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接你

第二天，人們把杜若拖走了。

祁樾靈在長階上坐了整整一夜。

整整一夜，她念的三個名字。

「祁石，祁宸燭，孟盈。」

來來回回，百轉千遍，她要永遠記住，刻進血肉里。

「我怎麼會逃呢。」她說，「我怎麼會逃。」

有些人就是不得善終。

夏初，皇宮裡終於派了人來。

「凜北侯祁石見過李公公。」

「侯爺多禮了，」太監扶起他，「奴才是為皇上擇選佳人的。」

孟盈笑道：「公公喝茶。」

他婉言謝絕：「公務繁忙，不宜久留啊，侯爺可備好了人？」

「小女祁家大小姐祁宸燭見過公公。」

「小女祁家二小姐祁嫣見過公公。」

李公公點了點頭：「祁家小姐明艷動人，實乃我朝之幸。」

「公公謬讚。」

「就兩人？」

祁石驚異：「難道皇上要再多些？」

孟盈道：「三小姐體弱多病，恐不能侍候，四小姐年歲未到……」

李公公擺了擺手：「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皇上特別吩咐接她入宮，奴才看這人選里沒有啊。」

眾人皆不知所云。

崔姨娘：「西院還有個……」

西院荒草雜生，李公公推開門，陰暗的小木屋，少女背對著他坐在床尾。

未束髮，黑絲如瀑布般瀉在腰間。

「敢問小姐可是祁樾靈？」

許久，她才低低應聲。

李公公大喜：「眾人聽旨！封祁氏樾靈為靈妃，入主長信宮，欽此。」

「什麼！？」沈姨娘失聲，「即使是大小姐入宮最高也只能是婕妤，她何德何能。」

不只沈姨娘，祁樾靈本人聽到這個消息也愣神好久。

「皇上說她能便能。」李公公道：「娘娘，請。」

「公公，是不是弄錯了。」孟盈抓著他的袖袍，難以置通道：「是祁宸燭吧公公，入主長信宮的該是宸燭吧。」

「孟夫人。」祁樾靈轉身，眉宇間多了幾分陰驁，「同為祁家兒女，誰做不是做呢。」

反正也無處可去，死在宮裡也好，不過要死也要拉凜北侯府一起。

「公公，您再看看。」祁石焦急道。

他心裡打的算盤左不過也就那些，祁樾靈裝作痛心疾首：「父親，連您也覺得靈靈不配嗎。」

李公公的臉色差了幾許：「侯爺是在懷疑奴才的辦事效率嚒，祁府出了個靈妃該是喜事，建朝數載此為頭一件破格冊封，好了時日不早回宮！」

祁樾靈經過孟盈時，故意側頭看她，她也正盯著自己。

像全天下最毒的毒蛇，恨不能將她剝皮抽筋。

「賤人！」孟盈驟然發狠掐著祁樾靈的脖子，怒目圓瞪，「你和你庶母都是狐狸媚子，憑什麼！」

李公公當機立斷給了她一巴掌：「孟夫人！對靈妃娘娘不敬諒你是丞相之女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凜北侯，貴夫人是如何管教的？！」

祁石忙賠不是。

祁樾靈跟在隊伍後頭，望著失魂落魄的孟盈：「孟夫人，各憑本事。」

「等著吧，」她說，「總有一日長信宮的主子會是宸燭。」

「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