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那也得你考上啊！」

吳月最終被帶走並取消了成績，更是在她的檔案上重重地添上了考試作弊這麼一筆。而她因為攀扯魏子健和知青點上的人，被大家孤立之後，居然選擇匆匆嫁人。這個人還不是別人，正是魏子健的三哥，魏家老三魏順。

消息一出，真是跌破了多少人的下巴。這件事簡直就蓋過了當年魏大力和黃小草被抓；葉建民夫婦被逮這些事情。

畢竟知青和村民不說是涇渭分明，那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村裡知青點的人大多不跟村民們來往，就算是做工，那也是給他們划拉一個地塊讓他們自己去干。比起村民對知青們的好奇，知青卻更多的厭惡他們。就好像跟這些農村人待著久了，會染上這些農民的鄉土氣息一樣。

當然也不是絕對的，譬如盧志剛和尤烈兩人對人很客氣。高考估分以後更是將自家口糧直接放在了葉建國家裡。還有蔡蘋，人家不也嫁到了甜水村？不過，再怎麼樣，誰都沒想到，吳月居然能嫁給甜水村的村民。

雖然同為知青的蔡蘋也嫁給了老魏家，可是蔡蘋嫁的畢竟是魏大力最出息的兒子魏子健。而且當初跟魏子健有意思的時候，魏大力可還是甜水村的村長，魏子健好歹也還是個老師。可是這個魏老三，那可真是個實打實的老農民。而吳月其人，卻是從來看人頭仰高高的，一副鼻孔朝天看不起人的架勢。就她這樣的，居然選了魏老三？

村裡人議論紛紛，很多人都說魏老三有福氣，因為吳月雖然長得沒蔡蘋和米蘭好看，可是人家參加高考了呀！雖然大家都不知道蔡蘋能不能考上，但在甜水村人眼裡，只要是能夠參加高考，那就是非常了不起了。再說，比起來，吳月不比葉窈窕強？

還有人開始議論老魏家，雖然魏大力和黃小草lao·改，可是魏家還是厲害的，不然怎麼弟兄幾個都娶了知青？別說在甜水村了，就算是在紅旗公社、淮陽縣那都是很少見的。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們沒想過米蘭是當初流產，也不知道吳月考試作弊被抓，大家多隻看到蔡蘋。

蔡蘋人不錯，跟著魏子健安安穩穩過日子，聽說為了自家男人，連這次高考都沒有參加。比起來，人家可是城裡來的，不比葉窈窕的學習好？

也許開始的時候，大家就只是說說而已，後來時間長了，再加上有心人刻意引導下還真就成了一股風，很多人都說，很多人跟風。

等葉窈窕有次路上居然都聽到：「你們聽說沒，那個葉窈窕其實不識幾個字，聽說去高考就是為了讓裝裝樣子，你看人家蔡知青，人就沒有去。」

現在甜水村婦女就沒有閑人，一個兩個都很忙。葉窈窕都不用去看立刻就認出了這人，這人上回替朱迎娣傳話別人懟了一回，看來還是教訓不夠。

跟在葉窈窕身邊的林紅氣得衝過去就要找她算賬，不過人家聽的人先就不相信了：「我說你也太能瞎說了，人家葉窈窕不識字？你胡說八道個啥呀！行了，不跟你扯了，我們還要去合作社呢！」

「誒，我說你們別不信啊，誒，合作社有什麼好去的，等會兒的...」

「等會什麼，先跟我說說你敗壞我家閨女名聲的事兒吧，你說說看，我們去公社還是去村裡，我讓你當著全村男女老少的面說個痛快！」

「我就是隨便說一說，跟我沒有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啊！」那人說著就開始跑，像是怕林紅找到她家，趕忙又說：「這又不是我一個人說的，朱迎地，你家親戚朱迎地告訴我的，人家現在也是婦女主任了，她說的還能有個假？」

林紅就差沒將巴掌拍到那人臉上，不過朱迎娣是罪魁禍首。

「我去找他們去！」

林紅氣得當即掉頭就要去荷花村，這些年林紅的脾氣消磨得可以。但是只要一涉及到葉窈窕，林紅就摟不住火。葉窈窕何嘗不知道自家媽的脾氣，她拉著林紅的手，笑呵呵地說：「行了，媽，咱不氣。」

