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是賊非賊
我剛交代完他們三人,不得叫我老闆,更不能稱幫主,而是叫花姐。
他們齊聲又回道:「是的,明白,幫主。」
我一臉慍怒,剛要訓斥,他三人立馬意識到口誤,趕緊糾正道:「是,花姐。」
基地的事情我跟生子交代完了,在次日清晨,我和強子四人,在基地一名嚮導的帶領下,通過山中野路下了山,然後又通過當地人建造的滑索來到了那座界橋。
據強子介紹,這座界橋是我國修建的公路鐵路大橋,汽運通過此橋再走十公里就是緬甸邊界;火車通過此橋直接就轉向內陸了,我們下山再往前走1公里就是入城邊境檢查站,往回走2公里就是邊防守橋駐軍,我們僅有機會在這個空白段爬車進入內陸。
按強子約定的時間,地點,我們準時來到了鐵路旁的一個白底黑字的第576號路樁。
強子告訴我,還有十分鐘火車就開過來了,為了我能安全蹬車,按約定,在第十六節車廂靠近這個路樁的時候,列車會有一個短暫的減速,然後車門會打開,由蜂蝶負責保護我蹬車,隨身帶來的白貨由他和黑子負責攜帶,最後在工車廂會面。
列車果然很準時,在約定時間還有2分鐘的時候,我就聽到火車的轟鳴聲了,當時,我的心情很緊張,蜂蝶告訴我,不用擔心,她已經在這趟列車上跑好多年了,當火車來的時候,不要迎著火車去爬車,而是順著火車的方向助跑,然後順勢抓住火車門口的欄杆,用力跳起來,只要把腳搭上踏板,就算上去了。
可當那火車呼嘯而來的時候,我的心還是狂跳不止。
火車頭開過去了,一節一節車廂咯噠咯噠地在身邊閃過,接下來聽到火車制動的剎車聲,隨著蜂蝶的一聲喊:「花姐快上。」
我看到眼前的車廂緩慢的快要停下來,車門也是敞開的,我探手抓住欄杆,就在這時,我感到後面有人用力周了我一把,我的雙腳就落到車廂踏板上了,隨之火車就加速了,我閃身躲入車廂,再看蜂蝶,她隨著列車飛跑,然後一個縱身就跟進來了。
這可真是隔行如隔山,她的那個身手,真是令人驚嘆,足夠我學上幾個月的。
車廂門被關閉了,工車車廂的乘務員看到我們沒有攜帶任何東西,沒有說話,鎖上車門,接過蜂蝶的1000塊錢,將我們帶入了工車車組卧鋪。
這整節車廂都是工勤人員居住的地方,裡面還兩個軟包廂,我和蜂蝶被帶入了裡面一個軟包廂,可以看出,這裡是精心準備的,被褥都是漂白嶄新的,餐桌上還準備了幾樣水果。
我擔心地問蜂蝶:「強子和黑子為什麼沒有跟上來。」
蜂蝶壓低聲音說:「列車上對於小偷小摸或者是走個票啥地都是內部公開的小事,但是這些工作人員最忌諱攜帶毒品,所以,強子他們為了掩人耳目將那些貨送到車頭上去了,他倆馬上就會回來的。」
果然,我們這邊安頓好沒多一會,強子和黑子就回來了,但是沒有進入卧鋪,而是在外面的硬卧坐下了。
就在火車風馳電掣的行駛中,一名乘務員回到了工車,他對強子說:「你是不拿了一個農民的錢了?那老頭尋死覓活的,說是全家人買種子、買化肥的錢,這要是丟了全家就沒法活了,我看著也是太可憐了,你要是拿了,就趕快想辦法給還回去。」
強子堅決地回道:「我們的規矩是不偷農民錢的,再說我也是剛上車,那裡有功夫干那事。」
「這趟車就是你們跑的,不是你們是誰?」那個乘務員理直氣壯的質疑道。
「反正不是我們,不信你問車長,我們仨兒剛上車,根本不可能是我們,再說,我們是很守規矩的。」生子辯解道。
這時,有一個列車售貨員急匆匆走進來,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地說:「幹事可別太喪良心了,什麼錢都拿!我們那節車廂,一個大姐從鄰里湊的五千塊錢,說是給孩子看病的救命錢,也不知被哪個狼心狗肺的給叼去了,看著可真慘哪!」
強子撐不住勁了,反駁道:「徐姐,說話可不帶指桑罵槐的,我們在線上跑了這麼多年,我們啥時干過那麼缺德的事?我可是剛上車,啥事也沒幹,如今我們跟上大老闆了,那點小錢我們都沒看上,怎麼能懷疑是我們乾的呢?」
「不是你們還能有誰,別人也上不來呀!」那個售貨員不依不饒地說。
我好奇地問蜂蝶:「看來這趟線上只有你們一夥,這兩個人都懷疑是強子他們乾的,會不會是他倆順道回來給捎帶了呢?我可說過,此行非常重要,千萬不要節外生枝,難道強子他們不聽我的囑託嗎?」
「花姐,怎麼連你也不相信強子了呢?他是跟我們一塊上車的,哪裡有辦事的時間,再者我們仨兒能在這趟線上跑這麼多年,也是有著嚴格規矩的。」
什麼規矩?
