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閻鏡暢通無阻地帶著蘇夏瑜走回房間。閻舒美早就準備了一張小床,床單和帷幔都是粉色蕾絲,床頭床尾還放了不少娃娃公仔。
藍色床單的小床和粉色床單的小床之間隔著一個床頭櫃。
閻鏡看著蘇夏瑜爬上床后就拍拍手,聲控燈應聲而滅,他閉上眼睛準備睡覺,隔壁小床時不時傳來翻來覆去的聲音。
黑暗中,閻鏡睜眼,他睡覺喜歡安安靜靜的,幼兒園午休那是沒辦法,可是現在是晚上!
「親愛的,你睡了嗎?」
蘇夏瑜顫巍巍的文,閻鏡不理會。
「我害怕。」
蘇夏瑜的話語里已經多了一絲哭腔,在家裡都是跟著媽咪一起睡的,這裡黑漆漆的會不會忽然有怪獸跑出來。
「睡覺就不怕了。」
閻鏡乾巴巴的開口,後悔剛才為什麼要把這小祖宗帶回來,又是一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蠢事。
「我想聽小故事。」
沉默中,閻鏡無奈的胡亂開口:
「從前有座廟,廟裡有座山,山上有個老尼姑在講故事……」
蘇夏瑜聽完小故事,可憐巴巴的問:「我能不能過去跟你睡。」
已經有些困意的閻鏡嘟噥了句事真多,掀開被子一角拍了拍。
睡了兩個人的小床有點擠,蘇夏瑜一爬上小床就往閻鏡的懷裡拱。
她剛喝了牛奶,渾身上下都是奶香味。
閻鏡生無可戀的垂眸看著像八爪魚一樣纏住住自個的蘇夏瑜。
胸膛上沉甸甸的重量帶來一種異樣的感覺,閻鏡沒有妹妹,不知道那些兄弟姐妹多的是怎麼相處,當哥哥姐姐的是不是也會被弟弟妹妹像八爪魚一樣纏著。
真是...太可怕了。
閻鏡從小就不喜歡和人太過親昵,無論是同齡人還是大人,蘇夏瑜是第一個無視他的抗拒主動黏上來,還攆不走的存在。
一時間,閻鏡有些手忙腳亂,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裡放。
「蘇夏瑜,好好睡覺。」
「我怕怕。」
蘇夏瑜小腦袋安心的靠著閻鏡的胸膛,她怕黑,在家裡都要抱著柯柔的手臂或者小腿睡覺的。
趴在閻鏡身上睡覺有一種別樣的安心感,蘇夏瑜打了個哈欠。
透過月光,聽著那一聲軟綿綿的『我怕』,閻鏡心裡有塊角落變得柔軟,他抓住蘇夏瑜揉眼睛的小手,「手臟不許碰眼睛。」
「嗷。」蘇夏瑜甜甜的應了聲,又打了聲哈欠,連淚水都帶上了。
看人這麼可憐的份子上,閻鏡也不趕人了,小手胡亂的拍拍蘇夏瑜的背,惡聲惡氣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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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分,兩小孩睡得沉沉的,
閻舒美悄悄推開卧室的門,走廊的燈光穿透縫隙,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
閻舒美手裡拿著一個相機,踮著腳尖輕輕走到窗前。
窗外月光皎潔,柔和的光線撲撒在相擁而眠的兩個小孩身上,閻舒美噗嗤捂著嘴笑。
蘇夏瑜依偎在閻鏡的懷裡,頭埋在他的胸口,閻鏡的手臂還做出攬著蘇夏瑜的動作。
兩張可愛的臉湊在一起,那姿勢,就像連體嬰兒一樣,太有愛了。
閻舒美按耐住心裡的激動,這畫面她可是肖想很久了,立刻舉起手裡的相機,對著兩個人拍了幾張照片。
「完美!」
