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生活
撫川城在蕭明庭的整頓和管理下,漸漸恢復了一絲生機。不出兩個月,城門修復完畢,軍事防備系統建立逐漸完整。人人皆誇蕭明庭是個天生的將才,只有阿續知道,這裡面有蕭明庭的多少心血。將軍府的書房裡每晚都是燈火通明,直到深夜,才能聽到他躡手躡腳進屋的聲音。
百姓都在歡歡喜喜地準備過年。此時,阿續正帶著綠蘿和兩個侍女腌制鹹菜和臘肉。
兩個侍女都是撫川城的姑娘,是一對姐妹花,姐姐叫金玉,妹妹叫金花。姐姐臉上還帶著一道刀疤,說是當年北漠來撫川城搶東西的時候傷的。
「姨娘,這菜能放多久啊?」金花好奇問道。
「腌的好的話,可以放到明年開春呢。」阿續笑著回答。
「能放這麼久啊!」金花吃驚:「那太好了,過年也有菜吃了。」
「這菜可稀罕著呢,全是我們家裡送來的,千里迢迢,送過來時都壞了一大半呢!」綠蘿道。
「那將軍家裡人可真好啊。」金玉感嘆一句。
「什麼呀,是我們姨娘家裡面送來的。」綠蘿驕傲道:「可是我們姨娘家哥哥送來的呢!」
「你們別聽綠蘿的,這個呀,家裡太太和夫人也送了好些東西過來呢!」阿續笑道:「家裡人都惦記著我們呢!」
「姨娘,你們金陵是什麼樣子啊?」金玉好奇追問一句:「竟然還有這麼多蔬菜?」
「金陵可大著了呢!」綠蘿搶著說:「城裡面有皇宮,皇上就住在皇宮裡,整個城市那叫一個氣派……」
阿續看著幾個年輕的女孩子抿嘴一笑。
「皇宮?皇宮是什麼樣的?你去過嗎?」金花歪著頭問道。
「皇宮可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綠蘿不再幹活,擦了擦手,專心致志地開始講:「我也是聽人說的,說皇宮裡的房頂都是黃金做的,那地啊都是用白銀做的……」正講在興頭上,聽到院外有人咳嗽一聲:「差不多行了啊,你們都聊天,讓姨娘一個人幹活?」
眾人回頭一看,見蕭明庭負手而立,腰間懸一把長劍,板著一張臉不怒自威。幾個小姑娘都被嚇了一跳,忙請安賠罪。
阿續忍著笑,放下手中的菜刀洗了手問道:「將軍今日回來的好早,我去給將軍倒杯茶來。」她走過去示意他進屋。綠蘿等人看著蕭明庭進屋了,才長鬆一口氣:「可嚇死我了,將軍是越來越凶了。」
「就是,每次看到將軍我都不敢抬頭。」金花吐吐舌頭,低著頭道。她又四處瞧了瞧才問:「綠蘿姐姐,你說姨娘怕不怕將軍?」
一提起這個來,綠蘿還有幾分得意:「你還別說,一物降一物,將軍呀,只聽咱們姨娘的。」
————————————
「什麼黃金白銀的,綠蘿那個臭丫頭就知道唬人!」蕭明庭一邊洗手一邊笑罵:「到了撫川城是越發的古靈精怪起來,咱們挑個日子,把她嫁了算了!」
阿續笑著:「人家還不急你急什麼?」說著給他遞了一杯茶。
「周北定就是個木頭!」蕭明庭笑罵:「天天變著法的想和童赫掉班,還以為我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么?不就是為了綠蘿這個丫頭么!」
「才幾個月?不急著把綠蘿嫁出去,等他什麼時候主動和我開口了我再定奪。」阿續心中早有安排:「他要是連口都不敢開,也不配娶綠蘿。」
「哎,怎麼就不配了?我的副將啊,怎麼不配娶你的小丫頭?」蕭明庭不服氣,他這個人最是護著自己的兵:「哪一點配不上?」
「瞧你,還急上了!」阿續無奈看他一眼:「我可沒說你的副將不好,他來我這裡開口,才說明他是真心愛綠蘿想主動爭取的,若是知等著你給他做主,那娶回去也不會重視的。」
「這是個什麼道理?」蕭明庭不解問道:「不是一樣的么?」
「自己主動爭取回來的,和別人塞到手裡的是不一樣的。」阿續瞟他一眼,小聲道:「這個道理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蕭明庭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抬手指著她:「好你個阿續,還敢編排我了?」他抬手攔著她的腰一使勁往自己身邊一帶:「自然不一樣,怎麼個不一樣法你我再清楚不過了。」說著便撓她痒痒。
