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妍典煜的猜測
一行人馬帶領下,獄陵府眾士浩浩蕩蕩,來到了城郊荒嶺,獄陵府魃衛葛羽走在最首,妍典煜坐在浮星簾轎中,四角壯漢抬轎緩緩前行。
對於墨嵐炅的來歷,妍典煜一直有所猜忌,塱嶺鎮乃上古兵家重守之地,數百年來,鎮壓凶物屍蠍王乃一事乃天華大事,百年兵將嚴守,塱嶺鎮本為荒涼之地,屍蠍平息許久,原先一些流離失所的窮苦百姓,也漸漸遷徙至此。
歷經無數春去秋來,古洞一事也漸漸被人遺忘。
十八龍盤鎖魂陣就位於塱嶺鎮南荒之嶺,如今石陣坍塌,魂源珠又莫名現世,身為獄陵司,妍典煜自然心知肚明。
宇文家世代掌管平城聚寶閣。
四年前,得知塱嶺鎮送來驚世一物,赤紅毒蠍的魂源珠。
此物一出,宇文家駭人聽聞,送來此物者,自是平城靈寶閣的掌柜,王岩。
家族各大長老再三追問,王岩也說是從一少年手中所獲,長老顯然不信,然王岩也只是實話實說,對於那少年的來歷,王岩確實一無所知,只是那魂源珠的來歷,王岩已然所猜測。
事後,宇文家長老將魂源珠封藏於平城聚寶閣,七星浮九塔的七星頂中,這件事終究未瞞住獄陵府,妍典煜親自探查,發現了藏在塔頂的魂源珠。
四年間,為防止百姓恐慌,宇文家封鎖線索,妍典煜也守口如瓶,就連宇文拓都對此渾然不知。
數百前,埃戈境內蟲獸大亂,屍蠍一族為躲避天敵殘害,越過駝山之古,侵襲天華境內,自此毫無天敵,茁壯發展,為害天華一方,所到之處,哀魂遍野,無數難民逃離家園,流離失所。
若非朝廷攜各大家族舉天華之力絞殺屍蠍,鎮壓蠍王,炎夏早已殘敗不堪。
時光荏苒,當今大多百姓早已將此淡忘,以為炎夏境內,屍蠍早已不復存在,知情者寥寥可數,也都對此閉口不言。
十八龍盤鎖魂陣年代久遠,此番陣石損裂,鎮力早已大不如前,當初為將陣力一發而出,天華頂級機陣師元炙將上古神劍孼鈊插入陣心,才得以鎮壓蠍王。
一旦塱嶺鎮古洞一事外露,百姓恐慌不說,還會引來禍難。
數百年間,不少至強武者貪圖孼鈊無上神力,最終死於陣湖之中,蠍王已有千年之怨,神劍孼鈊一拔,必然天華大亂,後果無人能承擔。
妍典煜面色陰沉,墨嵐炅天賦異稟,舉望炎夏四方,怕是也無人能勝,只是墨嵐炅區區源魂九段的武力,即便洞外失守,洞內亦無機陣,蠍巢四周毒氣瀰漫,危如累卵,墨嵐炅也絕不可能活著闖入屍巢,更不用說進入十八龍盤鎖魂陣中。
要說出於他因,亦是無法解釋,炎夏境內,理說屍蠍一脈早已覆滅,僅留的蠍王一族,也盡數鎮於塱嶺鎮南荒古洞中,除非此物出自埃戈,否則魂源珠不會無故現世。
「獄陵司,前方就是墨嵐炅棲身之地。」轎外傳來葛羽的提醒。
「停轎。」
妍典煜眉頭一松,不再多想。
轎簾一開,妍典煜坐在一頂木椅中,兩人攙輕抬木椅,來到了鐵匠鋪前,韓宇依舊在鋪中忙著,沒有吭聲。
「墨公子在嗎?」
「裡面。」韓宇面無表色,語氣冰冷,獄陵府一眾,他可沒什麼好感。
遇襲一事才過去兩天,所謂先知后覺,墨嵐炅的腿傷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愈發痛徹心髓。
此刻,墨嵐炅躺在床榻上,迎著劇烈的痛感,墨嵐炅面色蒼白,冷汗浸透了衣襟。韓宇與他非親非故,願意收留自己,墨嵐炅就已經感激不盡,何來更多強求。
不一會兒,葛羽將妍典煜帶入鐵匠鋪后一間破舊小院,四周殘敗不堪。
在盡頭一間不蔽風雨的破屋中,妍典煜見到了面色蒼白的墨嵐炅。
墨嵐炅轉頭望去,見妍典煜正坐在木椅上,被人兩邊抬著。
「妍…妍伯伯?」墨嵐炅牙關緊咬,神情有些詫異,他沒想到葛羽才離開半天,妍典煜就踏入鐵匠鋪,不知是為何意。