拍完之後,她收起相機走人。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閻舒美又折返,剛才光顧著拍照,兩小孩的被子似乎沒蓋嚴實。
也不知道怎麼睡的,本來正正方方的小被子被睡得歪歪扭扭的,閻舒美輕輕抖開小被子打算重新調整,看到被子下的畫面后,心臟激動得噗通一跳。
被子下面,蘇夏瑜粉嫩的小胳膊小腿並用地纏住閻鏡,粉色蓬蓬睡衣也因為她的動作上卷,露出肉嘟嘟的小屁股。
之前柯柔說蘇夏瑜換了新的地方可能會尿床,所以閻舒美提前給蘇夏瑜穿上了幼兒用的紙尿褲,紙尿褲印著可愛的卡通圖畫,簡直萌到爆炸。
閻鏡側著身子,睡姿很好。
閉著眼睛的閻鏡沒有了白日里的桀驁不馴,眉眼溫和,黑色睡衣加身,如同一個溫潤的翩翩小公子。
一白一粉,一容貌精緻,一容顏可愛。
閻舒美眉眼溫柔,輕輕的為兩個孩子蓋好輩子,能夠在少不更事的時候遇到一個合適的人,一起走過青蔥歲月也是福氣的一種。
不再打擾兩人,閻舒美退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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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鏡睡眠質量很好,昨天由於晚睡,所以有些不踏實,迷糊中感覺有一股熱源席捲而來。
他還有些困不想睜開眼,翻身躲開了那片熱源。
又一會過去了,閻鏡無意識地翻了個身,迷迷糊糊之間,小手不經意間摸到一片冰涼濕潤,身上的睡衣也是又冰又涼,他心裡咯噔了一下,陡然驚醒,忙起身打開床頭的壁燈。
房間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味道,閻鏡摸了摸濕掉的睡衣,嗅了嗅后猛地掀開被子。
藍色的床單上多出一大片深藍色的地圖,蘇夏瑜趴著睡覺,把頭髮睡成了雞窩狀,還嘖嘖有味的吃著小手指。
閻鏡擰了把睡衣下擺,居然擰出了一股水……不,尿來,這小丫頭昨晚睡覺時到底喝了多少誰!他又想起睡得朦朧時摸到的那一滾熱乎乎的....
小孩子的尿沒什麼味道,但一想到是尿就足夠讓閻鏡頭皮發麻,一時間無從下手,只能哀嚎:
「蘇夏瑜,再和你睡一張床,我就屬豬!。」
閻鏡憤怒地吼了一聲,瘋狂的搖醒還在呼呼大睡的蘇夏瑜。
……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來查看兩小孩醒了沒有的閻舒美趕緊推門進來,開了燈。
房間里的燈光亮了起來。
閻鏡一臉暴躁,小手交疊著抱胸,如墨般瑰麗的眸子死死的盯著瞪著蘇夏瑜。
蘇夏瑜茫然的跪坐著,小手揉著眼睛,又困有委屈的嘟著粉嫩嫩的嘴,她是被吵醒的,意識還沒有清醒。
「親愛的,你搖我幹嘛。」
小人軟糯的嗓音含著被吵醒的委屈。
「你害敢問為什麼,自己低頭看。」
閻鏡炸毛的指著藍色床單上一大攤深藍色的痕迹,又反手指著自個身上濕漉漉的睡衣,滿眼控訴道:「多大了還尿床!」
丫的!
氣死他了!
閻鏡從知道尿床是羞羞的事後就很克制,晚上也從來不多喝水,堅決不尿床。
他死死地瞪著還一臉茫然無辜的蘇夏瑜,真特么想把她從窗戶里丟出去,再怎麼裝可愛無辜都沒用。
蘇夏瑜綳著小臉否認,「我才沒有。」
「還不承認,說謊是壞小孩?」
「那你才是壞小孩?」
蘇夏瑜的話點燃了閻鏡的炸藥包,「你才是壞小孩,你全家都是壞小孩。」
閻鏡氣得沒有了理智,下意識地吐出一句話,這句話無疑是承認他尿床了。
閻舒美獃獃地看著兩個人吵架對峙的小人,剛剛還相親相愛地抱在一起睡覺,怎麼還沒天亮了,就開始反目成仇了?
