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1）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李四覺得他們應該趕緊離開此地。不要遇上衙差才好，雖然他們有那位大人罩著，每日干點這種灰色勾當也無妨，但若因此給那位大人惹來麻煩，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哎！哎！他媽的再別打了，你把他這臉打花了還怎麼賣錢啊。」李四拉著張三說道。
「還賣個屁啊，你沒看到這傢伙是個小子么？喝，個臭小子，手夠狠的啊，老子的一條腿差點讓你給廢嘍！」張三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這壽春縣還真沒幾個人敢和他們哥倆動粗呢。哪怕是收那些商販巨賈的保護費，都沒人敢動他們一根毫毛。就算不情不願罵罵咧咧，最終也得乖乖把那黃白之物送到哥兒幾個手上。好嘛，今日遇上了這個小崽子，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上來就捅了自己一刀，要不是身量不高，這一刀還指不定捅在何處呢。
張三這幾巴掌當真是不解氣，但是李四所言有理，今日鬧騰的是大了些。回頭傳到那位爺耳朵里，可不是哥倆二人受的起的。綠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提起顏翎陰險的笑道：「嘿嘿~終於想到一個好地方能收你了。」
這女為妓，男為娼嘛，就這小子的姿色，賣到男娼之地也是一本萬利啊。想到此處，受傷的那條腿都沒方才那麼難受了。
張三先將娃娃手中攥著的匕首奪去，收入懷中。看那刀鞘做工精緻，應當也是稀世好物，到時找個鐵器鋪子賣掉，還能換一壺酒錢。轉而將孩子塞給李四，抗在肩頭，揮退圍觀的人流，拐入了街口小巷。
見再無熱鬧可看，眾人也都漸漸散去。
「公子，我們該走了。」一面容冷峻，如家僕小廝的男子，恭敬的對身旁青衣男子說道。
「你不覺得十分有趣么？」青衣男子揮開手中摺扇，輕搖起來。
「屬下不覺得。」小廝面無表情回道。
「哼~當真是塊木頭。方才，你可有看見那孩子手中的匕首？」
「那鞘是天絕寒晶，刀是燭龍玄鐵，連刀柄間的寶石都是千金難求的松紋琥珀。當真是個獃子。」抬手合住手中摺扇，敲在小廝頭上。
「那些都與屬下無關。」小廝已然習慣自己主子的秉性，並未動作。
「還有那孩子的眼神。」青衣男子回想到，不過齠年之齡，便有那樣的狠厲傲然之氣。怎能不有趣呢？
「你說，我若拿這孩子同那怪胎交換龍淵劍，他是否答應？」男子彷彿已經看到對方雙手奉上自己所要之物的場景，俊眸熠熠生輝。
小廝聽到「怪胎」二字，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公子高興便可。」恭敬回答。
「呵~畢竟是這麼有趣的孩子，這可比他四處搜尋的強過千倍萬倍。」
而這邊，顏翎如玩偶般被張三二人抗在肩頭。他不清楚自己會被帶往何處，但聽二人邪佞的笑聲，也知那一定不是什麼好地方。
臉上的傷處還隱隱作痛，嘴裡被濃重的血腥氣充斥著。呵，想來是牙齒被打落所致。比起身體的疼痛，驕傲被粉碎踐踏的痛苦才更深切。還有......
顏翎不想去考慮讓自己最難過的原因，他自動藏匿了那部分感情。他的驕傲與信念，不允許自己產生與之不符的情感。顏氏兒女，從來都應坦然瀟洒，傲然於天地之間。
「哎...哎呦，我的肚子，老張，你先帶著這娃娃在此處等等，我得去趟茅廁。」李四突髮狀況，捂著肚子道。
「我就說你是懶驢上磨屎尿多，趕緊去！」張三罵道。
李四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捂著肚子向後巷的茅廁跑去。
張三將顏翎仍在牆邊，緊了緊孩子手上的繩索，自己則半靠在牆角旁邊休息。被刺傷的腿做了簡單包紮，一路行來，傷口有裂開的趨勢，殷紅的鮮血慢慢滲出了綁帶。
看見這條腿張三就一肚子火，對著顏翎的背就是一腳，孩子毫無防備的趴在了地上。
「嘿嘿，臭小子，等到了楚雲倌，有你好受的。你可能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吧，那兒啊，是專門給達官顯貴，巨賈富商們找樂子兒的地方。」張三笑的鄙陋齷齪。
張三見孩子緩緩閉起雙眼，對他的話語毫無反應，心中憤怒，剛準備給這個無視自己的小鬼來點教訓。
只見，突然從街角衝出一個身影！
不等張三做出反應，這影子噗通一下就撞在了自己肚子上，恰巧張三有傷在身，竟然被對方撞得踉蹌幾步跌倒在地。待緩過神，才發現是個嬌憨可愛，略微髒亂的小姑娘。
張三方要發作，就看見這小姑娘撒潑般抱住了自己受傷的那條腿。放聲哭喊起來。
「叔叔，叔叔！嗚嗚......哇，你行行好，不要帶走我弟弟。我家就這一個弟弟，嗚嗚......求求您啦！」
「他媽的，哎呦......你......你鬆手，哎呦，別抱著老子的腿。」此時張三那條受傷的腿被小姑娘緊緊抱在懷裡，那架勢，簡直是若自己不答應，就給自己這條腿勒折嘍。
方才閉目凝神，眼不見為凈的顏翎，在聽到那聲熟悉的哭嚎時，略微震驚的睜開雙眼。當看到對方熟悉的厚顏無恥嘴臉時，內心有種名為喜悅的感情，在慢慢蒸騰而上。
沒錯，當下這個滿地打滾，撒潑無賴的小女孩兒就是梁洛洛。
「真是為了救這小子，姐姐這張二十五歲的老臉都丟完了。」梁洛洛淚臉滿面的想道。
最終，梁洛洛還是不夠狠心。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這個孩子被如此欺辱，若真的被送去那種地方，顏翎此生都將生不如死。傲氣凌然的鳳如何能忍受這般羞辱與折磨。她不忍心。
若是未遇見他遭受凌辱的畫面，沒有聽到這兩個猥瑣之徒的話語，她還能想象著顏翎在離開自己后，好好活著的畫面。還能逃避內心的罪惡感，開始自己的生活。
可是，上天並未給她這樣的機會。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從相遇到現在，梁洛洛幾次想丟開這個拖油瓶，最終都沒丟開。既然甩不掉，那就擱在自己身邊，好好養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