見墨嵐炅雙腿浮腫,纏著層層白紗,臉色十分難看,妍典煜心中一震,墨嵐炅好歹源魂九段的武力,襲擊他的究竟是何方人士,又為何會對其下手。
「這是…」
妍典煜終歸為人之父,看著墨嵐炅如此痛苦,妍典煜觸目傷懷,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墨嵐炅並不知道,自從妍雪兒第一次見到他,就生起一種莫名的情愫,只是妍雪兒尚未經人事,不清楚那種情愫,究竟是什麼。
墨嵐炅離府之際,在妍雪兒屋外站了許久,將東西放下,便黯然離去。
此時此刻,妍雪兒就在窗內默默看著一切,墨嵐炅不知妍雪兒想的什麼,更不知那顆水藍色神石,究竟意味著什麼。
這些,妍典煜全然看在眼裡,若是妍雪兒知道墨嵐炅如今的處境,定十分不好受。
「不要緊的…!」墨嵐炅用力撐起身子,手臂一陣顫動,如此窘迫的樣子,墨嵐炅自然不願讓人看到。
鐵匠鋪深處城郊荒嶺,墨嵐炅傷勢嚴重,待在如此荒蕪之地不是辦法,墨嵐炅鬚眉緊皺,一陣沉思。
帶其回府自是不可能了,墨嵐炅與妍家非親非故,與妍雪兒又只有數日之交,即便妍雪兒對其妍典煜自然不會無事攬事。
沉吟片刻,妍典煜將葛羽召到身旁,一陣附耳輕言,葛羽面色微驚,隨即轉身離去。
「當初你於獄陵府不告而別,妍兒也不肯說明原因,事出有因,我知道你也有難言之隱。」妍典煜朝身旁兩人擺了個眼色,木椅一起,三人縱然離去。
「我會繼續調查此事,你就先在這好好靜養吧。」屋外再次傳來妍典煜的聲音。
墨嵐炅卧眉一皺,自己與妍典煜只有一面之交,這究竟搞的哪一出?
回到獄陵府,妍典煜面色一沉,此時此刻,妍雪兒正呆坐在窗邊,托腮凝眸,一副惴惴不安之色。
「妍兒,這是怎麼了?」妍典煜不緊不慢道。
襲擊者來歷不明,未曾留下一絲訊息,幾人探查又毫無進展,墨嵐炅抱火卧薪,朝不保夕,妍雪兒一旦知曉此事,定會五內如焚。
妍典煜本就殘疾在身,妍雪兒又心浮氣躁,如若參與進來,難免遇到危險。
「父親,遇襲者見到了嗎?」十七年間,平城四海昇平,如今礦山遭逢此襲,父親又行動不便,此番遠行,妍雪兒難免擔憂。
「嗯,不過是山裡的一個礦工罷了,貌似與他人有個人恩怨,此事為父正在調查,妍兒不必擔心。」妍典煜擺了擺手,心平氣和道。
「可我聽說…受傷的是一個青年,在城郊沒出現多久…」妍雪兒關情脈脈,欲言又止。
礦山血案,早已人盡皆知,妍雪兒即便久居府中,也難免聽到一些消息。
墨嵐炅離開不過半余年,受襲青年來城郊也不到一年,想到這,妍雪兒雙眸一顫,坐立難安。
但見妍典煜面無表色,不像與墨嵐炅有所關聯,妍雪兒心中一安,不再多想。
妍雪兒未曾想到,自己會如此在乎墨嵐炅。
日揮月落,浮映西山,葛羽走在巫山之谷,抬頭望去,山路漫漫,不知還要行多久。
巫山盡頭,座落著天華鄔圥一脈,鄔圥是炎夏邊境一個神秘的部族,世代信奉巫術,傳聞鄔圥一族醫術高絕,鄔師一出,無病不愈。
此番前行,葛羽正是為求鄔圥神醫出山。
數百年來,鄔圥一族不問世事,甚至對俗世之人極度反感,不少前來求醫的世家子弟,都離奇死於鄔族之手。
這點葛羽自是知曉,只是不明白區區一個與獄陵府素不相干的愣頭小子,妍典煜為何如此重視,竟讓自己孤身犯險。
然獄陵司之令,葛羽不敢不從。
巫山延綿千里,凸雲聳霧,一路蔓草荒煙,時有蛇蟲、野獸攻身,葛羽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在十日後到達了巫山盡頭,炎夏與埃戈西北的邊境。
巫山盡頭是一片巨大的泥沼之地,四周毒氣瀰漫,蟲蛇不絕。
沼地邊緣,坐落著大大小小的黑色泥潭,潭中一片死寂,望著一片泥濘的沼地,葛羽袖中滑出一根二尺竹棍,眉宇深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