就是七不偷。
哪兒七不偷?
老弱婦孺不偷
軍人不偷
農民不偷
苦力養家者
學生不偷
殘疾人不偷
為人行善者不偷
哈!你們規矩還挺多,看來還很有職業操守啊!
那你們都偷什麼人那?
為富不仁者偷
為官不廉者偷
倒買倒賣者偷
鑽營取巧者偷
張揚狂傲者
強取豪奪者偷
專取不義之財者偷
噢!你們在線上這麼多年都是這樣嚴格堅守的?
是呀,這是我們祖師爺流傳下來的,誰敢不遵守,即使是有誤判的,只要我們知道了,都會想辦法給退回去,這不,知道規矩的就找來了嗎!
噢!要是這樣說,這趟線上來新人了?
那也不太可能呀!按行規,這是挑地盤,得通過比試才能下線呀!這也不符合規矩呀!難道是來踢線的?
這時,外面乘務員跟強子的爭辯更加激烈了。
我對蜂蝶說:「你先出去安撫一下,就說不管是誰拿的,既然你們三個在車上,這事你們就為此負責,讓他們講明事發哪節車廂,多少號座位,稍候,必然能將事情擺平,達到他們滿意。」
蜂蝶出了包廂,按我原話,跟那兩個乘務員講了一遍,那兩位乘務員講明了時間,車廂及受害人的坐好及簡要特徵。
等蜂蝶回來,我告訴她,讓她跟我去教訓這車上的不速之客,讓她跟著學些本領。
強子聽說,跟黑子都要去看看,我擔心驚了小賊,僅讓蜂蝶跟著過去了。
我們先是到了事發的第一節車廂,只見一個中年婦女痛哭流涕,朝著滿車廂的乘客們又是鞠躬,又是磕頭——我求求你們了,這可是集了全村子人的血汗錢,為我這兒看病救命的,求求你們,誰拿了我的錢就還給我吧!下輩子做牛做馬我也會報答你的,求求你們了,還給我吧!不然我兒可就沒命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這時,滿車廂的人都在翹首觀望。
我手拎挎包謹慎地靠近那位大嫂,拉開拉鎖,然後皺皺眉,猶豫一下,搖搖頭,沒有任何舉動地穿過這節車廂,來到了另外一節車廂。
這裡的場景跟那節車廂的差不多,只不過是一個老頭,他癱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原來他腋窩下的衣服被人割了一個大口子,看樣是藏在裡面的錢被人割了,他正在那裡求爺爺告奶奶地請求賊人還給他,這是他全家買化肥和種子的錢,這錢要是沒了,他這一家子人可就沒法活了。
車廂了的乘客也都義憤填膺,痛恨小偷這樣無情,斷送了一家農民的生計。
我就近找了一個空位坐下,攥緊手中的挎包,佯裝視而不見,閉目養神。
就在這時,感覺有人靠近我倚在了座椅的靠背上,緊接著又過來一個人,端著一杯熱水從過道經過,在我身旁站立的那個人一不小心,跟他撞了一下,那杯熱水跌落在地上,開水飛濺起來,引起就近乘客的驚慌和不滿。我驚訝的閃開,飛濺的開水沒有燙到我,那個跌落水杯的人趕緊向我道歉,並厲聲責罵我身邊站立的那個人:「你眼睛瞎了,耳朵瘸了?趕著招呼『燙著、燙著』地還往上撞?
在我身旁的人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說完轉身就走。
我高聲喊道:「哪走?你這個賊,大夥快抓小偷啊!」
眾人聽我這樣一喊,都朝我這邊看過來,只見那人一隻手揣進兜里,後面還有一根紅色的毛線連在我的挎包里。
眾人一下子都明白了,頓時義憤地喊道:「是小偷,快抓住小偷啊!」
這時,那個丟坐在地上的老爺子可就急了,上前拖住他的腿說:「抓住了,快來幫忙抓小偷啊!」
眾人一哄而上,突然,剛才水杯落地那個男子兇險畢露,他抽出一把匕首對著眾人喊道:「都給我讓開,看你們誰敢上前,我叫他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都給我閃開。」
那個被老頭拖住腿的小偷也亮出一節刀片,逼在老頭的脖子上喊道:「老東西,快撒開手,不然老子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