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威逼
伴著這道聲音，一道人影從晨霧中走了出來，穆寧連忙定睛看去，他看到了，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怎麼會是她？」穆寧眼中顯出了疑惑之色。
當先從晨霧中走出的是陸媱，緊跟著陸媱走出的是另一位面容雖姣好，眸子中卻透著傲氣的女子。
這個女子穆寧曾見過一面，正是那夜命令屬下圍殺他與凌夕的女子。
晨霧依然未散，從晨霧中走出的人亦越來越多。
當先走在前面的便是陸媱與那名女子，在他們兩側的是那夜與凌夕交手的兩位中年人。
陸媱像是被他們看押著一般。
如今穆寧已是突破至了無垢境，在這幾日的時間內，穆寧更是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達到了無垢境三重的實力。
再次向這些人看去之時，穆寧便能隱隱的感覺到那兩位中年人與那位女子身上隱藏的氣息了。
「無垢境，他們三個竟然都是無垢境的強者！」
穆寧心驚，可是另穆寧更加心驚的還在後面。
從晨霧中走出的人還在繼續增加，這些人有的十人為一隊，有的二十人為一隊....
他們之間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而每個小隊的領頭者也皆是無垢境的強者。
穆寧雙眸充血，沒有人比他更知道，他們前進的方向通向哪裡。
這條古道通向的是青泥鎮，而陸媱帶著這些浩浩蕩蕩、明顯不懷好意的人群正在向著青泥鎮一步步的逼近。
穆寧雖然心中憤怒，可他並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露出一絲氣息來。
在穆寧的下方至少有八位無垢境的強者，既是穆寧再自信，在這一刻，他也不敢做出任何動作來。
晨霧開始漸漸的消散，在穆寧憤怒的重眸之下，這條古道上至少有一百餘人在向著青泥鎮進發。
「小姐，後面那些人我們當真不管？」
走在最前面的一位中年人突然向那名驕橫女子開口問道。
「不用，我們既已亮明了我們的身份，後面那些螢火之光豈敢與皓月爭輝？」
「雲長老，我哥哥凌蒼可是登頂神炁榜的沉丹境強者，放眼整個北域，誰敢與我哥哥爭？」
驕橫女子挺著胸脯說完這些話后，便伸出手推了陸媱一下。
「快點，若是讓我發現你存了其他心思，我叫你生不如死！」
陸媱畢竟沒有達到無垢境，被驕橫女子這麼一推，腳下踉蹌便險些栽倒在地。
「穆寧，我受的苦，我父親的仇，我都要讓你與你父親加倍來還！」
陸媱緊握著雙拳，她的雙眸血紅，這些血紅全是對穆寧的恨意。
她經歷了什麼？這幾個夜裡，她被驕橫女子隨意欺凌，隨意打罵，這幾個夜裡對她來說彷彿就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她在驕橫女子的欺凌之下，活的還不如青泥鎮的一條狗。
她將自己受到的屈辱全部算在了穆寧的頭上，她恨穆寧，恨不得將穆寧抽筋斷骨！
穆寧並不知道陸媱心中所想，眼前之事已經無法阻止，穆寧便想要事先趕到青泥鎮，將這件事事先報於穆玄知曉。
在焦急的等待下，古道重新恢復了平靜，穆寧從樹上跳了下來。
他心中焦急，轉身便竄入了古道旁的樹林內。
「小子，你讓我找的好苦啊！」
一道人影踩著草地上的露珠，向著穆寧一步步的走來。
「是你？」
穆寧回身看向來人，來人正是莫晟，他在大青山整整尋找了穆寧五日，如今穆寧就在眼前，他不能在容穆寧從他眼前溜走了。
莫晟眼中顯出了殺意，穆寧眼中更是顯出了對莫晟的殺意。
殺害穆青的兇手就在眼前，穆寧緊握雙拳。
只是，父親的安危呢？穆寧必須要將那些人前去青泥鎮的消息，事先報於穆玄。
穆寧在掙扎，他在掙扎自己該如何選擇。
莫晟看到穆寧的這幅表情只以為是穆寧怕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並向著穆寧一步步的走來。
穆寧動了，他閉上雙眸，輕輕的說了一句「三叔，對不起！」
鬆開雙拳，穆寧施展全力向著青泥鎮的方向飛奔而去。
「想跑？」
莫晟發出一聲冷哼，周身的藍色炁流化為一道道利箭向著穆寧奔跑的方向急射而去。
耳邊傳來道道的破空之聲，穆寧根本無暇顧及。
一道藍色利箭攜帶著滾滾炁流，穆寧被利箭擊中。
他本可以躲閃，本可以回身將這道利箭擊潰，可是穆寧並沒有選擇這麼做。
