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又雙叒叕怎麼了？

她動作嫻熟，人笑得也甜。就這麼麻溜溜地順著牆頭楊樹枝條「哧溜哧溜」滑下來后，臉上尤還帶著三分滿足。

葉窈窕溜牆頭一氣呵成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她老老實實拽樹枝子，踏踏實實就落了地。牆頭上偷偷看著妹妹的葉寒這才鬆了一口氣，忙又立馬縮著頭藏了起來。

葉窈窕腳踏到實處，心裡頗有些唏噓。記得前世作為葉蓁蓁的她在沒有嫁入侯府前，其實也有過短暫的歡愉時光。

---雖然那是偷來的歡愉，但還是給了她足夠多的慰藉更讓她在侯府後宅的漫漫深閨中能夠低嗅芬芳，時時回味。

雖然明知道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可是活了三世的葉窈窕還是有足夠的理由說一句世事無常人間滄桑的。

葉窈窕這樣焦急中摻雜著些許快活，青春逼人又恣意昂揚的姿態，朱三媳婦卻看懂了。她彷彿看到了自己沒有嫁人前，背著爹娘偷偷出去跟著放映隊的俊小夥子奔出村子。

直到精疲力竭，眼睜睜人家騎著自行車的身影遠走，這才不甘不願地罷休。歲月總是這麼匆忙地帶走那些懵懂的快樂時光，也會帶走那些讓人覺得窒息又覺得過不去的漫漫愁苦光陰。

看著這樣的葉窈窕，朱三媳婦心裡那種憋屈的愁苦倒是不知不覺消減了大半。一時間，朱三媳婦頗有些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

「窈窕，慢點兒慢點兒！」

朱三媳婦不改殷勤，上前一步攙著葉窈窕，又作勢替她拍打著黃色燈芯絨褲子上的灰塵，等葉窈窕一雙水汪汪大眼睛眨巴著卷翹的睫毛就這麼靜靜看著她的時候，伶牙俐齒不饒人的朱三媳婦卻不知該說什麼了。

「朱三嫂子，我奶我大娘都在我家，他們現在正跟魏村長說話呢。我現在去胡麗家要個乾梅子茶，給我奶潤潤嗓子。您要是沒事就同我媽說一聲唄。」

一口氣說完，葉窈窕額頭上的汗珠早已汩汩而下襯著白皙的面龐，在陽光下越發顯得剔透。

朱三媳婦很輕易地接受了葉窈窕這個拙劣的解釋，先給葉窈窕拍打了下紅色燈芯絨罩衫上的枯草，還要笑著替她圓好了話：「窈窕真孝順，什麼時候都要想著葉老太。也不怪葉老太可心裡的疼著你。窈窕，我家還有春天曬著的槐樹花，那東西也香，什麼時候也去嫂子家拿點給葉老太嘗嘗好。」

葉窈窕點了點頭，扶著牆笑：「朱三哥腿腳不好，過幾天扒河出河工，嫂子你可別讓他去了，不然我爸回來該說你的。」

「啊？」

幸福來得太突然，真是想不到自家愁了幾宿的難為事，人三兩句話就給弄好了。朱三媳婦又驚又喜，沖著葉窈窕又是感謝又是笑，好話說了一籮筐再抬頭看人——

噫？人咧？

「朱三嫂子，我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朱三嫂子尋聲看去，那抹倩影早就同甩開了樹葉自己舞動的枝條纏在了一起。葉窈窕輕柔中帶著甜津津的聲音，飄飄蕩蕩地落在這冬日暖陽中，人早已經奔向了鄉間小道兒上。

此時，她已經慌不擇路。當然她也不需要擇路，耳邊早有聲兒在低低淺淺吩咐著：「左拐右邊，再左拐...」

而她眼前卻晃蕩著一條溝，這個溝渠比那個灌了一肚子泥水的泥塘子要大點兒。在溝渠的高攀子上正有幾個穿著綠jun裝的人正抬著他就要往下扔。

葉窈窕有限的記憶中：這條溝雖然沒有繞著甜水村的甜水河大，卻足夠的深。因為出過不少事，村裡的人其實很少過去，因為大家都說那裡不吉利。

所以，這個人到底是怎麼一個惹禍精啊，怎麼才被救上來立刻就有人想要他si？還連累她又開始莫名其妙出現幻覺，這回救上人她一定把人給扔得遠遠的。

這般畫面如此反覆不斷在眼前漂浮，饒葉窈窕自認是個冷心冷情除了葉家其他一概不放在眼中的人，不免也心跳加快人也焦急起來。

「這不過是人類獨有的惻隱之心罷了」，葉窈窕如是給自己解釋，腳下的步子卻是不知不覺的加快再加快。

跟在後頭的葉寒心裡越來越焦急，妹妹這幾天都有些不同尋常，現在居然往山東側那個死人坑旁的死水溝走，妹妹這是要干甚？

可是葉寒不敢貿貿然喊住葉窈窕，他聽牛棚里的那幾個對磚頭很通順的磚家說，人要是魔怔了，萬萬不可把人喊醒。輕則嚇著，重則嚇死。無論如何，葉寒不能拿自家可心的妹妹賭。

沒法子，葉寒只好努力地躲躲藏藏還要緊緊地跟上葉窈窕，腦子裡還要使勁兒地想著那個病症的名字：什麼來著夢..什麼游泳？

咋回事兒，妹妹怎麼總是同水杠上！也不怪媽媽林紅費心巴力去找芎瞎子要個什麼防水逆-符。待會兒一定要讓妹妹帶好了符遠離這些湯湯水水....呃，溝溝壑壑們。

「咕咕..」

肚子里傳來咕咕的尷尬聲讓葉寒勒緊了褲腰帶，因為魏家這麼一鬧飯都沒吃上，這魏子健也太不是個東西了，以後不打他了。套個袋子打完，讓他擱在心裡頭猜多好，省著耽誤他吃飯。

「妹妹，你幹嘛！」

葉寒對抗著肚子的抗議后再一抬頭，卻見葉窈窕大冬天趟著腳脖深的溝在跑著，腳上那雙雞眼扣碎花棉鞋正一腳深一腳淺造了一腳裹滿了泥，而自幼好乾凈的妹妹這會兒卻像是沒看見似的。

糟了，妹妹是真的得了那個做夢遊泳症了！葉寒心裡發急，穿著大拇指側漏的單鞋也跟著趟水越河邊。再抬頭，卻見葉窈窕已經轉身更沖著他輕地「噓」了一聲后，居然又趴那兒了。

又雙叒叕怎麼了？

葉寒：「....」

葉寒毫不猶豫地也跟著趴在了妹妹的身邊，還要把身上的粗布棉襖脫下來給葉窈窕「哥哥火力大，妹妹你墊在身底下。」

葉窈窕嘴角上翹，按著不讓葉寒脫衣服，又努了努嘴巴沖著葉寒低聲說：「上頭幾個，哥哥你能不能打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