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摳門的湯二爺
書屋老闆湯二爺坐在板凳上面發著呆，最近書店已經沒了客人，生意不太好，往常這個時間，店裡面肯定是大批的客人前來訂購的。
新書籍可不好製作，店裡面沒有存貨，又要找專門的人書寫，還要校正書本的內容，筆墨紙硯一起算下來，至少也要花五百文錢，又要擔心書籍遭到霧水打濕，又要防潮防老鼠，一系列管理下來，一本書最多也就掙個一百文錢。
往年這個時候，也是書屋生意最好的時間段，縣裡面的達官貴人，都派人過來訂購，等待來年春暖花開走訪親戚的時候送出去。
書店裡面一大群熟客，官人們派來的丫頭家丁，焦急的等待，坐滿了房間。那個時候，經常有人偷偷給湯二爺送禮物，湯二爺看誰給的多，就安排人提前給他弄。
其餘的窮酸書生楊洋都是最後拿到書的，他們雖然清楚其中的貓膩，不過誰叫他們腰包裡面銀子不足，也只有忍氣吞聲，當做沒發生一樣。
店小二等的累了，就趴在桌子上面眯著眼睛，馬上就要睡著了，湯二爺咳嗽兩聲，他可不能讓店小二睡覺，一天二文錢，每時每刻可都是要花錢的，他恨不得店小二每時每刻都要動起來，哪怕是擦桌子，掃地，端茶送水，或者倒馬桶，總之就是不能閑著，一閑著，湯二爺心裡就不舒服。
哪怕是店小二吃飯的時候慢了，他都會覺得心裡不舒服。
湯二爺一咳嗽，店小二立馬精神起來，心裡暗自慶幸剛才還好沒睡覺，不然老闆又要剋扣工錢了，一天累死累活才二文錢，要是睡覺，就要罰三文錢，白乾了一天不說，還白白賠了一文錢，而且湯二爺人很精明，他扣一個月的工錢，然後到下個月中才發工錢，這樣他就相當於扣了工人一個月的工錢，工人要是不幹了，就白白幫他幹了一個月。
李書生拿著書籍回來還了，湯二爺見了，笑眯眯道：「小李子，怎麼不多看一會兒，這麼著急，是不是已經抄錄好了！」
李書生心裡很不高興，他一直不喜歡湯二爺喊他小李子，別人聽見了還以為他是太監一樣，出於禮貌，李書生還是回答道：
「不了，一個月十文錢，我暫時沒有錢了，還要留著錢上京趕考呢！」
湯二爺分明看見李書生荷包裡面還有十文錢，便想把李書生荷包裡面的錢騙過來，說道：「一個月五文錢也是行的！」
李書生還是搖搖頭。
湯二爺很不高興，道：「小李子，我這書可要一兩銀子，哪怕一個月要你十文錢，我一年也才一百二十文錢，我這可是虧本借給你了。」
湯二爺何時變成好人了，李書生道：「湯二爺，你看書上面好多都已經看不清字了，而且有些地方皺巴巴的，上個月我不過弄掉了你一角，你就要我賠花二十文錢，為了看這本書，前前後後我就花了三百文錢，我可沒那麼多錢了。」
聽見李書生抱怨，湯二爺老臉一紅，不過立馬厚臉皮道：「這本書清風詩人方文相公可是借了好幾次我都沒借給他了，好多人問我，我都說借給你了，五文錢一個月借給你，你還不賺了！小李子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以後有了新書，可別怪湯二爺我不關照你！還有這封面你都弄壞了，至少要花三十文錢！」
李書生以前覺得湯二爺可惡，一直忍氣吞聲，這本書本來破舊沒人看，李書生才借的，到了湯二爺嘴裡，似乎就成了寶貝！
李書生道：「湯二爺，封面上次你借給我的時候可就是壞的！」
湯二爺冷喝道：「你可有人證物證？難道是我誣陷你不成！」
李書生氣的臉色發白，現場一時間沉默了下來，掃地的長毛低著頭，生怕惹了老闆不高興，封面早就壞了，長毛是清楚的，不過他不敢出來主持正義，他還有十文錢湯二爺沒發給他，要是惹了湯二爺，他十文錢就泡湯了。
畢竟沒有人證物證，李書生哪怕告到官府哪裡也理虧，李書生心中一口怒氣難消，再以忍不住多年來的情緒，發泄道：
「北城以前周家，借一本書不過七文錢一個月，你湯二爺就要收十文錢，人家一本書九百文錢，湯二爺你要一兩銀子。你派人把周家書屋燒了，沿縣裡誰不知道你湯二爺飛揚跋扈，我李萬春雖然沒有權勢，可是尤有讀書人風骨，今天再次發誓，以後絕不踏進你詠春書屋半步！」
「以後你別來求我！三十文錢，看你照顧了我幾年生意，你包裡面還有十文錢，給我這件事情就算了，不然有你好看！」
「算你狠！」
李萬春氣急敗壞的把荷包裡面唯一的十文錢丟在了桌子上面，百感交集，明知與虎謀皮，自己這麼多年吃了不少虧卻是沒有長記性，可憐家裡妻子每日起草貪黑織布省下來的銀子，一時間就沒了，待會回去還怎麼面對妻子。
湯二爺翹著二郎腿，看著李萬春出門，得意洋洋道：「窮小子，不來就不來，我湯二爺三個字就是招牌，可不差你一個人！」
不一會兒，湯二爺的大兒子從門外跑了進來，跑的著急，一下子撞到柱子上面，撞的頭破血流，道：「爹爹不好啦！」
湯二爺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大兒子唐志興，心想自己精明算計，怎麼就生了一個傻兒子，不悅道：「我兒怎麼了？」
唐志興道：「爹，不好啦！城南開了一家書屋！」
湯二爺道：「書屋有什麼了不起的，整個縣城裡，只有咱家才拿到的德縣紙，其他人拿紙都要貴上一百文錢，除了咱家，誰不是做虧本生意，說吧多少兩銀子一本書？」
唐志興道：「聽說今天開業大典，只要五百文錢！」
「你說什麼！」
湯二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五百文錢，光是請人就要花五百文錢，是哪個敗家子這麼做生意！」
哪怕不是自己賣書，湯二爺還是開始肉疼起來，彷彿別人賣的是他的書，五萬字一本書，抄錄到一個月，筆墨紙硯消耗要二十文錢，紙張就要三百文錢，算下來成本都不夠，敗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