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個老師也挺好

望著窗外站台的名字，錢多多知道，離家只有兩三個站的距離了。

隨著動車提速，窗外也看不到什麼風景，錢多多隻好支起支架，準備又躺一會。

「小哥，我看你這是喝了不少了吧？」錢多多身旁的那位老人，突然說到。

聽到有人問話，錢多多不好再趴著，迅速坐直身子，回道：「抱歉啊，老人家，酒氣熏著您了，這不剛大學畢業，有點超量了。」

看著錢多多先是坐正身子，才回話，老人點點頭，心裡頗有些好感。

細節，決定了一個人的素養和家教。

「哦？畢業啦？方便說說哪個專業畢業的嗎？」

錢多多打量了一下老者，從穿著打扮上，他猜不出這老者是幹嘛的，不過路上有個人聊聊天，打發打發時間，也不錯。

「那有啥方便不方便的，我啊，就是個師範類的專業，老爺子您說話客氣了。」

「哦？師範類的？當個老師也不錯的。」說完，老者對著錢多多點點頭，就開始閉目養神了。

見狀，錢多多內心一陣咆哮，這剛後起來的聊天慾望，瞬間就無話可說了，他真想來一句，我褲子都脫了，您老就給我看這個？不過，這話要是出口，會不會被這老頭一頓暴揍，那可就難說了。

「動車的速度就是爽啊！」

出了站，錢多多低聲嘀咕了句。然後打了個的士，付了五塊錢，來到回家的車站。

從黔江縣到河堂鄉有三十公里的路程，跑這條線的車很多，錢多多很快便找到了，四十分鐘之後，便到達了河堂鄉。

在商店裡稱了幾斤水果糖，便向家的方向走去。河口村距離河堂鄉有七八公里的路程，還沒有通車。

前兩年就聽說過，準備修建村級公路，不過，兩年過去了，還沒有任何動工的痕迹。

扛著行李走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終於看到家了，望著遠處的燈火，錢多多內心有些激動。大學四年，他只回過家兩次，其他假期基本都是在勤工儉學。

「爸媽，我回來了！」現在門口，錢多多看著父母忙碌的身影，不覺眼睛有些發酸。

「到啦！」錢民生看到自己兒子，雖然很高興，但克制住了自己。

「你這傻孩子，回家了還站外面幹啥，快進來！」徐梅可沒管那麼多，一把接過錢多多的行李。

「我阿公呢？」沒見到自己爺爺，錢多多問道。

「他啊，知道你今天回家，去田裡給你弄魚去了，應該快回來了。」錢多多的父親一邊炒著菜，一邊回應到。

只是，話音剛落，錢多多的爺爺就出現了，手裡還提著兩條特肥的鯉魚。

「喲，我們家的知識分子來了啊！」

看著爺爺又佝僂多了幾分的背，手裡的大鯉魚，臉上慈愛的面容。錢多多這一刻明白，什麼才是家的溫暖。

當他洗完澡，換完衣服，晚飯已經做好了。沒有華麗的樣式，卻讓錢多多感覺比山珍海味更加美味，雖然他也沒有吃過啥山珍海味。

「畢業了，干點啥？」說話的是他爺爺，錢為國。

作為70歲的抗戰老兵，聲音鏗鏘有力，一點也沒有年邁老人滄桑感。

「我考了教師，下文可能還要幾天！」錢多多回到。作為985畢業出來的大學生，要去做個教師，很多人都費解，就是他寢室幾個兄弟，同學，老師也都勸說過他。在大城市發展，機會很多，再加上師兄師姐們的拉扯，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人頭地。

他之所以拒絕，除了因為心裡喜歡以外，還有個外界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只要認真觀察一個人或者物，將其特點記錄下來，一段時間后，就能算出其天賦。思來想去，也只有學校才能發揮自己的才能。

「教師嗎？其實，做個教師挺好的。」錢多多感覺這話好像在哪裡聽過，又想不起來。

錢為國這輩人，最能體會沒有文化，是多麼的可怕的一件事情。當初抗戰勝利，退伍后，家裡兄弟死的死，走散的走散，想要回家，大字不識一顆的他也無從尋找，只好在這河口村先定居下來，這一住，就是幾十年，如今錢家都有了第三代了，於是尋家的念頭也漸漸沒了。

一家人聊了一會天，錢為國有些困了，便起身回房，當他走到房門口時，停了下來，回頭對錢多多說道：「娃啊，雖然阿公沒有讀過書，但是老師是值得尊重的，希望你好好乾，不要誤了老師這個名頭。」

「阿公，我明白！」錢多多堅定的回到。

第二天，家裡來了一大群小孩，這是村裡不成文的規定，無論哪個從遠方回家，總會帶上些糖果，分發給孩子們，所以小孩只要看到外出打工回家的人，都會來串門，吃糖果。這也是為什麼錢多多會在鄉里買幾斤糖果的原因。

隨即，錢多多將買來的糖果，分發給眾人，看著孩子們開心的笑容，他不由得感慨，孩子的世界，總是那麼純真。

閑著的日子，錢多多感覺自己在家都快待廢了。特別是七八月份，這個時間，天氣正熱，啥也不幹都能出一大身漢。身邊同齡的小夥伴也都是在外打工掙錢去了，只有他一個人，所以特無聊。

終於，熬過了七八月，他期盼許久的工作下文，終於來了。

這天，錢多多早早來到縣裡報道，看看自己分配到哪個學校。南方地區，教師隊伍缺人缺得厲害，更別說是他們黔江縣還是個貧困縣。

怎麼說，他也是個985畢業的名牌大學生，分到縣裡某個重點學校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他心裡想。

當時報考的時候，並沒有明確規定是哪一所學校，都是由縣教育局統一招，然後再分配。

時間來到九點半，教育局管理人事的辦公室才有人來，而這時門外已經陸陸續續聚集了三十多個人。

隨著一個個被叫進去，再出來時，有的臉上帶著興奮，而有的臉上帶著沮喪的表情。等待的人越來越少，錢多多多少心裡有些忐忑。

「嘿，哥們，哪個學校畢業的？」這時，有個帶著眼鏡的四眼仔，長得高瘦單薄，湊到錢多多身旁。

「首都大學，你呢？」錢多多回道。

「我艹，牛人啊，兄弟，小弟不才，南嶽師範大學的，你應該能分到縣一中吧？」四眼仔羨慕的說到。

「但願吧！」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錢多多內心莫名的有些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