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邪法

「你們還在等甚麼？」雲羿挑眉打量著那四五十人。

「可笑！」一名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道人大步流星地自人群中走出，他低頭掃視了一眼那些自廢修為後躺在地上**的同門，罵道：「一幫軟骨頭！」

「你骨頭有多硬？」雲羿失笑。

「貧道不會苟且偷安。」中年道人鼻翼微動，一對豎眉跟著跳了兩下，眉宇間露出一抹威嚴。

「你修為不俗，在丁甲派應當身居高位吧？」雲羿盯著對方，此人修為已臻太素。

「貧道癸靈子，師承塵風子，」中年道人冷聲問道，「你待怎的？」

「貧道不怎的，只想看看你骨頭有多硬！」雲羿目露凶光，一個箭步直撲出去，直取對方期門穴。

癸靈子師承塵風子，自然知曉五氣擒龍的厲害，但他並未閃避，而是探手入懷取出一沓符紙，漫天撒開，捻著訣默誦真言。

那些散落四處的符紙隨著真言的結束快速抽動粘連，前後相續，隨即化作一條近十丈長，水桶般粗的黑蟒，三角蛇頭醜陋無比，蛇眼泛著凶戾的紅光，蛇信吞吐，上顎下探出一對嬰兒手臂般粗的森白獠牙。

巨蟒張口噴出一股奇臭的腥風，蛇身高抬，遮雲蔽日。

雲羿見狀急忙收手抽身，蹬地拔高，旋身出腿急掃蛇頭。豈料那黑蟒雖為符紙幻化而成，但渾身鱗片參差分明，與實質無二，蛇頭更是堅如磐石，只是微微晃動，並未受到絲毫傷害。

感受到小腿上的輕微疼痛，雲羿心下一陣驚駭，趁著旋身之勢未盡，再換左腳猛踹蛇頭。

他很清楚這一腳對蛇頭造不成實際傷害，只是為了藉助反震之力快速拉開與黑蟒的距離。

雲羿退出十餘丈后道：「塵風子一直自詡丁甲派為玉宸正統，沒想到他的衣缽傳人居然修邪法！」

道門多有凝變分神之法，但所召請均為天罡神獸，大到四大神獸，小到二十八宿神靈，卻從未有凝變此類帶有濃重妖邪氣息的黑蟒的法術，此法必是邪派法術。

邪法雖不被天庭所認可，但召請邪道神靈亦不費事。道門法術便是誤傷無辜生靈，亦會遭受天譴，而邪派法術就算刻意濫殺無辜，也不受到天譴。

其他丁甲派弟子此時也愣住了，顯然，他們並不知道癸靈子竟然還修此等邪派法術。

「法術無所謂正邪，一切因人而異，用正則正，用邪則邪，」癸靈子聽雲羿言語中竟有嘲諷塵風子之意，反駁道，「令師烏角子貴為一派道門宗匠，卻愛翻牆入室，總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修習再多正道法門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聽得對方辱罵左慈，雲羿勃然大怒，正要回懟對方几句，卻見那黑蟒突然甩著醜陋的腦袋向自己砸來，他當即橫移閃躲，黑蟒一擊扑空，卻將地面撞出個巨大的深坑。

癸靈子見四周的同門帶著滿臉疑色打量著自己，情知他們是對自己起了疑心，道：「都愣著做甚？一起動手殺了這個狂徒！」

眾道聞聲回過神來，大敵當前，此時不是刨根問底盤問癸靈子如何習得這邪法的時候，應當同仇敵愾，共御外敵，以保香火不斷、宗門不滅、道統不亡。

眼見那四五十個道人同時朝自己圍來，雲羿心中並未過分擔憂，對方雖然看著人多勢眾，但高手寥寥無幾，算上癸靈子在內，太素修為的也不過五人。

而真正令雲羿忌憚的還是癸靈子，眾道人所修皆為道門正法，自然不敢濫用法術殺人，但癸靈子無須顧忌這一點。

黑蟒又抬身襲來，雲羿見勢不好，擔心被眾道人圍住后難以脫身，急忙點地後撤。

「這些蝦兵蟹將你來處理，我碰一碰這條長蟲！」胖子高喊著躍進人群。

雲羿回身掄掌，擊斷一名意圖偷襲的道人手中的長劍，左手直迎而上，一點對方期門穴，後者瞪著雙眼倒地咽氣。

「你能行嗎？」雲羿趁機喊話。

「太玄可斗蛟龍！」胖子高聲回應之後發出一聲怒吼，隨即正面迎上了那條黑蟒，一拳揮去，竟將蛇牙砸斷一根。

雲羿本來有些擔憂胖子，但見胖子竟然如此驍勇，登時安心許多，隨即專心應對眼前敵人。

癸靈子專心操縱黑蟒對戰胖子，分不開身，對方就只剩下了三名太素道人，至於剩下的幾十名道人不足為慮。

雲羿左右開弓，雙手連環，對近前的道人施加一輪又一輪的猛攻，招招所取皆是死穴。

那三名太素道人有意窺視雲羿拳路，但見雲羿取人性命如碾螻蟻，同門接二連三地倒下，不由得心驚肉跳。

頃刻之間，已有十餘人喪命雲羿之手，那三個太素道人再也作不得淡定，三人分散站位絞殺而來。

雲羿扭頭斜視，這三名太素道人當中有一名坤道，正是當年對胖子施美人計的煙雲子，數年不見，煙雲子容貌越發出落，隨著靈氣修為的增長，其人的氣質也有所提升。

煙雲子歪頭避開了雲羿的目光，長劍急挑雲羿心窩。

當年塵雲子被雲羿設計殺死的一幕至今在她腦海中縈繞，歷歷在目，恍如昨日，無論是手段還是心機，煙雲子都自問差雲羿太多，她多次自腦海中思索著為師復仇，但當真的面對殺師仇人時，心底殘留的陰影再次浮現。

