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情之一字（12）

凝溪所說的《閨中意》正是前日送給芳蕙的那本話本子，玉娘則是書中的女主角，一個能讓凝溪看到芳蕙的影子的人。

「起初，我還為玉娘的悲慘流過眼淚，玉娘的夫君看不懂她的謹慎，覺得她畏手畏腳，不是如意的妻子。婆婆覺得她心中想著娘家，嫌棄她是個白眼狼。娘家人雖從中獲了些許利益，可是那點利益，隨著玉娘在府中的地位日漸衰頹，也逐漸沒落。」

「我原以為寫那本書的人，會給一個悲慘壓抑了許久的女子一個好的結局。可是，事實是，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憐憫悲慘。」

「書中說，情之一字，最為傷人，它讓人不成人，愛枉為愛，悲更甚悲。」

「後來，我再回過頭來重看一次的時候，忽然明白了那不是真正的可悲，更可悲的是玉娘卻不懂這一切是為什麼，心裡只一味地記恨著奪走她夫君的心的妾室。」

「我想，就算是重新來過，玉娘也不會明白到底錯在哪裡，悲在何處。」凝溪似是在可憐書中的玉娘，語氣中還夾雜了幾分無奈與失望。

芳蕙瞬間明白了凝溪的意思，昨日看完書，她便大概猜到了凝溪的意思，只是不大確定而已，如今話說的這樣通透，還有什麼不明白。

凝溪在借著玉娘的故事，告訴她，不要搖擺不定、不要自怨自艾。

「姐姐怎麼看玉娘？」凝溪打破沉默，故作輕鬆地問道。

「在我看來，如果有一日，玉娘有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我想她一定不會再重複從前的路，魚與熊掌不是不可兼得，只是在沒有把握的時候，得先握住能夠握住的。」芳蕙若有所思地道。

書中描寫玉娘整日愁容滿面的樣子她還記得——雖是二八芳華，可臉上散不去的烏雲彷彿一層面紗，灰濛濛地遮住了原本如凝脂玉般的面龐，坐在原本不算好看的姨娘身邊，竟顯得遜色了幾分。

「看樣子，姐姐理解的比我深刻，倒是我班門弄斧了。」凝溪見芳蕙這麼說，心裡也放心了不少。

芳蕙還是從前的芳蕙，有勇有謀的那個她。

「姐姐活得的確是越發不如你通透了。」芳蕙嘆了一口氣道，「也許是我悶在府中太久的，忘記了秋日裡也有鮮活的存在。」

芳蕙淺淺一笑道：「你倒是越發聰慧了，真的長大了。來之前，姐姐也想過要同你吐吐苦水，可是來了之後，忽然發覺有些話反倒說不出口。」

「你不再似從前那般纏著我嘰嘰喳喳，也不再到處亂跑亂跳，反倒能文文靜靜地坐在屋子裡。姐姐不說，你也能看明白姐姐在想什麼，甚至有一刻，讓我有一種失去妹妹的錯覺。」芳蕙輕輕替凝溪攏了攏頭髮。

凝溪反握住了芳蕙的手：「姐姐，只要你還在乎我這個妹妹，就什麼都不會變，無論以後是什麼樣。深謀遠慮固然是好，可是，姐姐莫忘了，船到橋頭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