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生所約 第五十三章——許楊
「喲，你這個大忙人怎麼有空回來？」許楊雙手抱胸，挑著眉毛問道。
許傑嘴角微勾，笑道：「我這不是回來看看我愚蠢的弟弟么？」
「打住打住！」許楊用手擋著臉，一臉嫌棄道：「都多大了？還犯中二病呢？」說罷就把書包往床上一丟，人成「大」字型躺在了床上。
「你猜猜我回來是幹嘛的？」許傑坐在許楊身邊眯著眼問道，表情看上去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懶得猜，你快說。」許楊有氣無力，聲音中充滿著疲憊道。
許傑無奈的看著床上的弟弟，說道：「你要我辦的事情辦完了，現在就差說服咱媽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說道這裡，許楊總算來了精神，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彈起，問道：「真的？」
「不過......」許傑買了個關子，眼神中透露著一絲玩味，說道：「你的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什麼？」許楊有些疑惑，覺得許傑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又有些習以為常。許傑從小就是這樣的，說話說三分，整天裝神弄鬼故弄玄虛。
許傑微笑著漫不經心道：「你得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名叫唐婉的女孩啊。」
語不驚人死不休向來是許傑的風格，但許楊怎麼也沒想到許傑會說出這種話，嚇得他懵了懵，連反駁都忘記了。當許楊回過神來的時候準備反駁許傑的猜測，許傑卻伸出了手掌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開口道：「你小子先別急著否認，你從小哪一套不是跟著我學的？你心裡想什麼我用膝蓋都能想得出來。」
「從小到大你可從來沒有一次為了一個女生這麼焦急的辦事吧？」許傑問道。
許楊故作鎮定，擦了擦額前的冷汗說道：「長生喜歡她，我必須幫這個忙。」
「你丫的可得了吧，還跟我這兒裝什麼裝呢？怕不只是顧長生喜歡她那麼簡單吧？」許傑拍了拍許楊，說道：「你老哥我閑的沒事就喜歡看看清一中的APP，上次你借走賬號我登上去一看，好傢夥，十幾個小號，都在給那個唐婉的姑娘洗白，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
「老老實實給我說說唄，你什麼事情都瞞著我，我這個當哥的很傷心啊。」許傑捂住自己的胸口故作心痛，接著說道：「聊聊唄，你給我講了我就幫你去說服咱媽，怎麼樣？」
許楊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
五年前。
「哇，許楊，你也上清一中啊？咱們又遇到了。」那女生笑著對許楊打招呼。許楊回頭看了一眼，露出了禮貌的微笑，說道：「你好啊王洛，以後又是同學了，多多關照啊。」
「嗯嗯，以後我做不來的題也要教我哦。」女生點點頭，蹦蹦跳跳的走了。
許楊看著王洛的背影，眼神中吐露出一絲陰霾。「切，還不是想要我多教你做題才接近我的。」
許楊從小的教育環境都很現實，父母從小都在他耳邊灌輸「暗黑童話」講述著這個社會的不公平和人性的黑暗。起初許楊是不相信這些的，他覺得學校里的老師說的沒錯，自要自己善待每一個人，那別人就會善待自己。他以最熾熱的心對待別人，果然也在班級里受到了優待。每個人對他都是笑臉相迎，他也在校園生活中收穫到了充實與快樂。
許楊的父母也不是什麼不懂教育的人，他們只是過於望子成龍，希望許楊比別人更早認識懂事，更早領悟到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但見到許楊這麼快樂，也就沒有過問，畢竟哪個父母不希望子女快樂成長？
最渺小的事情往往能反應最本質的人性，從小就飽受「暗黑童話」的他本就對人性充滿著懷疑，靠著一絲天真無邪和一絲真誠贏來的尊重，在他人眼裡卻變成了作秀。
提起小學的事情很多人都覺得很是可笑，在不成熟的年紀說出的不成熟的話有什麼值得深思的？但許楊不一樣。
本以為自己是正確一方的他僅僅是在班上的幾個小團體之間保持中立，到最後卻演變成了卻遭到了全班的質疑。
許楊覺得自己沒錯，他大聲的斥責著他們。明明是同學為什麼要互相討厭？為什麼要吵架？
得來的卻是一句：「誰管你啊，要不是看你會很多東西，誰願意天天搭理你，從早到晚什麼都願意管，你以為你是誰啊？」
「你以為你是誰啊？」這句話就像是一根刺扎進了許楊的心裡，他很不解，自己為他們做了那麼多，幾乎有求必應，為什麼在他們心裡卻是這樣的人難道他們只是為了滿足自己才和自己接觸的么？