阿續忍不住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躲:「好了好了,你是,你是越來越沒個樣子了!」
「以後還敢不敢了?」蕭明庭威脅道。
「不敢了不敢了。你別撓了,我有正事和你說,快停下。」
蕭明庭這才收手,阿續推開他理了理衣服,正色道:「恭喜將軍,你又要做父親了。」
這一刻,蕭明庭有一瞬間心跳漏了一拍,他隱隱有了一些期待:「你……你懷上了?」
只是笑容還未來得及綻放,卻聽阿續道:「不是我。」
蕭明庭愣了一下。不是她,就是謝錦妍了。滿心的欣喜瞬間全部落了下去。
「是夫人。」阿續道:「寫信的日期是上個月的,算日子如今應該有三個月了,太太很高興。」
蕭明庭低頭喝了一口茶,才道:「我知道了。」
「那你一會記得寫信給夫人。」阿續道:「她在信上問到你了,很擔心你。琢兒也很想你……」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蕭明庭只覺得頭有些隱隱作痛,於謝錦妍而言,他真的不是一個好丈夫,濃濃地愧疚感包圍著他。
阿續沒再說過,走過來替他揉著太陽穴,一言不發。許久才聽道蕭明庭問道:「阿續,你還在吃藥嗎?」
「沒有吃了。」
「我說的是治病的葯。不是那個。」
「也沒有吃了。」阿續語氣平淡,她緩緩道:「明庭,我可能做不了母親了。」
「如果。」他拉下她的手問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母親不給你吃那些避子葯,你還是有可能做母親的對嗎?」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阿續突然反應過來,有些疑惑追問著。
「阿續,你為什麼不拒絕?」蕭明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繼續問道。
「沒有為什麼。」阿續勉強笑道:「蕭家沒有庶出的子女。你看你們兄弟幾個都相親相愛,如果有一個庶出的哥哥弟弟,就很難做到了。」她低頭一笑:「其實不是因為那些葯。早在花滿樓,我就把自己折騰壞了。」
蕭明庭摩挲著她的手,道:「你很少在我面前提花滿樓的事情。」他扭過頭看著她,問道:「在花滿樓很苦,對么?」
阿續沒有回答。她一直沉默著,許久才笑道:「也許之前吃的那麼多苦,都是為了遇見你吧?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我要是,能在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帶你走就好了。」他突然感慨道:「那時候你那麼小,端著盤子在地上撿錢,我還以為是什麼人,能蹲在那裡撿錢,小偷?乞丐?」正說著,肩上突然挨了一下,阿續賭氣道:「你才小偷,你才乞丐!」
他笑了起來:「這不是奇怪嘛,就問蔣二,結果蔣二就勒索了我一包銀子,去找沉香姑娘。」
阿續想到這裡,也忍不住笑起來:「還說呢!你可是把沉香姑娘氣了個半死!」
一時很多往事重提,兩個人都感慨良多,一陣唏噓。突然,蕭明庭猛地一拍頭:「瞧我,竟然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緊急嗎?」阿續問道。
「是我們軍營裡面的老狗下了一窩小狗崽子,我抱了兩隻放在包里,方才下馬忘了解開,這會估計還在馬上系著吧?」他一邊說一邊披著一件大衣:「壞了,這麼冷的天,可別凍壞了!」
阿續也替他著急:「你說你,怎麼這麼粗心,快去看看!」
蕭明庭已經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沒過一會,就抱著兩團黑乎乎的小狗進來了。他一邊笑著一邊道:「多虧了常伯,他一早就發現了這兩個小東西,拿回去先捂著了,正打算給我送過來呢。」說著把狗捧著遞給阿續:「快快快,你抱抱它。」
阿續接過,小小的狗崽窩在手中,不過巴掌大。她用指尖摸著小狗,卻見蕭明庭正逗著手中的狗崽兒,笑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