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眼淚，是很好的武器
等待鳶千漓的不僅有班主任，還有錦城警察。
昨晚的大火發生的突然，警方配合消防工作，滅了大火救了人，粗略地做了筆錄，具體情況還沒有展開。
鳶千漓的母親受到劇烈刺激，精神恍惚，警方不敢貿然詢問。而她的父親，一問三不知，所以，他們只能冒昧進入錦城雖雲初中部，找鳶千漓。
不過警方顧慮到鳶千漓是學生，會給她帶來影響，都是穿便衣來的，地點也很隱蔽。
在學校外面一家茶館。
鳶千漓坐在茶桌對面，三個警察把她看著，另外還有班主任，白冰洋。
班裡的學生都不喜歡這個年輕老師。據說他之前是美術老師，考教師資格證用了四年，高中考不上，這才來教初中。
他大概是錦城雖雲里混得最沒出息的老師，其他老師都是身兼數科，樣樣精通，他連一隻貓的簡筆畫都畫不好。
原本這樣的老師會被淘汰才對，但他偏偏在學生管理方面非常出色。在三班連任三年班主任。
鳶千漓是白冰洋最頭疼的學生。
前兩天才處理了她的爛攤子，今天又為她家裡的事操心。顧氏失火，看似和她沒有關係，但學校很多人都知道，鳶千漓前兩日和顧暖打架。
鳶千漓把顧暖的臉划傷了，顧暖怎麼能咽下這口氣？最麻煩的是，鳶千漓的母親是在顧氏當保姆，突然出事，鳶千漓首當其衝。
糟糕的是，顧暖在火災中，容貌盡毀，現在還在昏迷中。
警察把茶水推到鳶千漓面前，讓她不要緊張。其實最緊張的是三位警察，因為他們看到鳶千漓，小小年紀，一雙眼睛冷得凍死人。
要不是她接過水杯，他們還以為她不像活人。
鳶千漓靜默地等待他們問話，眼神一直注視著水杯里的茶色，漂浮在水面的茶葉一點點舒展開，緩緩沉下水地。
寬大的茶葉就在水中活出了原來的樣子。
警察面對沉著冷靜的鳶千漓，心裡沒底，緊張地清了清嗓子，開始工作任務。
「據我們調查，你的母親是在一五年三月進顧氏當保姆的吧？」
鳶千漓用食指敲桌面，白冰洋立馬解釋：「她說是的。」
警方對她這種回答方式表示出乎意料，雖然不喜歡，但他們急於破案，這種事就忽略不計較了。
「顧氏千金顧暖有沒有對你媽媽做過過分的事情？比如說虐待？」
鳶千漓眸光微動，食指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桌面。
「具體的情況可以說說嗎？」
警察初步的斷定是顧氏失火是因為廚房媒氣泄露，但是今天得到的屍檢報告來看，顧家上下，都被人餵了葯，而且，全部被鎖在地下室內。
顧氏的房子是矮層洋房，大火發生，逃生的可能性很大。從這一點就可以斷定，顧氏失火案件，是謀殺案件。
鳶千漓沒有抬頭，她注視著水杯，將自己的頭一點點往水杯移動，直到水杯里出現她的倒影。
那張倒影，不是她的臉。
而是一張銅色面具。那面具有些年代了，紋路極像古代大門上那種虎銅拉環。
昨晚，她在救母親的時候，在血泊里看到它的身影。
不，應該是，只要有水的地方，她都會看到。
相比第一次的驚訝，現在的鳶千漓已經見怪不怪了。
鳶千漓靜默地盯著茶杯。
警察微微惱怒，將她的水杯拿過去，也想看看水杯里有什麼，看來看去，除了幾片泡軟的茶葉，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他們對這個冰冷的小姑娘的所有舉動感到不可思議。
就算是家境不好，不愛說話，也不至於一言不發吧？
「千漓，警察叔叔問話呢，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警察叔叔，他們一定會幫你解決問題的。」
白冰洋顯然是不想多呆的，跟警察坐在一起，總覺得自己才是犯人。再加上鳶千漓什麼也不說，氣氛弄得很僵硬，他一個人當傳話筒，壓力很大。
鳶千漓環視了對面的人。
這些人目光溫和，能讓她聯想到學校里一張張看人笑話的人。他們老喜歡用自己的直覺，評判她的為人。
「千漓，你別害怕，我們是關心你。昨晚發生那麼多事，顧氏的人就剩下顧暖還活著，不管之前你們有怎樣的矛盾，也不希望她家裡發生這樣的事吧…？」
「我要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呢？」
鳶千漓態度冷冽。
警察一愣，隨後笑道「她可是你母親，一直都生活在一起，怎麼可能不知道一些事情。千漓，希望你認真回憶一下，把知道的真相告訴我們。」
事情的真相？
鳶千漓冷笑起來，笑聲讓在場的人莫名其妙還有點毛骨悚然。
這女孩子，太古怪了！
「你們想知道真相，那就自己查吧！」
鳶千漓起身，離開茶館。
她的態度讓警察十分不滿，頓時失去了耐性，直接了當將她攔住。
「你和媽媽跟大火有直接關係，作為事件的嫌疑人，有義務配合我們的工作。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們只好採取行動。順便提醒你，你已經滿十四歲了。」
鳶千漓抬眸，盯著中間那位說話嚴肅的警察，冷漠的眼睛突然爬上一層水霧。
這個動作讓所有人猝不及防一震。
鳶千漓蹲下來，開始嗚咽。
「我就像個撿來的孩子，父親成天賭博酗酒，沒錢就拿我出氣。母親從來沒管過我，為了幫他還錢還想把我賣了，我這三年來，幾乎很少回家…你們要我怎麼回答…」
警察吃驚，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這個答案，你們滿意了嗎？」
鳶千漓啜泣著，稚嫩冰冷的小臉流露出絲絲脆弱。
「對不起，我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公務很緊，所以…很抱歉…」
他們安慰鳶千漓好一會陣子才離開，白冰洋難為情地拍她肩膀。
「千漓，一切都會過去的。」
之前，白冰洋當著全班人的面說她不配進最好的班級。
要是他進班的第一天就知道鳶千漓的家底情況，她也不至於說出狠話來。
鳶千漓擦擦眼淚，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
「眼淚，還真是很好的武器。連你也上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