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式看病

好歹穩住了魏素媛的情緒，凌一一連忙帶她到外面狠狠刷了一頓。

果然沒有什麼是一頓美食不能解決的，如果不行，那就兩頓。

凌一一和魏素媛風捲殘雲地解決了一個超極豐盛的晚餐，然後再狼吞虎咽地解決了一個精美的早餐，凌一一就挽著魏素媛走進了和享受美食截然不同心情的地方——

醫院。

在得知魏素媛患癌症這個沉痛消息到坐飛機回來的一天多時間裡，凌一一是幻想了無數個見醫生的場景。

Round1

梨花帶雨的凌一一手絹半遮俏臉，羞怯鶯啼。

「大夫，請問娘親究竟身體何如？」

頭髮蒼白的郎中收回隔著絹布搭在魏素媛脈搏上的布滿皺紋的手，一捋鬍鬚，搖了搖頭。

「姑娘，準備一下後事吧。」

凌一一驚落手絹，跪倒在郎中面前，使勁搖著郎中的寬大衣袖。

「大夫，請您再想想辦法！妾身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恩情的！」

大夫又是搖了搖頭，一聲嘆息。

「老夫已經儘力，為時晚矣，為時晚矣呀！」

話音未落，魏素媛一口鮮血噴涌，眼睛徐徐合上，眼角滑落晶瑩淚滴。

「娘親啊！」

凌一一哭跪靈前，直哭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

Round2

「先生，我母親是否還有救？」

凌一一梳著清爽學生頭穿著藍色麻布學生裝，一臉焦急的神色。

西裝革履領帶紋絲不亂的醫生看著病床上打著點滴的魏素媛，再看看化驗單的數據，臉色凝重。

「凌小姐，按我們目前的醫學水平，我實在無能為力呀，要不你將凌夫人送去國外，那裡醫療技術先進，或許還有救。」

凌一一看到希望，忙拉著醫生的手臂。

「成數幾何？」

醫生默默舉起右手食指。

「一成？」

凌一一剛剛燃起的希望忽的又暗了下去。

醫生卻搖搖頭，讓凌一一心情坐過山車般又生起期待。

「一定康復？」

醫生又搖搖頭，舉起的手指往上指了指。

「聽天由命。」

這回差點輪到凌一一口吐鮮血，她急急幫魏素媛辦了出院手續。

「母親，西醫不行，我們去看中醫。」

為魏素媛費盡心思的凌一一找到了方圓百里的祖傳十八代的名老中醫，一見這位名醫的臉，凌一一不由呆住了——

「怎麼又是你？」

「這位小姐你能找到我，真是有福氣啊，自我太太……太爺爺開始，我們就世代行醫、懸壺濟世……」

沒等名醫說完，魏素媛又是氣血上涌，當場斃命。

Round3

故作鎮定的凌一一，盡量平靜地問起正在認真看化驗結果的主治醫生。

「醫生，我媽媽現在情況究竟如何？我們需要怎麼治療？」

主治醫生一會兒將報告拉遠，一會兒又將它放在鼻子前，眉頭一時緊皺，一時又鬆開，眼鏡滑下來推上去，推上去又滑下來，像在表演著什麼默劇。

過了良久，主治醫生才一拍腦袋，將凌一一和魏素媛本就忐忑的心驚得一陣抽搐。

「我說怎麼結果不對呢，拿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凌一一和魏素媛前傾的身子同時往後一伸，重重靠在了椅背上，眼睛神同步一眯，鄙視的眼神向主治醫生萬箭齊發。

主治醫生急促地咳嗽起來，估計是被眼神來了個肺穿刺。

「咳咳——這份終於對了。魏女士，你的情況確實已比較嚴重，這個階段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方式，我建議只能先做著常規的化療，看能否延緩一下病情。」

凌一一眼光瞥向旁邊的魏素媛，只見她神色如常，感覺不到什麼波瀾。

凌一一不覺責怪起自己來，媽媽應該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了吧，那她第一次一個人來時究竟有多驚慌害怕呢？

真是不孝！凌一一心裡狠狠打著自己的臉。

「醫生，請問這種情況下，中西結合，會不會有什麼奇效？」

主治醫生推了推鼻樑的厚眼鏡。

「從概率上來說，這世上什麼都是有可能的，我也無法確切和你說行還不是不行。對別人有效，不一定對魏女士有效；對魏女士有效，對別人又不一定適合。我家自我太太……太爺爺開始，我們就世代行醫，幾乎什麼病症都看過……」

「停！」

凌一一腦內轟的一聲，趕緊掐了掐大腿——不疼，怎麼又在做白日夢？

旁邊的魏素媛卻「啊」了一聲。

「你這丫頭掐我做什麼？」

凌一一猛地低頭一看，原來剛才手放在了魏素媛腿上，一時激動掐錯了。

「對不起、對不起！一點小失誤！」

凌一一重新將手放在自己臉頰上，死命一捏。

「Ohmygod!」

這出自肺腑的話語聲調之高，將外面等候的病人都引來在門口駐足觀望。

來這個科室的患者十有八九都已是被暗暗宣判了死刑，大家都想來看看下一站旅程還有誰策馬奔騰紅塵作伴。

看驚呼者是個美貌姑娘，幾個原本長嗟短嘆的肥膩老男人莫名精神一振興奮不已。

凌一一顫抖地揉搓著自己紅紅的小臉，心想論對自己狠，她凌一一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魏素媛看看面露鄙夷之色的醫生，又轉頭看看周遭翹首的人群，慌忙用手擋住臉。

「不認識的，路過的。」

好一會兒，凌一一才回過神來。

「還請醫生給我們做個詳細的治療方案吧，我們，馬上治療！」

說回治療，主治醫生總算恢復了專業人士的應有樣子。

「凌小姐，治療方案這塊，你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為魏女士制定一個詳細可行的執行方案，只是，在這裡我們必須就幾點達成共識。」

凌一一心裡咯噔一下：完了完了，電視劇里常見的明晰風險撇除責任環節終於要上演了！

「第一，由於我們醫院現在是旺季，人滿為患，魏女士的治療還需要排期，我們看好行程表，一有檔期會為魏女士馬上安排床位。」

凌一一的心一直吊在半空，有點不相信地聽完第一條。

「第二，我們醫院是正規醫院，所有的前中後期費用都需要病人按時按量支付，否則我們將停止所有治療，我建議你可以採用預付的方式，這樣是不延誤治療的最好的辦法。」

凌一一瞪大了眼睛，可轉念一想，可能主治醫生是為了安撫自己緊張的心情，所以先說些無關痛癢的平淡話讓自己好接受一點。

想畢，凌一一身子坐得更直，好接受接下來的緊張正題。

主治醫生卻看看凌一一，又看看魏素媛，並沒有再開腔的意思。

「沒有了嗎？」

凌一一忍不住主動問詢。

「沒有了，還有什麼？」

凌一一按捺不住，一拍桌子。

「你逗我呢？幾點就這麼多？」

主治醫生一臉無辜的神色。

「對啊，幾點——第一點、第二點，說完了！」

凌一一差點壓抑不了怒氣，還是魏素媛摁住了她。

深呼吸一口氣后，凌一一才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那你沒有什麼關於治療的細節要和我們說嗎？」

主治醫生恍然大悟，頭仰高又重重點下來。

「關於治療方案，會後我們會有專人討論制定，然後製成精美的PPT彩色列印后通過順水快遞第一時間寄給兩位，到時請注意查收哦！對了，那個快遞是到付的，記得不要拒付哦！」

魏素媛抱住只能說著「你你你」的凌一一，生拖硬拽將她拉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