蘇夏瑜扭過頭來,認真的亮出了紙尿褲,對閻舒美道:「阿姨,我沒有尿床,是親愛的尿的。」
閻鏡聽到蘇夏瑜顛倒黑白,瘋狂炸毛,自從懂事後一直視尿床為恥辱的閻鏡瞪著蘇夏瑜,「你放屁。」
「我沒放屁,不信你聞聞。」
閻鏡:「……」
他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會去聞蘇夏瑜放沒放屁。
蘇夏瑜眨巴著清澈水潤的大眼睛,為自己解釋,「夏瑜穿了小褲褲,所以不會尿床!」
「那是誰尿的,總不能是我吧!」
閻鏡扯著自己的濕衣服給蘇夏瑜看,蘇夏瑜也學著他的模樣,小手扯著濕噠噠的衣服。
「就是你吖,親愛的,媽咪說了,小孩尿床可以原諒的,我不笑你。」
閻鏡瞪大眼球。
如果不是蘇夏瑜尿床的時候,他有感知,還真是信了蘇夏瑜的鬼話。
閻鏡氣鼓鼓地看向閻舒美。
「媽咪,告訴她我已經不尿床了。」
蘇夏瑜同樣鼓著面頰尋求公正。
「阿姨,夏瑜穿小褲褲了,不會尿床的。」
閻舒美左右為難地看著兩個小人。
閻鏡在一歲多撤掉尿不濕的時候就不尿床了。
蘇夏瑜那雙烏黑髮亮的大眼睛讓她說不出懷疑的話來,她不好意思說蘇夏瑜還真的尿床了,不過是尿在紙尿褲里的,這個是新換上的。
閻舒美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蛋糕里的夾心奶油,那兩雙期待的小眼神讓她左右為難。。
她訕訕地笑了笑,「可能是你們兩個人一起尿的。」
閻鏡黑著小臉:「我沒尿。」
蘇夏瑜:「我也沒尿。」
「你尿了。」
「我沒尿。」
「尿了。」
「沒有。」
閻鏡叉腰爬上床,找了塊乾淨的地方站著和蘇夏瑜對峙,清亮的小眸子居高臨下地睨著蘇夏瑜,稚嫩的嗓音發沉,「我是你親愛的,所以你要聽話,我說你尿床了,就是尿床了!」
小小的閻鏡絕對不允許自己犯尿床那種錯誤,所以抵死不承認,甚至願意承認外號。
蘇夏瑜望著閻鏡惱怒的小臉,眨了眨純潔的眼睛,大度地揮了揮小手,「好吧好吧,親愛的說什麼就是什麼,是我尿床啦,真是的,寵著一個人好辛苦哦。」
閻鏡:「……」
閻舒美拿來乾淨的睡衣幫蘇夏瑜換,而獨立的閻鏡自個抱著衣服去了浴室。床單也換上了新的。
閻鏡很堅持,說什麼也不肯再和蘇夏瑜睡再一起。
他雙手抱臂,傲嬌地冷哼一聲,「您快把她領走,我不要了。」
「這可是你說的。!」
見閻鏡堅持,閻舒美抱著蘇夏瑜出了房間。
閻鏡心想世界終於清靜了,關了燈后重新躺回床上。
也不知道是被蘇夏瑜給傳染了,還是因為蘇夏瑜尿床的事情印象太深刻,閻鏡在天快亮的時候竟然……尿床了。
閻鏡無語的站在床頭看著床單上的深色地圖,立刻毀屍滅跡換衣服,把床單塞到衣櫃里。可惜複雜打掃的阿姨從兩條濕漉漉的衣褲依舊不翼而飛的床單中已經猜到了什麼。
……
今天天氣非常好,藍天白雲小鳥啾啾,自帶花園的陽台曬著兩張藍色的床單,床單上的大片地圖格外顯眼。
蘇夏瑜早晨起床,一眼就看到大陽台迎風飄揚的床單,她興沖沖的奔向餐桌,看向坐在餐桌對面,黑著小臉的閻鏡,「親愛噠,每次我尿床的時候都要和媽咪說對不起,因為媽咪要洗床單很辛苦,你尿了兩次,記得道歉兩次哦。」
「……」
閻鏡差點吐血,什麼叫又?