「你的劍歪了。」雲羿斜身屈指往劍身上一彈，劍身晃動兩下。

煙雲子心神不寧，慌忙抽劍欲退，雲羿貼身而上，擒其手腕一捏一拉，煙雲子吃痛慘叫，腕骨被卸，長劍「噹啷」落地。

另外二人見煙雲子竟然一個照面就被雲羿卸了腕骨，心下驚駭不已，擔心雲羿對她痛下殺手，急忙催掌攻向雲羿后心。

雲羿旋身蹬腳，將煙雲子踹開老遠，抬手迎上二人雙掌。

那二人體內靈氣自然不比他雄渾，但對方二人畢竟是太素修為，加上雲羿倉促迎掌，倒也沒佔到甚麼便宜。

雙方各退幾步，那二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隨即一改硬打硬進的風格，緊壓上前，搶攻雲羿偏門。

見此情形，雲羿啞然失笑，這二人是見他方才應對那些道人時走的硬打硬進的路子，故此誤以為他擅長硬打硬進的招數，實際上方才那些道人修為並不高，在他看來有如泥捏紙糊，根本不值一提，也無需講究甚麼身法路數。

那二人都是太素修為，雲羿有勝他們的把握，卻不敢託大，追星逐月移形換影，挪步按九宮，擰身隨八卦，身如游龍，自二人的掌風拳影中閃展自如。

二人屢次出招連他的衣襟都未摸著，見他步法變幻莫測，身形抽轉之間竟生殘影，根本無法判斷他下一次會走到哪個位置，不由得心下大急。

雲羿與那兩名太素道人均使出了全力，此時那些修為低的道人也不再上前，倒不是他們膽識不夠，而是三人過招你來我往，掌風或是相疊，或是相斥，時而平如溪流，時而猛如浪濤，他們根本插不上手。

雲羿仰仗追星逐月的優勢，那二人傷他不得，但他也不敢冒進，這二人出招直接果斷，毫不拖泥帶水，一擊不中，不待招式用老便改換新招，顯然對敵經驗豐富。

且二人之間配合默契，攻防有度，短時間內很難找出二人的破綻，只能暫時與之游斗。

再說胖子，他雖然一拳砸斷了黑蟒一根獠牙，但那黑蟒渾身鱗甲異常堅硬，胖子暫時也未取得太大的優勢。

太玄道人經受天雷洗禮，自帶天雷威勢，胖子更是三劫太玄，天雷威勢更甚，照理來說壓制各種邪門歪道，但癸靈子的邪門法術修得爐火純青，已臻化境，其自身靈氣修為不如胖子，符咒所化黑蟒卻能與胖子一爭高下。

短時間內沒能拿下黑蟒，令胖子多少感到臉上無光，他心裡清楚，再這麼斗下去勝的一定是他，因為黑蟒畢竟是靈氣凝變，不得長久，待其靈氣耗盡自然會化歸虛無。

但如此一來，就無法彰顯出六甲神兵術的霸道，胖子好勝心起，扭身側翻，探爪急抓黑蟒「七寸」，奈何那黑蟒並無蛇類弱點，胖子一爪雖中，卻傷它不得，反被黑蟒突然回抽的尾巴掃中身子，徑直倒飛出去。

即將墜地之際，胖子氣沖湧泉，接連三個空翻后穩穩落地，沒讓自己屁股朝天。

黑蟒攻勢不緩，巨吻大張，蛇頭緊落而下。胖子有感回身催掌，再攻前者另一根獠牙。

一掌擊中，蛇牙齊根斷裂，但蛇吻中突然噴出的一股黑霧令胖子頭暈目眩，尚未反應過來便被黑蟒一口吞入。

感受到黏糊糊的蛇信與自己擦肩而過，胖子打了個激靈，隨即才意識到不對，忙掐手訣再誦真言，身形暴漲近兩丈，直接撐開了舌吻，氣沖湧泉自舌吻中倒飛而出。

丁甲派見胖子被黑蟒所吞，心下正竊喜不已，突見一個兩丈巨人自蛇吻中飛出，一陣驚愕。

「奶奶的，見識見識你蕭爺的厲害！」胖子落地后厲聲怒吼。

黑蟒張開巨吻再次襲來，有了前車之鑒，胖子這次屏住了呼吸，防止黑蟒再噴黑霧。

待得蛇吻臨近，胖子雙手分取上下兩顎，得手之後發力猛撕，一聲怒吼之下，竟將偌大的蛇頭扯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