「我們......不是朋友么？」許楊瞪大著眼睛難以置通道。
「朋友？誰願意天天跟你這個話癆說話啊！要不是怕拒絕你以後就沒有玩具和漫畫書看，誰想搭理你啊！」
許楊滿臉不可置信，但還是點點頭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轉身離開。
許楊失落的走了回家，卻在路途撞見了放學回家的哥哥。許傑身邊還跟著一人，這人他很熟悉，是許傑的好朋友，兩人經常在一起玩，見多了許楊也就熟悉了。
「喲，這是怎麼了，看上去挺失落的啊。」許傑拉住許楊問道。
許楊低著頭，沉聲道：「爸媽說的真的對么？人與人之間真的只有利用關係？」許楊對自己以往的行為產生了疑惑，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么？許楊不解。
明明是抱著善意對待他人，為什麼在他人眼裡就成了作秀？他抬頭問著許傑：「爸媽說的是真的么？」
許傑看著如此認真的許楊突然噗嗤一笑，揉了揉許楊的頭髮說道：「你聽爸媽瞎講什麼呢？他們兩就是年輕的時候做生意被騙的太狠了，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一小學生中二什麼呢？」
「是這樣么？」許楊疑惑道。
許傑微笑道：「廢話，你們班那群小學生能幹點什麼利用人的事情？但......以後多長個心眼，畢竟有些人，是不值得深交的。」
許楊也沒有想到，就是這麼一句話，居然一直影響著自己。從那以後他將人分為三種，工具，朋友，兄弟。
升入初中的那一天他在人群中注意到了一個身影。許楊連著觀察了那個人幾天，發現他是一個奇奇怪怪的人。放學就回家，在班上天天發著呆什麼人都不理，考試次次倒數。這個陌生奇怪的人打破了許楊常識，他不僅在入學考試時將從小到大都是第一的自己踩在了第二的位置，還不理睬自己的搭話。
人都有三分好奇心，自從許楊向顧長生搭話失敗幾次后，他對這個人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和征服欲。為什麼自己和其他人搞好關係都是隨隨便便的事，到你顧長生這裡就難如登天？越是這樣想許楊就越想去接近顧長生，漸漸地，許楊把自己搭進去了。當他了解了顧長生的為人和經歷的時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把他當做朋友了，早就跳脫出第一個工具的範疇了。
漸漸地，許楊開始把顧長生當做真正的兄弟，兩人從找話題談到無話不談。
顧長生不善言辭，但許楊卻能從顧長生的隻言片語和毒舌中感到最真摯的關係。
對許楊來說，這一輩子工具人可以有無數個，朋友可以有很多個，但兄弟，一兩個就夠了。
......
唐婉初來12班的時候確實驚艷了許楊一把，正如他當初在列車上對顧長生說的話一般：「唐婉那麼漂亮的女生，人又好，擱誰誰不喜歡？」許楊從單蘭菲那裡了解唐婉后，也被這個自立自強的女生深深地吸引了。當得知唐婉租了顧長生的房子那一瞬間，震驚是其二，其一是心酸。
許楊不是傻子，早早地就看出了唐婉對顧長生有莫名的好感，對自己？只能是普通朋友。
一邊是自己十幾年來第一次喜歡的女生，一邊是十幾年來唯一能說真心話的兄弟，許楊決定退步。
他開始隱藏著自己的真心，開始若有若無的幫助顧長生和唐婉。其實買衣服那天許楊早就想到了如果自己不說點什麼就把鞋子給顧長生，會被他看出端倪。一切都是許楊故意而為之，為的就是讓顧長生放下那顆不安的心，讓他明白，唐婉喜歡他。
對於這些事情許楊是很滿意的，他沒讓特別了解自己的顧長生看出端倪，也達到了目的，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靜靜的當個祝福者看著他們就夠了。
顧長生離開清城市后，自己每日守望著唐婉。他一面壓抑著自己悸動的心，一面安慰著唐婉，顧長生會回來的。對於許楊來說，自己只需要做一個影子，看見顧長生和唐婉幸福就夠了。至於那些心酸自己一個人承擔也罷。
許楊不停地暗示自己，青春期嘛，喜歡一個漂亮女生很正常，說不定哪天就看見一個更漂亮的就心動了呢？可顧長生不一樣，對他來說，唐婉就是他的太陽。
許楊就這麼對自己進行著自我催眠，可半年了，他發現自己依舊喜歡著唐婉。自從上次他發現自己能力還是太弱了，還不足以保護身邊的人時，他就萌生了一個想法。再加上他對唐婉的喜歡有些壓抑不住的時候，他撥打了許傑的電話，讓他查詢了一些事情。這一次，他決定離開，物理上的離開。
......
「能給你講的都講完了，你也該實現諾言了，晚飯的時候幫我勸勸咱媽。」許楊抱怨道。
「呵，你小子，我要是說咱媽答應了呢？」許傑說道。
「你是說！」許楊有些激動，想不到最大的難關就這麼突破了。
許傑微笑道：「沒錯，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勸過她了，她，答應讓你出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