他承認,自己確實尿床了,但絕對只有一次。
另外一次他敢發誓絕對是蘇夏瑜,不過看蘇夏瑜和閻舒美的樣子,他估計是解釋不清楚了。
閻鏡憋屈啊,真是像吃了黃連說不出苦,這種感覺真人。
……
「親愛的,等等我」
閻鏡疾步走在前面,蘇夏瑜邁著小短腿在後面窮追猛舍,怎麼追也追不上閻鏡。
閻鏡在樓梯口忽然停下,追在後面的蘇夏瑜一時間剎不住腳,直挺挺的撞上去,兩聲悶哼同時響起。
「鼻子好痛哦!」
蘇夏瑜捂著撞疼的小鼻子,十分委屈的看著閻鏡,眼神好像在問:「親愛的,你怎麼又不走了。?」
「不許你再跟著我,離我兩臂遠。。
「兩臂遠是多遠?」
閻鏡忍著怒火親自示範,用眼神警告蘇夏瑜不準再貼得這麼近,時刻注意兩臂遠,他是氣,更多的事羞愧,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居然破功了,還被阿姨現場抓包,真是丟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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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園
一整個上午,閻鏡面無表情的看電視,看書,拼圖,周身瀰漫著一股冰冷的低氣壓。
蘇夏瑜每次一開口,閻鏡就黑著一張臉,伸出手臂示意她站到兩臂遠的地方,而且也不理蘇夏瑜,她說話的時候就故意撇過頭。
蘇夏瑜委屈了。
中午一吃完飯,小朋友們排隊去午睡室,蘇夏瑜抱著小枕頭,背著小被子就走。。
蘇夏瑜要換床,最開心的莫過於鹿文。
他拍手叫好,「夏瑜,咱們氣死閻鏡吧,這樣你就永遠不用回去了。」
單純的鹿文覺得,只要氣死了閻鏡就能永遠和蘇夏瑜睡在一塊兒。
閻鏡剛走到宿舍門口,就聽到鹿文的話,氣得他差點吐血。就是這個臭小子總是挑唆蘇夏瑜,偏偏那小女人是個笨蛋,別人說什麼話都聽,他惡狠狠地瞪了鹿文一眼。
幸災樂禍的小王八蛋。
他快步來到蘇夏瑜面前,拽住小被子的一角,「蘇夏瑜,誰同意你換床了。」
蘇夏瑜撅著小嘴,「是你,就是你,你說讓我離你兩臂遠,我剛才測量過了,咱們的床沒有兩臂遠!」
傷心的蘇夏瑜想,乾脆搬到鹿文這裡來,那不止兩臂遠,十臂遠都有了。
她用一種『你滿意了吧』的眼神控訴著。
閻鏡:「……」
閻鏡想了想,這話好像聽著也沒錯,小臉有些熱,他眼神掩飾般的飄開,又理直氣壯說:「我那句話還沒說完呢!」
顧不上啪啪啪被打臉,閻鏡倨傲地仰著頭,稚嫩的聲音說到:「第一,你得承認第一次是你尿床了,第二,以後睡覺前得繼續穿紙尿褲。」
高傲的閻鏡小王子覺得自己真是寬宏大量,小女人一定不會再想著『離家出走』奔向鹿文那小王八蛋的小床,但這一次蘇夏瑜不買賬。
「為什麼你不穿。」
「因為我不尿床。」
「今天早上你明明...也尿床了。」
「蘇!夏!瑜」
閻鏡慢了一拍,蘇夏瑜已經什麼都說出去了,老師們當作沒聽到似得扭頭,其他小朋友恍然大悟。
「原來你昨晚也尿床啦。」鹿文還挺高興,因為昨晚他也尿床了,老爸說幼兒園的小朋友都不尿床,看來這話是錯的,閻鏡就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