他必須要趕在那些人之前回到青泥鎮，回到父親的身邊。
一個躲閃、一個反擊便能耽擱穆寧的時間，穆寧寧願受傷也不願耽擱哪怕一分一秒。
莫晟眯起了雙眼，他察覺到穆寧的速度比之之前快了不少。
肩頭微動，一步邁出，莫晟在原地留下一道藍色殘影，人便消失了。
他在無垢境九重停留了二十餘年，他知道此生沉丹無望，直到穆寧的出現，穆寧是他突破至沉丹境的唯一希望。
他不可能讓這份希望從他手中溜走。
只是他並不知道，就在數日之前，穆寧已經突破至了無垢境，他已經錯過了，錯過了奪舍穆寧炁源的最好時機。
穆寧在全力奔跑，他的眼中只有青泥鎮只有穆玄。
莫晟在追，他的眼中只有穆寧的炁源，這是他突破沉丹境的唯一機會。
兩個人都有彼此明確的目標。
漫天的藍色箭雨向著穆寧急射而來，莫晟人在半空，他每一次的騰挪，留下的每一道殘影都在拉近著他與穆寧的距離。
穆寧突破至無垢境畢竟不過數日，他全力的奔跑亦不是踏入無垢境之後的最快速度。
「今日，你休想再從我眼中逃走！」
莫晟眼中的貪婪與瘋狂統統化作了對穆寧的殺意。
箭雨所致，終是將穆寧困入其中，殘影所致，終是擋住了穆寧的前路。
穆寧被困在箭雨之中，他抬起重眸看向了莫晟。
「別逼我！」
穆寧的聲音陰沉中透著沙啞，他在努力剋制，剋制自己的衝動。
「逼你？你不配說這兩個字！」
一柄由炁而凝的藍色長槍出現在莫晟的手中，他吃過上一次穆寧古怪炁源的虧，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莫晟對穆寧的炁源充滿了期待。
被莫晟困住的這一刻，穆寧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了，眼前之人不但欲要殺他，更是殺害穆青的兇手。
既然退無可退，既然前路被阻，那就戰吧！
「爹，等我！」
奔騰的黑色炁流將穆寧的半個身子籠罩在內，澎湃的白色炁流將穆寧另半邊的身子籠罩在內。
穆寧一頭烏髮在林間狂舞！
莫晟的臉上升出一種壓抑不住的狂喜，他能夠感覺到穆寧兩種炁流的氣息。
暴戾與寧靜！
這本是兩種根本不能並存的氣息，如今卻被這個少年完美的將它們凝聚在炁源之內。
「很好！很好！」
手提藍色長槍，莫晟不願再耽擱了，穆寧的炁源今日他勢在必得，誰也無法阻止。
穆寧的黑白二炁依然在攀升，彷彿無窮無盡一般。
莫晟踏入了箭雨中，一步邁出，提槍便向穆寧刺來。
槍尖之上猶如一道藍色的焰火般，將整個槍身淹沒。
長槍向穆寧刺來的同時，穆寧動了。
這一次，穆寧不再逃避，而是迎槍而上。
左手伸出，洶湧的暴戾之氣化為一條奔騰的長河，向著莫晟手中的藍色長槍吞沒而去。
「你....這...這是......」
莫晟在看到這條由炁化為長河的炁流出現的那一刻，便呆住了。
「你.你竟然突破了？」
莫晟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他寧願自己看錯了，也不願接受眼前的現實。
但穆寧所釋放出的炁流，分明已是由炁化形，這是達到無垢境最有力的證據。
眼前的現實擺在面前，莫晟不得不被迫接受這個現實。
狂喜之後的大悲，燃起的希望之火更被瞬間熄滅。
莫晟無法接受。
二十餘年來，莫晟本已接受了現實，可穆寧出現了，穆寧的出現喚醒了他心中早已被現實磨滅的理想。
沒有人甘於平庸，那些甘於平庸之人無不是在被現實撞的體無完膚之後，才會接受自己的平庸。
莫晟也曾努力過，他也曾嘗試突破過，可是在二十歲之後才突破至無垢境的他，想要再進一步，若無奇遇的話，此生無望！
希望破滅，莫晟根本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
「為什麼？為什麼？」
莫晟失魂落魄。
穆寧不知道莫晟為何突然間會在情緒上出現如此的反差。
「我突破與你有何干係！」
仇人就在眼前，穆寧可不會對莫晟心慈手軟。
如同一條長河般的黑色炁流，將莫晟手中的藍色長槍淹沒。
穆寧再次抬起右手，右手上縈繞著寧靜的白色炁流，白色炁流在翻騰，在跳躍。
穆寧抬掌便向莫晟面門拍去。
「轟」的一聲巨響，三道炁流對轟。
莫晟抬起頭來，他一改頹廢，眼中顯出了對穆寧滔天的殺意。
「你..是你..都是你—」
莫晟對著穆寧發出一聲嘶吼。
「憑什麼？憑什麼你能擁有雙絕之體，而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