林紅恨鐵不成鋼地伸手想點葉窈窕的額頭，手都伸出去了愣是沒捨得，口中只好說：「你這孩子脾氣可不能這麼好，你這樣可是要吃虧的你知道不知道？」

葉窈窕：「媽，我挑食，很多東西不吃，虧更不吃！」

林紅不適應她這個冷笑話，半晌才說：「你可不挑食，主要咱家沒啥好吃的給你吃，要不然你肯定能長張鶯那樣的大個子。你爸的個子就很高...」話一出口，就開始後悔。

「閨女，媽不是這意思。」

「媽，這有什麼的！我爸個子本來就高，十里八村的村長就沒有我爸葉建國這樣人才的！還有媽你彆氣了！他們要說就讓他們說去，反正我又不是為了他們去考試的。」

葉窈窕看得很淡，她直覺自己這回能考上。雖然葉宸心目中的那個大學她不一定上，可是一般大學甚至省內一流大學，她也是能上的。

不過這些都不用跟林紅說，也不用跟人解釋多少。畢竟葉窈窕就只關心那幾個值得關心的人。

「呸，還真以為自己多厲害呢，也不看看自己才上學的時候學習那樣兒！」躲在草叢裡的胡麗眼看葉窈窕和林紅母女兩個走遠，這才出來。

雖然對葉窈窕又嫉又恨，可是胡麗這會讓兒可不敢對葉窈窕做任何事情，她自己肚子里的這個可精貴，如果想成為城裡人，那就得安安穩穩把孩子給生下來才行。

「葉窈窕，葉窈窕算個屁！」胡麗一腳踏過自己吐的那口唾沫，拎著一斤肉慢騰騰地沿著小路往前走。她是偷摸回來的，也不能在甜水村待著太久，幸虧給足了她舅奶的錢，過幾天她就能去別村避避風頭。等孩子生下來，母憑子貴，哼，葉窈窕就算考上大學又算個啥！

胡麗想起自己以後的好日子，心裡對葉窈窕的嫉妒之火也就略平靜了些。

當然葉窈窕是不知道胡麗在她後面的，事實上她早就忘了胡麗這個人。整天回憶過去，那肯定是當下的日子過得不如從前。至少葉窈窕現在就很少想前世，想那些意難平，想那些曾經被人辜負的，心如止水的時光。

*******

「窈窕，你起的這麼早啊！」

一大早，張大花就看到葉窈窕端著個針線笸籮正綉著什麼。等走近了些才發現，是新綉法。張大花驚喜地驚呼一聲，然後在葉窈窕的笑顏中，蹲下來如饑似渴地學起來。

「窈窕，聽說分數下來了？」

張大花問完就有點兒後悔，如果葉窈窕分數實在高。考得好，那麼林紅肯定不會不吭聲的。所以，張大花覺得，葉窈窕很有可能沒考好。

跟張大花一樣想法的還有朱三媳婦，畢竟她們對葉窈窕不了解，只聽知青說這回題目特別難，就連魏子健這樣畢業就沒扔書本的人也有不會的題目，而葉窈窕中間可是有段時間沒上學，後來也是在家自學的。

「妹妹，成績出來了！」

葉京走到門口時，輕輕咳嗽了一聲，先不說成績，只問葉窈窕：「妹妹作文二選一，你選了什麼？」

葉窈窕想了想說：「科學有險阻，苦戰能過關！」

葉京一拍腦袋「我怎麼就選了緊跟hua領·導，永唱·東·方·紅了！不然我語文也能得個高分。」

一旁跟著的盧志剛就笑：「你選哪一個都不可能得高分！」

「喂喂，你不信我能得高分？」

「理化呢，那些沒有作文，你怎麼沒有我們窈窕分數高？」

「盧志剛尤烈，你們自己的分數也沒有我妹妹高，好不好？」

張大花一聽鬆了一口氣，看來葉窈窕比這三個人考得都好！如果是這樣，那麼葉窈窕估計一個大專是跑不了的。她們這些人眼巴拳頭大，希望葉窈窕好，看來這個心愿能夠實現了。

張大花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反正她就覺得葉窈窕好。雖然葉窈窕一再說，這都是張大花自己悟出來的道理，過出來的好日子，可是張大花卻覺得要不是葉窈窕在關鍵的那幾步拉扯了她，那麼她後來就算想好也不一定能夠落著好。

