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畫舫
「本太子何須對你說謊？」李英俊的美眼斜挑，宮燈暖光落在他臉上，柔和了凌厲的輪廓。
看到水名靈難掩驚喜的模樣，他忍俊不禁，卻故作嚴肅。
水名靈難掩內心的激動，唇角不自覺上揚，融化了眸子里的清冷，「殿下，我們明日何時出發？」
「我們？」李義思考片刻，義正言辭的看她一眼，「本太子說過要帶你去？」
不帶她？
「為什麼？」水名靈不理解，平日他去哪裡都讓她跟著，出謀劃策，添墨端茶，甚是辛苦，明日有好事，居然不帶她去，也忒沒有良心！
李義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興緻盎然道：「微服私巡，體察民情，並非易事，難保不會出現什麼危險，你縱使再厲害，不過是個女子，帶你去，不方便。」
這是看不起女子？
水名靈不滿的撇撇嘴，「既然殿下覺得帶著奴婢不方便，不若就放奴婢迴文青閣吧，如此，殿下也不必再為奴婢操勞了。」
她說的是氣話，李義聽得出來，欣賞著她冷漠以外的表情，他笑，「你想去？」
水名靈斜睨他一眼，不回答。
李義笑容加大，故意停頓片刻，咳嗽一聲，「帶你去也不是不可以……」
水名靈抬頭看他，他端出一副太子的高傲儀態，「本太子有個條件！」
只要能出去，什麼條件都可以。
整日呆在宮中，她覺得自己都要憋出病來了，於是毫不猶豫的道：「說吧。」
「出去以後，你要乖乖聽本太子的話，本太子讓你往東你便往東，讓你往西便往西，不許亂跑，知道了嗎？」李義一本正經。
水名靈：「……」
他難道怕她出去以後跑了不成？
實在不能理解太子殿下的思維，她點頭答應，「好。」
夜黑風高，東宮三五點燈火，沉睡於蒼穹下。
今夜沒有星辰，月兒也躲在烏雲之後，床榻上，女子已經來回翻了五六次身。
想到明日便可以出宮，水名靈激動的睡不著。
元宵之夜的華燈，透過車窗縫隙窺見的熱鬧，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對於老百姓來說再平淡不過的生活，卻是她夢寐以求的。
如今朝中局勢風雲涌動，除了於貴妃對太子虎視眈眈，還有另一股勢力在暗中觀察，他該如何才能挑撥離間？讓李省早日歸西？
她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勢單力薄，不知還要等多久，才能找到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時光飛逝，一夜無眠。
天邊露出魚肚白，水名靈睜開雙眼，也不知自己這一夜睡了還是沒睡，但很有精氣神。
她利索的起身，穿上鞋，打水梳洗，去寢殿等李義。
為了出宮方便，李義特地給她找了一套男子的衣裳，翠綠的袍子上綉著竹紋，與她清冷沉著的氣質十分相稱。
李義出來時，水名靈已經候在殿外了。
她長長的墨發梳得光滑水亮，用一根木簪固定，簡單樸素，風兒吹拂，衣袂飄飄，晨光下的她唇紅齒白，一雙杏眸炯炯有神，像雲遊四海的翩翩佳公子，秀氣卻不陰柔。
頭一次看到水名靈這樣的打扮，李義愣了愣，看到她轉身，二人視線相對，方才偏頭道：「走吧！」
由於是微服私巡，不便帶太多僕從和侍衛，以免聲勢過大，引人注目，適得其反，同李義出宮的除了水名靈，還有兩個武功高強的侍衛，作小廝打扮，再者便是車夫。
車軲轆滾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馬車在車夫的揚鞭下，一路駛出宮道，進入繁華的街市。
酒鋪子、飯館、布鋪……人來人往，生意興隆。
街邊還有一些小販，賣胭脂，賣包子，賣面，各色各樣應有盡有。
水名靈坐在馬車裡，不再像上次一樣拘謹，而是拉開帘子，大膽的往外看，把都城的繁華悉數納入眼中。
馬車向東行駛，走了小半個時辰，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
喧鬧的街市消失在眼前，水名靈意猶未盡的收回目光，轉頭問李義，「殿下，咱們不是微服私巡嗎？再往西，百姓就更少了。」
李義看著她，似乎心情很好，抿唇笑了笑，「是微服私巡，走這個方向，沒錯，你且再等等，很快就到了。」
水名靈有私心，想融入繁華的街市，但李義不下車，她也無可奈何，只得悻悻的「哦」一聲，放下帘子。
雖然如往常一樣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李義也察覺到了她的失落。
他喜歡看到她細微的變化，不管憤怒也好，放棄也好……至少證明她在漸漸相信他，會在她面前表現自己的情感。
水名靈情緒低落，不再繼續說話，李義也不說話，只時不時看她一眼，不知在想什麼，時而微微一笑，時而又陷入沉思。
不一會兒，車夫勒馬，馬兒嘶鳴，到了。
水名靈掀開車簾走出去，站在馬車旁等李義下車。
這裡是是東湖的一個碼頭，人煙稀少，湖岸停著幾隻畫舫，有兩艘畫舫的船頭上站著女子，看到她，對她拋了一個媚眼，招手讓她過去。
不用猜，水名靈就知道李義來做什麼了。
難怪他會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停車，堂堂一國太子，流連煙花之地，若是被人瞧見，必然又是一場波瀾。
水名靈撇撇嘴，李義走下來，徑直往碼頭方向去。
湖光瀲灧，水波粼粼，夾岸翠麗的弱柳扶風，一派春光大好。
看到他們走進碼頭，那兩艘畫舫上的女子不知在討論什麼，接著，又有五六個女子從畫舫中走出來，爭相探頭，笑盈盈的，曖昧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
水名靈是女兒身，此事自然沒有多大興趣，表情懨懨的，後悔昨日為什麼要答應李義什麼都聽他的，若不然，趁著李義風流之時，她還可以偷偷跑路，去街市逛一逛。
「殿下，您看中了哪一個？」她尋思了個話題，在想怎麼能讓李義給她一點自由時間。
聞言，李義蹙了蹙眉，「你這是何意？」
水名靈示意他看向畫舫上的姑娘，笑一聲，「此乃人之常情，奴婢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