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拒絕他

相信她？難不成她真的以為他愛上了她？

李義覺得好笑，低眉冷冷看他一眼，沉聲道：「你既然是本太子的妾，就應該知道，本太子眼中容不下沙子，你若沒有做傷天害理之事，又怎需本太子救你？」

「什麼？」姚露抓住他的手一頓，吃驚的抬頭，獃獃的望向李義。

無數個夜裡的吳儂軟語，痴纏親昵，恍如隔日，他們才幾天不見，殿下竟對她這般薄情。

她頹然坐在原地，神情恍惚的笑一聲，「殿下，妾身對您的愛天地可鑒，妾身要的不多，只求您能夠相信臣妾，給予臣妾足夠的信任，都是一種奢望嗎？」

她雖然是於貴妃派入東宮之人，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李義，因為從見他的第一眼起，她就愛上了這個冷峻的男人，當愛得到回應之時，天曉得她有多高興，歡喜得好幾夜都沒有睡著，可如今……

哀傷的收回視線，姚露抿了抿唇，得不到李義的回應，她又道：「殿下不相信臣妾便罷了，臣妾沒有對水名靈下毒，您大可讓太醫去查。」

反正那該死的小宮女偷的毒藥，並非她參在湯里的毒藥。

過一會兒，王嬤嬤請了太醫來。

太醫上前施了一禮。

雲慈太後點頭，示意他查驗手邊的毒藥。

太醫放下藥箱，打開木盒，褐色的藥丸躺在其中，泛著誘人的光澤。

結果即將揭曉，眾人將目光紛紛聚集在他的身上。

雲慈太后神色凝重。

李義眸光冰冷。

李祁從容淡然。

姚露暗自得意。

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不同的色彩，每個人心中都裝著不同的心。

太醫被看得額汗涔涔，將藥丸放在鼻前聞了聞，又捻下一小點放在嘴中品嘗。

眼睛向上斜看，他思索片刻，驀然醍醐灌頂，心想原來是這樣。

畢恭畢敬的走到雲慈太後跟前，他俯身作揖，「啟稟太后，此毒正是水名靈所中之毒！」

話音落，氣氛壓抑，屋內悄然無聲。

姚露不敢相信得到的會是這個結果，愣了半晌，結巴道：「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她對水名靈下的是慢性毒藥，絕不是這個，一定是有人要害她！

猛然轉頭，姚露瞪大眼睛盯著小宮女，小宮女在她兇狠的目光下瑟瑟發抖。

「是你！是你對水名靈下的毒，卻想要賴在我的身上，你這個叛徒！」再也顧不了那麼多，姚露失態的大吼。

她步步算計，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居然栽到一個小宮女的手中，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小宮女聞言，顫抖的越發厲害，「姚奉儀，你自己犯下的錯，便認了吧，奴婢和水名靈無冤無仇，怎麼會害她？也更不會害您。」

「你撒謊！」姚露激動的站起來，看一眼臉色難看的雲慈太后，接著將目光轉向李義，解釋道：「她一定是因為昨日之事記恨妾身，所以才偷偷給水名靈下毒，現在還想賴到妾身的身上！」

「她給小名靈下毒？」雲慈太后打斷她，「小名靈昨夜一直呆在哀家的身邊，她從未與她有過什麼接觸，更況論下毒！」

怎麼會？

既然她沒有下毒，又有誰能接近她？並知道她有這種毒藥？

奇怪了，這根本不可能！

「不對，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姚露自言自語，看到李義的目光越來越沉，是暴風雨來的前兆。

踏入東宮這麼久，縱使太子一開始不見她，但也從來沒有對她發過火，眼下見他怒了，姚露惶惶不安。

太子脾性暴躁，人盡皆知，她丟盡了他的臉，後果可想而知。

眼淚忍不住又掉下來，在臉頰留下黑色的淚漬，她紅腫著雙眼，啞著嗓子道：「殿下，真的不是妾身做的，妾身也不知道水名靈為什麼會中毒，求求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呀！」

可空口白牙，無憑無據，誰會相信她？

李義冷哼一聲，「如果不是你做的，這毒藥是怎麼一回事？你身邊的小宮女又是怎麼一回事？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