「窈窕，真好，看樣子你應該考得不錯。」

張大花終於敢問出口了，她說：「你們都考了多少分了？」

葉京看了眼葉窈窕：「沒多少，三百多分。」

張大花哼哼：「葉京啊，我對你可一直不錯啊，你怎麼敷衍我呢，三百分也是三百多，三百九那也是三百多，這中間可差著幾十分呢，這可不是一樣說法啊！」

知道葉京是個滑不溜丟的，索性就問看著老實的盧志剛和尤烈：「你們呢，你們不會也是三百多吧！」

盧志剛比較活潑點，尤烈內斂。所以盧志剛笑呵呵地回答：「我考了四百零一點兒，」又看看葉京，樂呵呵地說：「尤烈也考了個三百多！」

過來打探消息的幾個知青都驚呆了。魏子健不好過來葉家，蔡蘋就鼓動著他們過來看看葉窈窕考了多少分。他們之中有人沒考好，當然還有吳月這樣連考試成績都被作廢的人，不過真才實學也是有幾個的。其中還有兩個當天猶豫不決跟著盧志剛和尤烈去葉窈窕家還是跟魏子健一道學習，後來還是從眾地選擇了魏子健。這一回他們考得還成，但是心裡總有些不得勁。

因為有人跟葉窈窕一個考場，自己在摳大題的時候，葉窈窕人家都已經交卷了。並不是交的空白卷，他當時可見著上頭密密麻麻都是寫了字的。所以，他們更想知道，自己達線了，那麼葉窈窕呢？她有沒有達線？

這些人操心著葉窈窕有沒有達線，分數是多少，可是人家根本就不領情。葉京甚至在看到幾個人過來的時候停住了話頭，不理會他們了。

「盧志剛你考了四百多分？」

有人聽到這一句，覺得自己耳朵肯定是聽差了，不由又問了一遍。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麼樣？」盧志剛打從開始複習的時候，對知青點上這些人就已經看淡了。他們這些人可真有趣，很多人也不就是城市小市民，可是偏偏非要在人家葉窈窕面前擺一下城裡人的譜。現在還來問考試成績，怎麼，難道以為他們真就那麼厲害？

「盧志剛你就喜歡吹牛，你這樣可要不得。咱們是知青，又不是他們這些農村....」那人說著說著就受到了來自張大花的、冷凝的眼神。他咽了下口水，對於這個甜水村赫赫有名的人，有點懼怕。

「你們都考了多少分？」張大花年長几歲看幾個知青就跟看孩子似的，目光裡頭全都是審視。

「三百多分」

「那你呢！」

「三...兩百多接近三百...」

一個一個問完張大花笑了，這些知青一個個的都是草包啊。怎麼考來考去的分數都沒有葉窈窕高，人家可是考了四百分呢！看來葉窈窕這大學是穩當了，張大花心裡已經開始琢磨給葉窈窕做一身帶好看點，帶刺繡的衣服了。

不過，一看這幾個人就沒安好心，剛才那樣子分明就是過來找茬的。張大花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他們長點記性的。

「你們一天天的抱著書看，還沒有他們三個考得好啊？」

幾個人面面相覷，葉村長挺照顧他們幾個人，考試前都沒有讓他們出什麼工，沒有糧食還允許他們借糧食，而他們不管學習還是沒學習都是抱著書天天躲在屋裡頭不出來的。畢竟抱著書睡大覺那也要比下地幹活掙工分要強，反正村裡糧食多。

就這，有幾個知青心裡還有些不平衡，畢竟盧志剛和尤烈每次回來不是嘴上帶著油水，就是身上有油煙味。由此可見，村長肯定給他們開小灶了。都是一樣的知青，不就是因為盧志剛幾個捧著葉京和葉窈窕的臭腳，所以葉建國才給他們好處的么？

現在聽張大花這樣說，幾個人不由都皺著眉頭，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好看。

「行了，你們顯擺過了就回去吧，我們這邊幾個都是滿瓶不響的，就不去你們那兒顯擺了。」

張大花就跟大人教訓孩子一樣，繼續說道：「等你們考上好大學，記得還來顯擺啊，到時候我給你們送給小手帕子。」

這些人頓了頓，有個女知青覥著臉過來問：「真給啊，那我可來了啊！」

張大花冷笑一聲：「那也得你考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