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脫凡 第五章 測脈
帶著兩個侍女,徒步行於樓閣之間,地上的積雪已經被下人掃到正道兩旁。頭上多了一把紙傘,是蘭兒舉著擋雪所用。許笛笙微抬首,卻並未多言。他一歲便能言,兩歲便要自己搬到青竹閣獨住,在許家主家人眼裡,是個極有主見卻有些奇怪的小少爺。自三歲起,便每日到聽雨閣請安,風雨無阻。
進了聽雨閣,肩上已有一些寒風中吹來的雪沫。靳雨正抱著一個小丫頭哄著,見他進來,展顏笑道:「笙兒,快來看看你妹妹,已經會說話了。」許笛笙上前,抱過小丫頭。小女孩約么兩歲,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許笛笙,嘴裡咿呀道:「哥…哥…,嗚母…母…上。」許笛笙看著小丫頭與自己相似的臉龐,眼睛露出一絲笑意。將許言遞還給靳雨抱著,正身請安。靳雨抱著小丫頭許言,卻忽然看到許笛笙肩上的雪沫,臉色轉冷,看向侍女蘭兒。
蘭兒也看到雪沫,一直在後面站著不敢出聲,看到靳雨的眼神,嚇的直接跪在地上,低頭不敢出聲。
「你就是這麼伺候笙少爺的?」靳雨聲音不大,聽在蘭兒耳中卻如遭雷擊。只是跪著磕頭不語。梅兒也跟著跪下,低頭不敢出聲。
「來人。」靳雨道。
兩個黑甲鎮海軍快步走了進來,抱拳道:「雨夫人。」
「將這兩個婢子……」靳雨清麗的臉龐卻有些怒意,正要以家法處置,卻被許笛笙打斷話頭。
「且慢。」許笛笙回頭看了一下蘭兒和梅兒,道。
「笙兒,家有家法,她們只是地位低下的侍女而已,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拿著高額的薪俸,就是這麼伺候主家的?做了錯就該罰!」靳雨也是出自大家族,雖對家人寬厚,但對下人嚴苛,這幾年她憑藉靳家後台勢大,已經把其他幾位夫人都壓了下去,整個樓閣群內無人敢不服。
「笙兒懂母上的意思,只是用慣了而已,懶得再換了。你們且出去吧。」許笛笙轉頭後面對兩名黑甲鎮海軍說道。
兩名黑衣甲士看了一眼靳雨,似有些猶豫。
「笙少爺讓你們出去!聽不到嗎!」靳雨聲音微抬,她已經有些生氣了。
兩名甲士緩緩退下。
「明日,就是我許家五年一次的測脈,方圓四百里封地,只要是五歲以上,十歲以下的少兒都會來鎮海府城,有道脈者就會被我許家看中,加以培養。長大了入府衛或者鎮海軍,還有各種編製。這都是你們將來的部屬和屬下!你的那幾名兄弟,可都等著招攬人才呢,你還一點都不上心!」靳雨有些恨其不爭。
若父母無道脈,生的子女也有可能有道脈,因為道脈天生。但是如果父母均有道脈,那子女有道脈的幾率就會有九成以上!而且根據道脈品階,越高的道脈品階,結合生出來的子女道脈品階越高。為什麼許家能雄踞四百里方圓的土地,做這片封地的土皇帝,難道只是大楚的一紙敕封嗎?給你封地,你沒有家族,沒有力量,守護不住,又有何用!所以這些有道脈天賦的武者,才是這些家族的根本,主家實力強大,各地分家緊隨其後,然後就是這些封地中吸收來的武者。這樣才能家族綿延,鎮壓封地,長盛不衰。各個家族法制不同,不過都會有統一的測脈儀式,有的五年一次,有的七年一次,不盡相同。
靳雨自己是六品道脈,少家主許筱亦是六品,所以她並不怎麼擔心許笛笙的資質。只是看他對招攬那些將來的部屬屬下完全不上心,才有些動氣。
許笛笙沒再做爭辯,低頭應是。靳雨這才展顏,道:「那為娘就給你做好安排,明日遣人幫你招攬人才。」「是,母上。」
一般平民武者,都是從測完道脈,確定擁有道脈便開始習武,年齡大概在五到十歲。許家百年家族,卻從幼時就有一些技巧,打熬身體,名為《長拳》,此式完全是為了幼兒打基礎所用,再配上藥浴,滋補靈藥,所以許家子弟從測脈之前就已經開始強身健體了。許笛笙三歲開始習練《長拳》,每日葯浴從不間斷,如今雖是五歲,卻已經有比平民百姓的成年人的力道。又有青色玉笛時時刻刻自識海釋放氣息洗滌身體,許笛笙運轉魂力從來都是通行無阻,修行養魂訣進度極快。
翌日,鎮海府城廣場。廣場約么方圓兩百丈,寬闊無匹,最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十六角道台,上面有一座雕像,是一個青年男子盤膝而坐。此像正是三百年之前,許家受封此地的先祖許琨彧的雕像。
人山人海,廣場四周的店鋪幾乎都已經暫停營業,搬出板凳,桌椅。甚至還有賣座位的,一兩銀子一條板凳,人們竟趨之若鶩。五年一度的測脈儀式乃是盛事,決定了一個平凡的家庭接下來的命運,是甘於勞作,庸碌一生,還是一步衝天,脫離民籍,都看今日。方圓四百里封地,自上次測脈儀式,至今日這五年來,五到十歲的兒童竟然有一千五百人之多,更別說那些孩子父母,圍觀民眾。故整個廣場周圍擁擠不堪,中心卻空出好大一塊地方,不時便有府衛不停的擺放座椅。那是給世家貴客預留的觀禮位置。
「俺家二牛從小就力氣大,俺覺得二牛最起碼也是八品道脈!」一個壯實的漢子牽著一個小胖子,對旁邊人吹噓著。
「別做夢了,牛大傻,若是確定為八品道脈,便會被納入許家編製,封五畝田地,每個月便有十兩銀子的薪俸!你家哪有那個福氣!」旁邊一個同村的,看不慣他的囂張樣子,嗤笑。
「不信走著瞧!」牛大傻哼了一聲,用力牽了牽手中的小胖子,擠入人群中。
此景只是廣場一角,廣場中心來了十名負責統計符合條件測脈人數的鎮海軍,周圍又來了幾十名府衛維持秩序。
「讓一讓!」「讓開!」幾名府衛大吼。廣場南側,人群讓開一道口子,幾名府衛合力抬著一座石台,那石台顯然極重,幾名府衛累的臉紅脖子粗。
「這就是測脈台?」「是啊,聽說是大楚統一頒發的測脈石台,每郡都存管有一台。平時在汝陽郡保守,有家族使用便會提前運來。」
「看著也沒什麼新奇的嘛。」「你懂個屁,這石台乃武寶!並且由大楚朝廷多加煉製過!有沒有道脈,幾品道脈,上去一坐便知!」「什麼是武寶?」「……,夏蟲不可語冰!」人山人海,眾人議論紛紛,更有那無知者,信口開河,圖惹人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