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苛待

必須得承認，一個人的外表，很能影響她說出來的話令人信服的程度。

假如蕭媱還是原來林芸那黃毛濃妝的樣子，就算她嘴上說自己去晚自習了，怕是也沒法讓王雪娟相信，只會認為她在瞎扯淡。

可現在蕭媱的樣子，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清清爽爽的，讓人看起來很舒服，再加上她身上散發的不凡氣質，讓王雪娟都覺得她如果真打了對方，那彷彿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

王雪娟使勁搖了搖頭，將這種不可思議的想法抹去，再怎麼樣林芸都是她的女兒，她想怎麼打罵都無所謂的，她認為這就是她作為母親的權力。

「你真的去上晚自習了？」王雪娟依舊有些懷疑，誰讓林芸的前科太多。

還沒等蕭媱回答，這個時候林奶奶又插了進來，用她那尖利的聲音說道：「你還真信這死討債鬼騙人的話？別看她現在好像把頭剪了，人還是原來的人，改不了的！」

王雪娟聽了林奶奶那煽風點火的話，眼神又變得冰冷起來，她骨子裡也不信任林芸，誰讓林芸的成績那麼差呢，在某些家長心目中，孩子的成績就是和人品掛鉤的。

而蕭媱總算明白為什麼林芸那麼仇視林奶奶、王雪娟了，這二位對林芸如此之深的偏見，可以說是一步步將林芸推向深淵的罪魁禍首。

林芸曾經也不是沒有努力讓自己變成乖孩子來迎合她們，結果卻還是被她們懷疑，久而久之，便自暴自棄了，還不如化身不良少女，和她們互相傷害。

最關鍵的還有她們的偏心，林薇、林天宇一做了什麼討好她們的事情，她們就各種讚賞，而林芸卻從來沒有獲得過這種讚賞，還被要求幫著做家務，做得好是應該的，做不好則又是一頓罵，偏偏林天宇從小到大都不用做家務，偶爾幫忙一下，會被誇上天。

這到底憑什麼？

林芸曾無數次在心中質問，卻依舊無法改變她這種無奈的處境。

如果這個時候依舊是原來的林芸的話，那她肯定不屑再向她們解釋了，但蕭媱卻依舊用平靜淡然的聲音說道：「你們如果不信的話，可以打電話給老師，上晚自習時我問了很多題目，他們會為我作證的。」

王雪娟與林奶奶聽到這話，不由面面相覷，倒是有些相信了，畢竟林芸可最怕她們去詢問老師她在學校里的表現了，現在卻如此坦然，看來她真的沒有騙人。

林奶奶還真攛掇王雪娟打電話確認下，但王雪娟卻拒絕了，她覺得這麼晚了還打電話打擾老師影響不好，姑且這一次就信了林芸吧。

而接下來蕭媱的舉動，則差點讓林奶奶跳腳，她輕鬆化解王雪娟與林奶奶的質疑后，又對在一旁訥訥的繼父林建國說道：「我們班主任劉老師推薦我去上幾個補習班，希望我能將初中荒廢的學習補上，所以你出錢吧。」

林建國不由欣慰道：「這是好事啊！要多少錢儘管問老爸要！」

「什麼好事！花錢給這討債鬼補習，不是把錢扔到水裡都不見響的？她一個女娃怎麼可能把成績搞上去？有這錢還不如給我那寶貝孫子買補品！」林奶奶徹底跳腳了。

林建國這一次總算沒有聽老人家的，不過他也不敢明面上反駁，只是給林芸使了個顏色，暗示她私下裡來找他就行了。

其實林家怎麼也能算小康之上的家庭，林建國開的小公司，效益還是不錯的，之前家裡都能請保姆的，結果因為林奶奶不捨得花這錢，就不請了，不過倒霉的卻是林芸，她總被林奶奶強拉著一起做家務，彷彿為整個林家做牛做馬都是天經地義的。

因此，林家完全有能力花錢讓林芸上補習班，只是林奶奶這個重男輕女的捨不得而已。

在林建國看來，哪怕林芸上補習班成績沒有提高，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她別在休息日出去鬼混，就已經讓他滿意了，現在林芸一改之前的形象，令他十分欣慰。

王雪娟這時則惡狠狠地警告道：「上補習班可以，但如果讓我發現你花了錢沒去，成績也得不到一點提高的話，那這學也就別上了，就到你爸公司的車間里當工人！」

蕭媱勾了勾嘴角，自顧自回房間了，她愈發覺得這林家是靠不住的，還是得自己賺錢才行，經濟獨立的人才能徹底獨立，林芸那麼叛逆卻依舊要受制於原生家庭，就是因為她還得靠林家養著。

而林家或者說是林奶奶，則覺得她都這麼大發慈悲地將林芸養到這麼大了，使喚使喚她又怎麼了？

蕭媱回到房間之後，才發現林芸的姐姐林薇正戴著耳機，坐在那兒美滋滋地看一檔戶外綜藝節目，根本就沒有在意林芸的遭遇。

林薇當然也發現林芸回了房間，但她卻懶得與林芸打招呼。

在林薇的心中，這個便宜妹妹就是她最好的擋箭牌，只要有林芸在，她就不用擔心林奶奶對她發難，炮火反正都集中在林芸身上。

蕭媱則查了一下林芸關於林薇的記憶，發現這個姐姐是個低級心機婊，從小到大也沒啥維護妹妹的舉動，她不由在心中嗤笑，明明只要給予林芸一點點溫暖，就可以徹底贏得她的心，這樣再忽悠林芸當擋箭牌不是更容易？

接下來蕭媱還發現一件讓她更加心疼林芸、噁心林家的事情，那就是林芸幾乎沒有屬於自己的衣服，她都是穿林薇舊衣服、舊鞋子，用林奶奶的話來說，他們那個年代，妹妹穿姐姐的衣服是理所當然的。

同時，林薇與林芸的房間中，除了雙層床之外，也就只有一張書桌，上面幾乎都是林薇的東西，可見這書桌是絕對不會給林芸用的，以前林芸也和林薇搶過書桌，結果被嘲諷就你這成績也配用書桌？林奶奶與王雪娟都表示贊同。

成績、成績、成績……果然這會成為林芸的執念。

林芸做作業都只能在床上寫，於是她越來越討厭寫作業了，不如回學校抄。

蕭媱忽然無比期待，她的成績超過林薇甚至林天宇之後，林家人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