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難當頭
兩日後,正午時分
墨嵐炅正在院內修鍊,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咣!」
院門轟然倒塌,迎面走來一群戰氏子弟,站在最前端的,赫然就是戰霄。
戰霄等人灰頭土臉,隨從幾人更是傷痕纍纍,顯然一路十分不順。
「藏在這荒無人煙的神山誅羽峰頂,小雜碎!你可真讓我好找啊!」
誅羽峰浮拔眾山之巔,雲霧環繞,常年冰雪堆積,山腳又有凶獸叢林阻隔,歷來為平城神山禁地,戰霄等人雖武力深厚,然地況生疏,此番前來,亦是屢碰挫折。
「前輩這是何意?」墨嵐炅知道該來的終究來了。
「我兒戰虎是不是死於你手?」戰霄咬牙切齒道,恨不得立馬將其碎屍萬段。
墨嵐炅見戰霄毫不講理,一時也來了火氣:
「老東西,你兒子那是自己命薄,說到底還是我幫你兒子報的仇,恩將仇報,不怕遭報應嗎?」
「這麼說…我兒戰虎果真死了…?」戰霄拳骨錚錚作響,頓時青筋暴起。
「那是他自找的!與我何干?」墨嵐炅沉聲道。
「自尋死路!拿命來!」
說完,戰霄騰空而起,一記鎖喉爪朝墨嵐炅飛襲而來,
「嘶!好快!」
墨嵐炅雙目一陣收縮,暗道不妙。
「慢著~」
就在這一瞬,一道威凜之音自耳邊傳來。
戰霄渾身一顫,身形驟然停頓。
「哪…哪來的山野老頭!竟敢跟我裝神弄鬼!」
「此乃老夫休寢之處,不是你等撒野之地。」
戰霄這才發現,不遠處角落的躺椅上,靠著一名垂眉老者,先前竟毫無察覺。
院內驟然浮現一道靈障,將四周包圍起來,巨大的壓迫感隨之而來。
「玄…玄靈璧障?」
戰霄面色驚然驟變。
玄靈璧障是一種強大的靈璧結界,能夠壓制一切源力。戰霄也只從古籍上看過此術,如此強大的壓迫感,定是玄靈璧障無疑。
「您…您是……」
戰霄根本動彈不得,眼中布滿驚恐。墨嵐炅更是震撼萬分,隨師父多年,第一次見其施如此逆天之術。
「老夫給過你機會,既然你不珍惜,就恕怪老夫無情了!」
「前…前…前輩息怒!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擅入誅羽峰,驚擾到您師徒二位!還望前輩網…網開一面!」
戰霄雙腿直顫,驚到了嗓子眼。
這個節骨眼,戰霄豈能看不出二者的關係。
靈障逐漸消失,壓迫隨之泄水東流。
見老者貌若垂翁,面容枯瘦,戰霄一陣心悸,未想到這副枯老皮囊下,竟存在著如此強大的能量。
「小…小的這就滾!」
結界一散,戰霄等人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不知何因,墨嵐炅竟毫無影響。
「快…快走!」
眾人攙扶下,戰霄落荒而逃。
過了一個時辰,戰霄才來到山腳,眾人停了下來。
「好險,差點就連老夫也要回不來了!」
「三…三長老,前面就是……」
看著前方黑壓壓的森林,隨從們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凶獸叢林歷來野獸橫生,無人踏入,戰霄一路傷痕纍纍,更是損失了數名子弟。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吶!老夫可算是長見識了!」望著身後突入雲峰的神山,戰霄面色複雜。
「長老,前…前面是…」隨從正欲再次提醒,話未說完,戰霄勃然大怒,一把扯住其衣領,瞪著一眾隨從,面露凶煞之色:「今天你們就是死,也要為我劈山開道!」
「是…是是,長老!」隨從嚇的寒毛一豎,急忙閉嘴。
……
傍晚,院中
「師父,您為何…?」
師徒二人坐在湖邊,明月浮空,映著墨嵐炅那抹震驚之色
「區區障眼術罷了。」
見師父不願多說,墨嵐炅神色黯然,索性不再過問。
此番修為剛進,卻不得已費巨力逃出古洞,源魂一陣穩亂,墨嵐炅只好先行穩固。期間師父傳授了不少新武技,墨嵐炅不忘加倍修鍊。
很長一段時日,師父一直愁眉不展,似乎心事重重,墨嵐炅暗暗生疑,卻也未曾過問。
傍晚,來到屋中,看著窗前獨望星空,沉吟不決的師父,墨嵐炅決定一問究竟。
「師父,您怎麼了?」屋中傳來一聲輕語。
片刻后,師父面情凝重的轉了過來,語重心長道:
「最近恢復的還好吧?」
「嗯,基本已穩固。」
「有段時日未去湖邊轉轉了,今夜天氣涼快,不妨隨為師走走。」
走在星月湖邊,湖面寒風凜冽,月光在湖水倒影下潺潺晃動,一切竟顯得那麼不實。
「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平城新一屆武壇賽。」師父凝望湖面,枯朽的聲音,迎著一抹濃重的歲月感。
湖面泛起泠泠月影,映射著師父蒼老的面龐,望著一條條褶皺的痕迹,墨嵐炅心中莫名一酸。
「師父…」墨嵐炅欲言又止。
墨嵐炅無父無母,自幼以來,一直跟隨師父習武,八歲起靈,山腳凶獸叢林,便一直是墨嵐炅的修鍊之地。
「何時我也能參加武壇賽?」
墨嵐炅心中莫名難受,便轉移了話題。
「人的實力,遠沒有獸類強大,亦沒有那般心性兇殘,然世間最險惡的,是深不可測的人心。」
「即便如此,武壇賽總不敢有人暗地造次吧?」
師父沒有回應。
剎然間,湖面突然湧起一道擎天冰柱,猛然刺向墨嵐炅,墨嵐炅毫無防備,徑直飛出十米開外,腹部頓時一個血窟窿,好在未穿及內臟。
墨嵐炅緊緊堵著傷口,艱難起身,一臉驚詫:「師父,你…」
師父轉身看向墨嵐炅:
「危險本就無處不在。」
人心本是最為兇險之物,只是墨嵐炅尚未經人事,無法理解。
「師父,人心…真有那麼險惡嗎?」
墨嵐炅強忍傷痛,再次朝湖邊走來,這次他留了絲心眼。
驟然間,身後巨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墨嵐炅飛襲而來,墨嵐炅前足一登,轉身一記勾腿,將巨石踢個粉碎。
「人心之險,深不可測!」
「是!」
墨嵐炅亦不知多年後,此番警誡,讓他屢屢在險惡人心中幡然醒悟,及時脫身。
「師父,此番前來,只是說這些嗎?」
「事到如今,有件事,為師不得不告訴你。」師父突然沉聲道。
看著師父面色凝重,墨嵐炅心中一緊。
「這也許是為師最後一次陪你看武壇賽了,今後的路,還得靠你自己走下去。」
「師父!您說什麼!」墨嵐炅猛然一顫。
「為師這副皮囊已時日不多,怕是無法再陪你左右,到時我自會給你指條明路,還望你今後能有所大成,不辜負為師對你的期望。」
「我……」
墨嵐炅獃獃看向湖面,雙眸湧起一陣瀅淚,全然未想到結果竟會這樣。
「命數定格,誰也無法逃避,你也漸漸長大,是該學會獨自闖蕩。」
墨嵐炅雙目低垂,頰間淌過兩行熱淚,卻不曾望見,師父眼中,也有一抹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