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瘋了
「不能!」顧長風想都沒想,就把顏素問的這個提議給否決了。
「也是。」顏素問玩著鬢角的頭髮:「想當初,皇帝費勁了心思,都沒能把他給帶回去,若我將他收了,豈不是顯得我比皇帝還要厲害。不行不行,眼下皇上已經對你有三分顧忌,若是再加上一個我,豈不是……」
「夫人不笨。」顧長風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下:「這個唐伯庸雖有些奇才,卻是正邪難辨,且依著他的性子,怕也不會為某個人所用。依著我,與其留著他,倒不如除了他。」
「殺人啊?」顏素問搖頭:「無緣無故的就把人給殺了,這事情,我可做不了。」
「沒讓夫人去做,夫人只管給林楚楠看病,待看完了……」
「看完了如何?」
「繼續帶著夫人遊山玩水。」顧長風伸指一彈,卻被顏素問快速抓下他的指頭咬了口:「我是你夫人,不是你隨從,幹嘛動不動的就要用手指頭彈我,很痛的。」
「我從不輕易彈人,尤其是彈隨從。」顧長風摸了摸顏素問被手指彈紅的額角:「真的很痛?」
「要不,我也彈你一下試試?」
「夫人請!」
「想得美,就算我學過那麼一點兒功夫,也知道男女之間的力量是不對等的。我不彈你,我要你。」說著,跳起來,沖著顧長風的鼻尖就是一小口。顧長風一愣,直接抓住了想要逃走的顏素問。
「咬人鼻子,誰教你的?」
「夫君教的。」
「凈胡說,該罰。」說著,直接將人拖到了房裡。
月上三更,顏素問被一陣細小輕微的響動給驚醒。身邊是空的,顧長風不在房內。借著窗外的月光,隱隱能夠辨別出房間內的各種擺設。
才將被子掀開,就見窗外閃過兩道黑影。
「誰?」顏素問剛剛問出口,窗戶與門同時被人破開。她快速扯下搭在屏風上的外衣,穿到身上。抬頭時,一個黑衣人提著把亮閃閃的達到朝著自己就橫劈過來。
顏素問只感覺有一陣兒寒意朝著自己襲來,他微微側身,刀砍在屏風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刀痕。
「喂,砍人就算了,砍東西做什麼?我告訴你,我只是客人,這砍壞的東西你賠。」顏素問正想反擊,顧長風已從門外沖了進來,二話不說,一個環抱,將顏素問移到了安全區域內。
「夫君,收拾他!」
說話的功夫,借著月光,顏素問看清楚了那刺客的身形。
「林楚楠,你腦子是不是欠抽啊,你爹娘都還指望著我給你看病呢,你倒好,大半夜的不睡覺,假扮刺客來殺我。」
聽見顏素問叫自己的名字,加上他明顯不是顧長風的對手,在倉皇擋了幾下后,就又匆匆跳過窗子逃走。在跳窗逃走之前,他故意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丟向顏素問。
顧長風擔心那東西有毒,秒收劍鋒,轉回到了顏素問身邊。
「沒事吧?」
「沒事。」顏素問彎腰,將林楚楠丟到地上的東西撿起來:「饅頭,而且還是咬了一半的饅頭,這林楚楠是先做了耗子,又做了殺手嗎?」
「我去找他。」
「不用,等天亮了再說。」顏素問拉住顧長風:「放心吧,他自知不是你的對手,好不容才逃掉,怎麼可能還會回來。」
「若他趁夜逃了呢?」
「不會,林老爺跟夫人還在呢,他自顧自的逃了,算怎麼回事兒。夫君安心睡,待明日起來,他必定還留在這慕容府里。」
「夫人與林楚楠有仇?」顧長風將劍擱在床頭,擁著顏素問坐了下來。
「我頭一回見他,何來仇怨,他半夜行刺,無非是忌憚我的醫術,擔心我將他真給醫好了。」身子輕輕一側,靠在自家夫君身上:「亦或者說,我以前所猜測的那些得到了印證,他不想我給他看病,是擔心我在看病的時候,連帶著看出別的什麼來。當年那些事,慕容家若是得知了真相,夫君覺得,他們可會饒過這林楚楠。」
「依著慕容的脾氣,只怕會將他給千刀萬剮了。」
「自己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妹妹,被人嫌棄也就罷了,竟還被算計著失了清白。婉兒姑娘落到今日這般田地,他林楚楠的確是罪魁禍首。」眼珠子輕輕轉了下,掀起眼皮,看著顧長風的側顏:「我原是想著將他的病給治好,再想個法子,讓他主動招認當年所做之事,依大魏律例,給他懲處。我是醫者仁心,處處為他著想,他可倒好,竟想趁著夜色,結果了我的性命。我這個人,頗有些小氣,有仇不報,覺都睡不安生。夫君覺得,我這樣做好不好。」說著,顏素問湊到顧長風的耳朵旁,嘀嘀咕咕地說起來。
有些幼稚,但方法可行。
