如此有違天和，這猴子就不怕業力纏身遭了天譴嘛？」

此方世界可是真的有天譴的，正兒八經的紫霄神雷，就算大羅神仙一個不慎也得被打的神魂俱散。

常峰好似感受到了寒霜對自己的驚懼，回頭一笑，「老弟莫怕，我這手段只對敵人，只要你不與我為難，絕不會落到你身上去的。」

「......猴哥說笑了，小弟敬你都來不及，又怎會與你為難。」

常峰一笑，「快把那兩個傢伙撈出來吧，若真箇被凍死在你的玄冰裡面，那可貽笑大方了。」

寒霜聞言立刻忙碌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仙音和玉龍都被它拖回了岸上。

「那隻狡兒呢？」玉龍虛弱的問道，它之前傷得太重，兩隻龍眼差點被抓瞎，但這一番惡戰總算激起了骨子裡的血性，到了現在仍不忘此行的目標，戰意不熄。

「被我宰了。」常峰輕輕拍著玉龍的龍臉，以示親近，「小龍龍，這次做的不錯哦，沒有辱沒神獸血脈。」

「呵~」玉龍翻個白眼，想啐他一口，奈何有那心沒那膽，乾脆趴著不動了。

仙音曬了一會兒月華，身上暗淡的火羽再次亮起光澤，傷口開始加速恢復，鳥喙開合，用清脆柔弱的聲音道：「差點翻船了，沒想到妖仙厲害至斯。」

「所以呀，我們還得抱團，加深彼此之間的契合度才行。」常峰趁機開口。

「何意？」

常峰擠到仙音跟前，「凰凰啊~」

仙音身子一抖，若不是忌憚猴子的凶威，真想一翅膀把他扇飛，就算如此，卻不改傲嬌，「住口，別用那麼噁心的稱呼，我叫仙音！」

「好，音音啊，你看，咱們四個今兒也算是共患難了，彼此有了份戰友情，但並不怎麼牢固，若後面再來幾個妖仙，說不定就要垮台，所以我提議，為了加深我們彼此之間的友誼，咱們不如對天盟誓，義結金蘭吧！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們意下如何？」常峰打的好大的如意算盤，他可是知道自己最終免不了在那些幕後推手的推波助瀾之下演一出大鬧天宮的戲碼，但這不意味著他就此放棄反抗，趁著時間還早，他必須未雨綢繆，提早籠絡一些好苗子，再找些方法消化掉自己這身體自開天闢地積累下來的深厚根基，屆時未必不能扭轉戰局。

仙音展開一面翅膀，用嘴梳理了一番，「義結金蘭嘛？聽著挺有趣的，玉龍，寒霜，你們覺得呢？」

「我沒意見。」寒霜當然不會拆猴子的台，它怕轉過頭猴子就把它給拆了。

「我也沒意見，不過這大哥之位，應該非我莫屬吧？」玉龍奸詐的笑道，論年歲，它確實要比寒霜和仙音稍大些。

常峰抬手就給了它一巴掌，「先有盤古後有天，我輩更在三族前，你敢與我比年紀？」

三獸聽罷皆翻白眼。

「你們這都什麼表情？不信我嗎？要不要我與你們理論一番？」常峰擼了擼沒有袖子的毛絨手臂，然後......意見統一了。

隨便拔了根大樹做了塊案板，上面擺了些寒酸的靈果，一隻粗糙的石碗，每獸點了三根松枝，「今日我石猴與玉龍、仙音、寒霜義結金蘭，拜為兄妹，以後一方有難，四方支援，若違此誓，就令天降神雷，叫背誓之人道消魂散，真靈破碎！天地鑒之！」

說完，對天地叩首，一隻無情豎眼驅散黑夜，注視下方，這是天地異象，純正的天道之眼。

常峰一愣，「乖乖，這石猴果然是天地之子，好大的面子，這下穩了，把車門都焊死，誰也別想跳車！」

另外三獸也是一愣，望著天道之眼，種種玄妙湧現心頭，似有神通滋生，道法孕育之意，但萬載積累終究淺薄，似有所得，卻不知得在何處，稀里糊塗跟著常峰念了誓言，各自貢獻了精血在那石碗中，分飲下去，天道之眼這才退去。

「二弟，三妹，四弟！」常峰開心的叫道。

「大哥！」三獸皆喊道，又互相換了稱呼，結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