連他都這麼說了，事情一錘定音。

雲慈太后欣慰的笑了笑，「既然事情都已經查清楚了，姚露是你宮裡的人，就由你自行處置吧。」

小宮女懸在心上的大石落下，緊繃的雙肩一松，悄悄瞄了李祁一眼。

只見他神色溫和，仿若深林散仙，氣定神閑，好像這件事情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之後，李義把姚露帶回了東宮，關在院子里。

小宮女因為舉報有功，終於脫離苦海，換了新差。

而太醫找到了毒藥，也很快研製出解藥，水名靈的病情得到了好轉。

斜日掛在山頭，輝煌的宮殿在霞光萬丈中氣勢恢宏，碧瓦粼粼。

趁著無人之際，她來到公到偏僻的死角，焦急的來回踱步，似乎在等什麼人。

約摸小半會兒，一身黑衣的男子出現在她面前，臉上裹著黑巾，只可看到一雙銳利的眸子。

小宮女眯了眯眼，「你是瑜王的人嗎？」

梁痕站在陰影里，「是，這是王爺給你的獎勵，拿去打理管事的公公，以後的日子便好過些。」

從懷裡拿出一小袋碎銀，他遞到她手中，小宮女感激涕零，「多謝王爺再生之恩，若他日王爺還有用得著奴婢的地方，奴婢義不容辭。」

說完，他往梁痕的身後四處看了看，「請問……奴婢的妹妹呢？」

瑜王答應過她，如果她把這顆與姚露毒的葯相似的藥丸，送到太後面前，並且說是姚露下毒害的水明靈，他就幫助她脫離苦海，且一併救出她的妹妹。

「姑娘不要心急，令妹在毓秀宮，尚且安全，王爺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把她帶出來，只是還需要一段時間而已。」梁痕道。

聽到他這麼說，小宮女終於肯放心，又再次感謝，方才離去。

月色朦朧，白茫茫的薄光傾瀉而下，灑在碧瓦紅牆間，融入溫暖的燭光里。

不下解藥，水名靈的臉色紅潤不少，但還是不見醒來。

用於通風的窗口裡，黑影一閃，床前，身影修長的男子默默佇立，深情凝望沉睡的女子，見她唇上終於有一絲血色，似放下千斤重擔，吁了一口氣。

他來到床沿，床榻因為他的動作晃了晃，他伸出修長如玉的手，緩緩撫上女子的臉。

可還沒有觸碰到令他眷戀的白嫩，一隻柔軟的小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方才還在沉睡的水名靈，睜開杏眸，冷光在看到是他以後煙消雲散，「瑜王好雅緻，大半夜的來這裡做什麼？」

「靈兒醒了。」李祁溫柔一笑，「下次切莫再自服毒藥，讓我擔心了。」

他怎麼會知道？

水名靈疑惑的眨眨眼，抿唇不語，被李祁這般含笑望著，她莫名覺得自己好似一絲不掛，早已被他看穿。

難得看到水名靈臉上有別的情緒，李祁興緻盎然，「你放心，姚露已經自食惡果，你沒有在利用她傷害自己的機會了。」

他這話說的奇怪，哪有利用別人傷害自己的人？雖然他確實利用了姚露，但這一次自己服下毒藥，只是為了更快的離開永壽宮。畢竟她只是一個宮女，若雲慈太后真的要讓她嫁給李義，她也別無它法，要出此下策。

不過他說姚露自食惡果，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昏迷的這段時間，錯過了什麼？

接收到水名靈疑惑的眼神，李祁微微一笑，「本王將你服用的同種毒藥包裝了一下，讓姚露身邊的小宮女拿到雲慈太後面前告狀，太醫一查驗，毒藥吻合，再加上有姚露身邊的小宮女作證，她自然就成了罪魁禍首。」