「我家夫人果是個錙銖必報的性子,虧得為夫之前沒得罪你。」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將棉被掀開:「你先睡著,我這就去找慕容。」
顏素問點頭,翻身上榻,將棉被拉到下巴處,對著正要出門去的顧長風道:「順便幫我問問慕容,能不能幫咱們換間客房。這春寒襲人的,總不能叫我們睡在這窗戶破了,門也破了的破房子里吧。」
「等我。」顧長風微扯唇角,握著劍出去了。
顏素問打個哈欠,裹緊棉被,稍稍側身,沒用多少工夫,就陷入了夢中。
一夜亂夢,醒來時,聽見院子里有些熙熙攘攘。伸著懶腰出去,才知道林楚楠瘋了。
「瘋了?」這個結果讓她稍感意外。
「依著你的法子,讓慕容找了人假扮婉兒索命,原是想從他的口中套出當年婉兒受辱的真相。哪曾想,這個前一刻還在伺機動手殺人的林楚楠竟是個怕鬼的,稍微一嚇,人就瘋了。」
「是真瘋啊,還是裝瘋。」
「看著像是真瘋。」顧長風輕握顏素問的手,帶她穿過那些熙熙攘攘議論著的人群,直接進了林家人暫住的院落。
「夫人,顧夫人,你趕緊給看看,看看我家楠兒這是怎麼了。」林老爺正在發愁,聽見腳步聲趕緊將頭抬起,目光剛剛對上顏素問,腳就控制不住的朝她奔了過來:「昨個兒吃完飯的時候,我家楠兒還好好的。不,不能說是好好的,至少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吃過飯,他就回房休息了,哪知一早起來,人……人就瘋了。他這嘴裡嘀嘀咕咕地說著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時不時還露出那種恐懼的眼神,就好像是見到了什麼凶鬼惡煞一般。夫人,我求求你,我家就楠兒這一個孩子,我們還指望著他給我們林家傳宗接代,傳遞香火呢。」
「林楚楠呢,我先看看再說。」
「在屋裡呢。」林老爺朝著屋裡指了指:「一早起來,就聽見府里的僕役說他瘋了。我跟他娘趕過來時,就瞧見他滿院子的轉悠,甚至張牙舞爪的往丫鬟身上撲。我們唯恐他在府里惹下禍端,不得已才將他給綁了。鬧了一陣兒,剛才睡下,就在屋裡呢。」
進了屋,果見林夫人在一旁小聲哭泣,林楚楠則被五花大綁的丟在床上。尋到他的脈搏仔細診了診,轉而朝向林老爺跟夫人說了句:「他的確是瘋了!」
「是因那幻聽症嗎?」林老爺猶豫著問:「這昨個兒不還好好的,這病怎麼說重就重了呢?」
「許是因為婉兒的事情吧。」顏素問扯起謊來一點兒都不心虛:「這婉兒姑娘出事,跟當年在林家的那些遭遇是分不開的。林楚楠他或許是因為心生愧疚,一時想不開,導致病情加重,從幻聽變成了瘋癲。唉,說到底,還是個因與果的關係。」
起身時,瞧見床頭有個黑色的藥丸。顏素問瞧了眼,借著起身的功夫,悄無聲息的將那枚藥丸捏在了手裡。
「林老爺,林夫人,抱歉,貴公子如今的病情已非藥石可治。縱然我會一些粗淺的醫術,到了這會兒,也是沒有絲毫用武之地了。」
「連夫人都沒辦法了嗎?」
「沒有。」顏素問搖頭:「這因心神錯亂而導致的瘋癲,病在心中,在腦中,只用簡單的藥石調理,是達不到治病效果的。」
「那我家楠兒——」
「貴公子能不能好,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若有朝一日,他度過了自己的心魔,興許還能清醒過來。」顏素問欠身:「素問對於瘋魔之症,雖沒有好的治療方法,但卻可以給林老爺還有夫人留下幾劑安神的方子,作為日常藥物服用。這些方子雖不能根治此病,卻可以叫貴公子的情緒趨於平靜,以免他在發瘋發狂時誤傷無辜之人。」
「多謝夫人!」林老爺將夫人攙起,一同給顏素問道了個謝。
顏素問抿了下嘴,將那顆藥丸藏在手心裡,出了林楚楠咱住的那間屋子。待走到顧長風身邊時,才小聲說了句:「林楚楠不是被嚇瘋的,他是被人強行餵了毒。」
「喂毒!」
「嗯,我在林楚楠的枕頭邊兒找到了這個。」顏素問悄悄將那顆藥丸塞到了顧長風手裡:「這藥名為聰明丸,我曾在鄴城的某個富戶家中見過。說是聰明丸,其實是痴傻丸,少量服用,可以讓人智力下降,變得痴痴獃呆,如同傻子一般。過量服用,則會痴狂瘋癲,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那富戶的兒子,就是被小妾用這聰明丸給變成傻子的。真相被揭穿后,那小妾也沒能跑掉,被那家裡的大夫人強按著塞下了更多的藥丸,片刻之間,就變成了一個瘋子,最後失足落井,到現在屍體都沒給打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