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活在近在咫尺

辰宅，帝都第一大戶～

辰汐眼巴巴的望著咫尺之遠的院子，有點難為情…

上次回帝都這邊也沒怎麼通知老爺子，現在倒好，不知道從哪裡走漏了風聲，老爺子竟然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

「害，管它呢～不妨去見一見…」這六年以來說走就走，說不想老爺子是假的，可是這份思念卻不能夠表露出來。

就憑他，還不夠格！

邁過芳香四溢的前院，辰汐一步登入老爺子的書房～這麼晚了，唯獨老爺子的書房還在亮著燈…不知是在等他？還是在等他？

「少爺，您回來了…老爺他在書房…」

「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書房的燈忽明忽暗，老爺子佝僂的背影印在書房的落地窗上，那背影小小的、胖胖的，忽竄忽竄的～描繪著老爺子的一舉一動…

「少爺，要不我去跟老爺說一下，他要是知道您回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不用，不是讓你下去了嘛～怎麼還守在這裡？」

「這…少爺，老爺這六年來一直在等你回來，您還是進去看看他吧？」僕人說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看起來不像是在作假，男人棕黑色的眸子閃過一絲亮光。

「那近來…他…可好？」男人的眼裡逐漸充滿紅血絲，寒冷的眉眼裡漸漸有了一絲溫柔。

「少爺，老爺最近心臟還是不太好，你待會兒進去不要說太激的話…」僕人跟隨老爺子也是多年，辰汐沒有必要去懷疑他說的話。

「嗯，好，我進去看看…」

躡手躡腳的推開門，老爺子佝僂的身影伏在桌面上，蒼勁有力的雙手正努力支撐著手中的毛筆，「害，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咳咳，這字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蒼白的手指觸碰到旁邊的硯台，「還好有這硯台一直陪著我，不像那個傻小子！」

「咳咳…」老爺子再一次在泛白的宣紙上書寫著，這是老爺子這些年來唯一的愛好，辰汐就這樣靜靜的在門口望著他的背影，不敢出聲，也不敢進去。

這些年來，他在想他，他又何嘗不是呢？

「害，那小子還沒來嗎？估計又在耍性子，罷了罷了，我這老頭子也不知道能活多長時間了，就想著能在臨走前見見他！」肥大的睡衣，瘦弱的身子…辰汐怎麼也想不到這六年來老爺子會這麼消瘦。

「爺爺，我在…我來了…」男人含淚關上書房的門，「爺爺，您還好吧？怎麼這麼瘦了？」男人的臉上明顯的多了兩條淚痕，眼睛里的血絲還在增多。

「害，人老了果然不中用了，阿勇快扶我回去…怎麼都出現幻覺了呢？阿勇～」老爺子蒼白的手指在辰汐的手腕上冰涼一掃～

「爺爺，你在說什麼啊？我是小汐啊，我扶您回去休息…」男人還在繼續流淚，像關不住的水龍頭嘩啦嘩啦的一直流，水塞都塞不住的往外溢眼淚。

「別騙我了，小汐？小汐這個渾小子可從來都不會叫我爺爺，更不會哭的流鼻涕…你是哪家的渾小子？趕快回去吧，讓阿勇過來扶我就可以…」瘦小的老人說話吐字都慢悠悠的。

「阿勇，快來扶爺爺回去休息…」男人的瞳孔里冰川塌陷，這六年來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個驕傲跋扈的老爺子去哪了？

這六年來，他到底又錯過了些什麼？

「喂，小六子，依諾送回家了嗎？我可能要留在帝都許多天，老爺子最近不怎麼好，我想多陪陪他，依諾就勞您費心了…」男人拿起手機給小六子留了個電話。

蘇南的天氣依舊不怎麼好，夜晚就更不怎麼好了…冷風吹拂著小依諾的面頰，吹彈可破的皮膚被冷風吹的通紅～

「小姐，要不我們回去吧？學校那邊的展覽會保留一段時間的，您不用太擔心…」小六子接到辰汐的消息並沒有太驚訝，這男人也算是有點良心，也終於知道好好陪陪爺爺了！

可，今年的爺爺恐怕是見不到辰汐最好的夥伴了！

「可…小六哥，你看…那是不是洛大校？」小六子順著小依諾的指尖掃去，果真看到了洛大校…

只是，這麼晚了，他在外面會幹些什麼呢？不是應該陪瀟瀟好好過生日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小姐，你在這等會，我和洛大校還算有些舊識，我去看看他…」小六子疑惑的下車…

「小六哥，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該給洛大校道個歉…」小依諾墨藍色的大眼睛沖著小六子就是這麼一眨…