水名靈聞言愣了一下，再看面前笑得一臉無害的男子，突然覺得頭皮發麻。

如此深的心計，和他月神一般乾淨的樣貌一點都不相稱。

很慶幸自己沒有惹到他，水名靈收回神思，抬眸對上他專註的視線，「其實王爺不必這麼做，奴婢自有奴婢的計劃，不用王爺為奴婢費心。」

「可你讓我費心。」李祁不暇思索的回答。

熟悉的關切，熟悉的話語，水名靈聽過很多次，這一次卻沒有動心。

她知道，她只是那個人的替代品，對她好，可以緩解李祁對那個人的思念。

「王爺對奴婢的恩情，奴婢感激不盡。」水名靈眸光閃了閃，掠過一絲陰沉，「可奴婢不喜歡梨花，王爺可明白？」

如果無法接受這份虛擬的感情，就應該毫不猶豫的狠狠斬斷，以免絆住自己，妨礙了未來的計劃。

水名靈是個乾脆果斷的人，一旦下定決心，就會不顧一切的往前走，用盡手段達成目的。

李祁看著神色堅決的她，很多話哽在喉頭，卻無法表露，也不能表露。

「靈兒的身體可大好了？」他轉移話題，以掩飾心中的落寞。

水名靈抿了抿唇，沒有回答，沉默了好半晌，方才道：「王爺，時候不早了，還請仔細身體，回去歇息吧。」

她再拒絕，他苦笑，又囑咐了幾句，他才離開。

第二日，天氣陰沉。

三月的天，說變就變，絲毫不給人準備的機會。

水名靈身體好了不少，就被李義召回東宮。

因為吐了血，身子還很虛弱，水名靈站在李義的身邊，昏暗的光落在她的臉上，與紙一般白。

從方才起，李義的表情比天還要陰沉，不知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他生氣。

水名靈默不作聲，緩緩替他研墨，有節奏的「吱吱」聲回蕩，擾亂了平靜。

李義在氣她不相信他，最後竟搞得自己毒發，她如此聰明的女子，何時變得這麼笨了？

「你難道沒有什麼要對本太子說的？」看到她氣色不太好，李義終是沒忍住，率先出聲。

只要肯和她說話了，應該就沒有那麼生氣了。水名靈猜測讓他變成此番樣子的原因，頓了頓，「殿下，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有罪。」

嗯，孺子可教，幡然醒悟？

李義唇角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卻故意板著一張臉看她，「錯在哪裡？」

「奴婢錯就錯在……」李義期待的兩眼發光，盯住她。

「錯在沒能及時給自己解毒，讓雲慈太后抓了姚奉儀的小辮子，害得您不得不為了做給他人看，把姚奉儀關起來。」

她說得認真又淡定，差點沒把李義氣死。

這個大騙子，平時腦袋瓜挺靈光，如今怎麼跟個榆木一樣？朽木不可雕！

水名靈自以為猜測準確的說完，發現李義的臉已經難看得跟豬肝一個顏色，不由好奇自己到底說錯了哪裡。

按道理來說，李義這般偏愛姚露，姚露不過想弄死一個小宮女，應該沒有什麼，就像皇上知道於貴妃的手中有不少條人命，卻依然對她寵愛有加，父子同心，李義或許也是如此。

說到底，水名靈在其他方面思路清晰，在這方面卻腦路新奇，讓李義又想氣又想笑。

他不悅的看著她，「你就那麼不相信本太子？你覺得本太子費盡心機把你弄到身邊，會輕易讓你死嗎？」

伴君如伴虎，這倒不一定。

心中雖然這樣想，水名靈卻沒有放到明面上來說，只道：「奴婢相信殿下，多謝殿下的信任。」

李義見她服軟，或許她身子還才剛好，神色鬆緩，命她回去休息。

托這次中毒的福，水名靈又得了幾天的假。

這日，她百無聊賴的在東宮散步，不覺又走到了袁藝說的那個小院。

對於貴妃，她不敢鬆懈，必須要弄清楚她的目的，才肯罷休。

踏過雜草，來到牆邊，水名靈彎腰，通過狗洞，果然看到一隻白色的貓在牆上曬太陽，袁藝沒有騙她。

如今姚露被關，貓兒身上一定沒有紙條，但她還是想試一試。

氣沉丹田，正打算起身，狗洞外卻出現一雙繡花鞋，以及一件綠色的宮裝。

外面有人。

水名靈蹙眉，便聽到一個笑眯眯的女聲，「妹妹，我等候你多時了，於貴妃邀請你去毓秀宮一趟，還望妹妹不要推辭。」

自從上一次被姚露發現，她就知道於貴妃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可她卻有耐心成這般，讓人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