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孤兒院往事
當年,她被親生母親拋棄后,就住進了一家孤兒院,待了將近一年,才被遠方的奶奶知道,並且找到再接回家。
而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最讓她忘不了的便是那個笑容溫暖純粹的小男孩。
當時,她被送到孤兒院,患上社交恐懼症的她成天把自己關在暗不見光的房間里。
正是入學的時候,再也沒有出現過的母親只交了小半年的學費,她不愛說話不會討人歡喜,孤兒院里的老師們不管她是否參與學業,是否融入集體,甚至連每一頓飯都比其他孩子少了些。
直到有一個笑容燦爛得連六月驕陽都相比失色的男孩出現。
他帶著她去任何她不敢去的地方,他明明有嚴重胃病卻忍著餓把自己的早餐小麵包送給她,他和她一起坐在教室最後面忍受其他人異樣的眼光,不管颳風下雨,總有一把小傘下有兩個小小的身影緊緊依靠在一起。
後來,奶奶終於找到了自己。
離開的那天,她不忍看那雙燦爛的眼睛,她怕那眼神像母親離開那天的自己。
於是,她撒謊了。
她學他笑得無比燦爛,語氣歡快地開口:「等你把這個玻璃瓶子里的五角星都折滿了,我就會回來見你!」
天真純粹的男孩接過大大的玻璃瓶,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眼裡散發堅定的信念,彷彿許下了什麼重大的諾言。
而此時,她看著盒子里幾乎要被五角星裝滿的瓶子,卻不敢開口問為什麼沒有折滿,她怕聽見任何讓人心碎的回答。
她只好拿起一旁的舊照片,故作輕鬆地說:「還真是時間太久了,上面的人都認不清了!」
男人認同地點點頭,想起來什麼似的輕笑:「我只記得當時你不敢來合影,躲了起來。」
「後來還是你拉我過來的,最後還從中間跑到了最邊上來陪我。」
說著,她看了看角落,驚喜地開口:「啊!找到了,真的在最邊上!」
照片角落裡,一個笑容燦爛如陽光純粹的可愛男孩,正牽著旁邊一個滿臉防備,一看就不惹人喜愛的女孩。
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聞暖暖自顧自說著話,看著她懷念地看完一張張稚嫩的紙條,等她看完了,才語氣沉靜地開口:「其實,你媽媽後來到孤兒院找過你。」
「你說什麼?!」
「或許你可以去見她一面。」
男人的語氣沒有什麼感情,聞暖暖感到一陣陌生,心裡對於母親二字習慣性的排斥又湧現了出來。
「哦?所以我應該謝天謝地她當時沒有徹底忘了我?」
聞暖暖抬頭,對上眼前的男人,他眼裡如同黑洞一般深不可測又難以捉摸,面上雖然收斂起了往常的輕視,卻絲毫沒有溫度。
此時,卻和兒時那個燦爛得無人可比的臉,奇迹般地重合起來,她心裡閃過濃厚的愧疚,不由得暗自罵自己語氣刻薄,心虛地低了低頭,不敢做聲。
男人見狀,輕笑道:「看來你和以前還是很相像,內疚的時候會低下頭,好像馬上就要遁地而走。」
他抬起手,手指背面的皮膚接觸到她略微發紅的耳廓,她卻觸電般地彈開了,感到自己貌似過度反應,臉上還帶著不好意思的尷尬笑容。
男人無所謂地勾了勾嘴角,理解地開口,「我只是想說,你不必內疚。」
聞暖暖不由得僵直了脊背,一陣緊張。男人卻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自在,繼續補充說:
「而且...」
他沉吟道:「你媽媽...她真的有難言之隱...」
她怔了怔,依舊沒說話。
男人卻罕見地再出聲了,說:「厲漠,很不錯。你該帶他見見你的媽媽了。」
聞暖暖聞言臉上閃過一團緋紅,見狀,男人鬆了口氣般地嘆息,又站了起來,道:「待會我還有事,你可能得先離開了。」
聞暖暖識相地點點頭,拿起箱子里的舊照片,輕聲問:「這照片,可以借我拿去複印一下嗎?」
「這個盒子你拿走吧,現在總算都物歸原主了。」
見到男人言行舉止對於盒子沒有絲毫的留戀,聞暖暖不由得也鬆了一口氣,語氣充滿感激與欣喜地說:「那太好了!謝謝你替我保管。」
說完,準備離開。
「小暖。」
熟悉的稱呼一下子將她拉回到那年,他如同天神降臨般來到黯淡無光的她身邊,彎著彎彎的眉眼,咧著大大的笑容,語氣單純直率地開口:「小暖!我就叫你小暖好嗎?」
回過神來后,她快速地轉過身,面上帶著詢色。
男人笑得無比輕鬆,似乎又帶上了往常的不羈與睥睨,調侃又認真地開口:「不要忘了給我寄喜帖。」
聞暖暖終於輕鬆地笑了,學著他語氣道:「那就先多謝大明星光臨啦!」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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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到離去的背影,又坐倒在鬆軟的單人沙發上,扯了扯領帶,端起一旁沒喝完的藍色液體,一口吞下。
他低下頭,隱藏住眼裡的失魂落魄。
過了一會兒,白色屏風裡走出來一個容貌身材出色的美艷女人,來到男人身旁,眼光移到了桌上未喝半口的溫水,語氣極輕地說:「思淇。」
岩思淇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姐姐,自嘲地咧起嘴角,道:「我早說了,這杯水都不一定會被喝一口。」
岩盈盈呼了口氣,語氣不解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她?為什麼...」
「姐,」
岩思淇打斷語氣變得激動的岩盈盈,「早就遲了,不是么?」
「那你至少可以努力一下啊,感情這種事說不定的啊!」
岩思淇神色清明,垂下眸子自顧自又斟了一杯酒,道:「如果是你,楚戈有了觸手可及的幸福,你會阻攔他嗎?」
被問到這句話的岩盈盈梗了一下,終於不再開口。
看著又準備一杯烈酒入喉的岩思淇,她抿了抿嘴,奪過他手裡盛著液體的酒杯,「不管你什麼決定,你胃不好,不能喝這麼多酒!」
岩思淇手上一空,眼光獃滯地看了看對面沙發已經恢復原狀的凹陷,伸手摩了一下桌上已經失去溫度變涼的水杯。
極少見到這樣失魂落魄的弟弟,岩盈盈心疼又擔心,但她不知道能做什麼,畢竟她也不想傷害自己的朋友。
於是,她陪著岩思淇就這樣一直坐著,沒有出半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