小六子也不好再拒絕，既然她想跟著就讓他跟著吧！

遠遠看著洛大校的背影，小依諾覺得洛大校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淺綠色的風衣，一頂純黑色帶著字母的禮帽，這可不像洛大校平日里的穿著。

「小六哥，你有沒有覺得這洛大校有點奇怪啊，我怎麼感覺這麼怪呢？你說這會不會不是洛大校啊？」單純的不帶一絲雜質的墨藍色眼睛再一次朝小六子眨了眨…

「沒事，估計這傢伙遇到事了！」

「什麼，你剛才說什麼？遇到什麼事兒了？」小依諾今天彷彿有問不完的問題，就像一個沒帶腦袋的木偶，看來辰汐的話有必要再聽一下，小六子這麼想著。

「沒事，這才是你們洛大校該有的樣子，這叫正常，你以後習慣了就會了解了…」小六子這樣說貌似很了解洛大校的樣子，難不成他以前是洛大校的司機？

小依諾那古靈精怪的小腦袋又開始瘋狂臆想著～

叮叮叮…熟悉的鈴聲傳來…

「不好意思哈，小六哥，要不您先去看洛大校，我接個電話…」小依諾露出無奈的表情。

「也好…」

「喂，小夢啊，咋的啦這是？這麼晚找我，出啥天大的事情啦？」小依諾專屬不要臉開場白。

「沒咋，這不是看你沒來參加校慶嘛～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死在辰汐辰大公子家了？」嘖，這姐妹倆一個比一個狠～

「沒有的事，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嘛～對了，今天的校慶不錯啊，我剛才還專門去看了一下呢，真的是與眾不同…」

「哎呦呵，這依小姐怎麼有空去看校慶呢？不跟辰汐你儂我儂了？」小夢坐在書桌上邊吃零食邊嘲笑依諾的戀情～

「說什麼呢？也不嫌害臊，我跟辰汐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可別瞎說…對了你怎麼知道我最近住辰汐家啊？」小依諾這孩子跟小夢算是打開了話匣子，每次聊天都東扯西扯的說好多。

幸虧讓小六哥先過去了，要是自己跟過去，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呢～

「我可沒瞎說，採訪一下依大小姐，跟戰隊隊長談完戀愛又跟隊員談是什麼感想？有沒有什麼區別啊？」小夢夢這是親閨蜜不怕挨打，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嘖，你是不是想挨揍，又話多了不是…我沒談，我沒談，我沒談！你怎麼就是不信呢～好了，小六哥回來了，我不跟你說了…」

「哎哎哎，小六哥又是哪位啊？」怎麼掛電話了，這從哪又冒出個男人？還叫他小六哥，這關係匪淺啊～找機會得好好問問。

這女人留不得，吃著鍋里的，看著碗里的，想談戀愛隨時隨地都有男人往上撲…嘖，還好是我閨蜜，要是別人她也接受不了啊～

「小六哥，怎麼樣？洛大校來這邊幹什麼啊？」小依諾被小夢帶的不知不覺就有刨根問底的習慣，真的是被傳染了一顆八卦的心～

「沒大事，我也就是跟他打了聲招呼～小姐，我們回去吧？再不回去辰先生該著急了！」小六子故意沒告訴他和洛大校的聊天內容，看來洛塵書院最近也不太安寧啊！

「辰先生？他才不會擔心我～不過，他什麼時候回來呀？」女人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白皙的手指惹人疼愛，指腹上一圈圈的蘊滿了小心思。

「這個，辰先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不過最近幾天你應該是見不到他了！」

「真的嗎？那可不可以讓小夢來陪我啊？」小依諾高興的合不攏嘴，這男人可終於不再監視自己了，橘黃色的捲髮迎著冷風在風中戰慄，像一群剛打了勝仗的士兵，桀驁不馴、滿載而歸！

「也好，那我晚點去接小夢姑娘…」

「不用麻煩了，小夢讓她明天過來就是…」

一路上，小依諾滿心歡喜的扣著自己的手指，暖暖的月光撒下來，好像渡了一層銀色的光暈，溫柔而不刺眼，寒冷卻不失風度…

好想一輩子就這麼開心的度過，身邊有親人…不，親人已經沒有了…不過，她身邊還有朋友、閨蜜、說朋友不算朋友，說親人不算親人的親人小六哥，還有惹人煩的辰汐…

也是挺知足的～至少不會這麼煩躁、不會那麼孤獨、不會那麼無聊～

開心了可以去和小夢一起互懟，不開心了可以去罵罵辰汐，至於剩下的日子嘛…

最好的生活也不過如此吧，這是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