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不科學

如果說炒股炒成了股東是天大的悲劇，那麼租房租成了房東則是莫大的喜劇。

目送原房東蹣跚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的盡頭，顧謀感覺自己彷彿是做了一場夢，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

回頭看了看那兩層的小樓，捏著一個小時前在房管局拿到的接件單據，顧謀在腿上用力掐了一把——很疼，看來真不是在做夢。

這情形就很玄幻了。

儘管自己銀行卡里數年打工的積蓄加上父母留給自己的錢幾乎被清空，儘管面前的是歲數比自己還大了一倍有餘的磚砌小樓，並且還是只安了水電沒有通氣的那種，顧謀依然覺得很值。

其實豈止是值，嚴格來說他賺大了。

別看這建了五十來年的小磚樓破破舊舊的，也別說它處在城郊交通不便，顧謀從這住處去上班還得騎大半個小時的車，這些統統都不是問題。反而因為它足夠破，足夠舊，更是因為它處在城郊，升值的空間反而更大。

作為蜀州省會，集一省之財富全力供養的冷卻城如今已進入了發展的快車道。顧謀記得自己剛來冷卻城的時候二環附近都是工地，隨處可見正在開發的樓盤，如今別說二環，就是三環，四環都修的差不多了。據說市裡已在著手五環的規劃，之後的大冷卻城計劃更是不得了，要真是那樣……顧謀腦中不由浮現出兩個字——拆遷。

拆遷這事若是放在三四年前，顧謀心裡還真有點怵，好在如今政府監管力度比以前大得多，顧謀相信只要自己不過分——比如把小樓外那兩三百平米私人圈佔的小院全算進賠償里去，得到一筆可觀的拆遷補償絕非難事。

可以說，在這當口把房子賣掉，而且還是低於市場價的急售，絕對虧到姥姥家了。

這事顧謀清楚，房東心裡也有數，但後者依然那麼做了。撿了個大便宜的顧謀不由感慨：「賭這個東西害人不淺吶。」

要不是房東因為好賭欠了一大筆債急需償還，這樣的好事哪輪得到顧謀。當然，如果不是這樣顧謀也不會在冷卻城買房，畢竟一線城市，房價還是很高的，對顧謀來說他寧願花同樣的錢在周邊的三四線城市買個大房子，哪怕升值潛力沒那麼大，可大房子自己住得舒坦不是？

將接件的單據小心的收進內衣的口袋裡，可別小看這薄薄的一張紙，半個月後顧謀能不能順利的拿到屬於自己的房屋產權證還得看它。

接下來就是大掃除了。

以前房子是別人的，顧謀自然不會太在意，對角落裡的垃圾，小院里隨意堆放的雜物等等，他都視而不見，只要不影響到自己就好。現在房子的主人換成了自己，顧謀就不能不管了。

不算兩層的小磚樓，光是屋外面的小院都有近三百來平米，打掃的時候不用工具非把人累死不可。說到工具，顧謀把小院的大門一關，徑自上了二樓。好歹也在這裡住了五六年了，雖說不是房東，顧謀對這樓里房間的用途依然一清二楚，他需要的東西二樓最左邊的那間房裡就有。

由於屋裡放的東西都不值錢，原來的房東就沒有上過鎖，推開那扇缺了一半勉強能稱之為門的薄木板，借著從窗戶射進來的陽光，顧謀一眼就看到了堆在牆角的掃帚和簸萁。他走上前將其拿起，正要離開之際眼角卻被一道光閃了一下，這讓他停住了腳步。

定睛一看，卻只見在牆角處有一個灰撲撲的金屬盒子，剛才閃了顧謀眼角的就是陽光照在盒面上的反光。

什麼東西？

帶著幾分好奇，顧謀蹲下身，將金屬盒拿在手裡。

原來是個鐵盒子。

喲，還能打開，讓我看看裡面裝了什麼。

在發現盒子能打開後顧謀來了興趣，他手上微微用力，也不知被扔在這裡多久的金屬盒子在發出象徵性的兩聲吱吱抗議后將它內里的秘密展現了出來。

盒子里是一個手指大小的圓環似的東西，這東西如果是大城市裡的年輕人或許不會認識，但在一個四五線的小城裡長大的顧謀到是見過不少次。它叫做頂針，是裁縫們做工時戴在手指上的工具，這東西不值錢，在夜市的小攤上一塊錢能買好幾個。

當然，顧謀一開始也沒指望盒子里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如果它真值錢也不會被原來的房東扔在這間當作雜物間的屋子裡了。

沒有因為它不值錢就隨手扔掉，顧謀將頂針套在了左手食指上。

好歹也值個兩毛錢不是，丟了多可惜。

剛將頂針套上，左手的食指就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令得顧謀眉頭一皺，下意識的就要將其摘下。可讓他吃驚的是，頂針戴上去的時候很容易，想要摘下來卻無法辦到。哪怕顧謀用出全力，額頭上已經見汗，那頂針好似在他食指上生了根，無法挪動分毫。

只聽說過戴了戒指后摘不下來的，沒聽說戴個頂針也能戴得摘不下來。

發現用蠻力無法摘下顧謀並不慌張，他起身就要到廚房去。那個地方有油，在顧謀想來滴點油進去做潤滑，想來摘下來不是問題。

可剛一起身，顧謀就愣住了。

發生了什麼？

用力揉了揉眼睛，顧謀再向四周看去，卻發現周圍的景色一如他站起來后看到的那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個足以容納數萬人的大廣場，地上鋪著一塊塊一米來寬兩米來長的黑石板。在廣場的中心位置是一座高台，想要上到高台的頂部需要爬上那數十級的台階。至於廣場的四周，則被一層層輕紗似的迷霧所籠罩，顧謀窮盡目力也看不清迷霧的背後是個什麼模樣。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現問題，我應該是在二樓的雜物間，可為什麼我會到了這裡來？」

眼前的一幕實在太不科學了，顧謀覺得自己的腦子怕是不夠用。

不過是在雜物間蹲下后戴了個頂針在手指上，站起身卻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頂針？

對了，那個摘不下來的頂針！

顧謀趕忙朝自己的左手看去，卻發現那枚戴上后就摘不下來的頂針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酷似頂針樣的紋身紋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

作為一個經常上起點看網路小說的書蟲，顧謀似乎明白了什麼。只是小說是小說，它只存在於幻想中的時候自然是美好的，一旦它發生在現實里，而且還落到了自己身上，顧謀的第一反應不是興奮，不是欣喜若狂，更不可能若無其事淡然處之，而是茫茫然不知所措。

「這，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