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午夜哭泣的少年

兩人在某一個十字路口分別，安晨向左走，林奕安向右轉。

到樓上，安晨翻著口袋找到鑰匙開門：「媽，我回來了。」

客廳里王淑芝在看電視，她看見安晨回家，笑著歡迎：「小晨回來啦，桌子上有晚飯，去吃一點吧。」

安晨邊換鞋邊回應：「好。」

他把書包放在沙發上，然後就去餐桌邊上盛飯。

他給自己盛了一碗后，又拿起一個空碗問王淑芝：「媽，你吃了沒，要不要給你盛一碗？」

王淑芝拿起遙控器把電視聲音調小，她的聲音里有一些疲倦：「你吃吧，我不餓，別給我盛了。」

安晨皺了皺眉頭，還是動手給她盛了一碗飯。

「吃飯了。」安晨做到椅子上，不管剛才王淑芝剛才有沒有拒絕「吃完再把葯吃了。」

王淑芝嘆了口氣：「我真不餓。」

安晨沒有說什麼，只是把碗端到王淑芝面前，然後看著她：「我知道你沒胃口，咱就和一點，不多喝，不然身體就更不好了。」

王淑芝看著兒子無奈的笑了笑，接過碗稍微意思意思的喝了一小口：「你去吃飯吧，我不用看著我。」

他搖了搖頭：「不急，看著你喝完我再吃。」

王淑芝得了癌症，雖然已經做過了手術，但是癌細胞卻擴散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看著眼前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她感覺自己這輩子也值了。

她把碗端到嘴邊忍著不適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了。

安晨的眉頭剛舒展開來，他伸手把碗接過來，語調溫柔的說：「你把葯放哪裡了，一會喝了就去睡覺吧，也不早了。」

「等你吃完我把碗刷了再睡。」王淑芝看著去洗碗池放碗的兒子，眼裡滿是慈愛，可是看著看著眼眶裡就突然紅了：「也不知道我還能給你再做幾次飯。」

安晨的動作頓了一下，語氣里沒有情緒：「說什麼呢，你好的很，快去吃藥睡覺，碗我刷就好了。」

王淑芝把電視關上，用手背抹了兩下眼睛：「臭小子真是長大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走到飯桌前坐下，端起碗默默的吃飯。

等王淑芝喝完葯進卧室里的時候，他的動作停了下來，眼底泛紅。

他實在吃不下去了，就草草的把碗收拾收拾刷了。

冬天，飄雪，深夜，少年抱著膝蓋看著窗外。

外面很黑，只能看見雪花下墜的景象。

他恍恍惚惚的拿起手機，想給那個人打個電話，又怕打擾到他睡覺。

最後手指還是點了撥號鍵。

對面很快就接了，聲音溫和：「喂，安晨。」

少年一向高傲，天不怕地不怕好像沒有什麼能難倒他，可是就這一天晚上，聽見林奕安的聲音的時候他卻哭了。

他緊緊抱著自己，他用力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小酒，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對面好像聽見了安晨細微的抽泣聲，他沉默了一會「沒關係，安晨，我在陪著你。」

「嗯。」安晨的聲音像個被搶走糖的小孩，顫抖，委屈。

「小酒，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林奕安的聲音低沉溫柔「我們哭一會就睡覺好不好，睡一覺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嗯？」

那一年的那個晚上，有兩個少年，兩個人打著電話一個哭泣，一個默默聽著，陪著。

林奕直到安晨哭著睡去才把電話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