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突襲
和白引從櫻桃手機專賣店出來,李幼儀還在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
張尚海的身份證是假的,此人做賊心虛,那麼孫思溪被他所害的幾率就更大。更何況,李幼儀就是在海岸線酒吧看見黑影的,這種潛意識更能加深她的判斷。
總覺得這件案子會有什麼不可預測的變故……
當然白警官他們辦案不不會靠第六感,警察辦案講究的是真憑實據。李幼儀正想回學校把韋雪的事告訴白引,看看這之間有什麼聯繫,專賣店的店員忽然追過來,攔住白引,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大堆自己店是守法良民……諸如此類推卸責任的話。
這樁事本來跟手機店沒多大關係,專賣店那邊也是法盲,生怕牽連到自己,故而還追出來解釋。白引無奈,跟他們解釋了兩句,那小店員卻膽小得很,一再確認自己不用擔責任。
李幼儀站在一旁等著,正覺得好笑,一輛破得快報廢的吉普車迎頭停在面前,車門「唰」地一下利索地打開了。
李幼儀被灰塵嗆得眼睛發酸,從車上衝下來一個紋身男人,生得五大三粗,二話不說就捂住她的口鼻,將她拖進吉普車裡。
「開車!」那個紋身男人低聲吼道。
吉普車飛速開動,李幼儀的半截褲腿還夾在門縫兒間,「刺啦」一聲,硬生生地被撕破,露出裡面的肌膚。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李幼儀拚命地大喊著,拳頭用盡全力敲打著車窗。車裡的另外一個婦女罵了一句,和紋身男一起把她死死按住,開始七手八腳地脫她的衣服。
車窗外,是白引奮力追趕的面孔,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饒是特警出身的他,也不可能追上汽車……
紋身男的手伸進她大腿裡子狠狠一捏,李幼儀拚命掙脫被禁錮的右手,想都沒想就往紋身男眼珠子摳去。
紋身男根本沒想到她一個小姑娘居然往死里摳,吃痛地捂住眼睛,暴跳如雷,大罵道:「臭娘們,找死啊!」
說著,他那蒲扇般粗糙的大手照著李幼儀就是兩個大耳光,直把她打得昏昏然兩眼發黑,腦袋像是爬進千萬條蟲子嗡嗡地響個不停。
一瞬間,李幼儀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溫順一點。
「臭丫頭,還敢跟老娘在這兒杠!」
車上的婦人大罵著,吐沫星子漫天橫飛。這婦女更是惡毒,眼見著紋身男吃虧,拽著她的頭髮就往車板上撞。那車板上有大大小小凸起的鈍釘子,幾下下來,鮮紅的血液自額頭汩汩留下。
李幼儀天昏地暗地倒在後排座位上,頭頂忽悠忽悠的,紅的藍的黃的綠的全冒出來了,就像坐在百米飛馳的過山車上。那種意識一點一點流失的感覺,真是比千刀萬剮還要痛苦。
恍惚間,吉普車前排的駕駛的那個人似乎說,「你們輕點,別把她弄死了。費了這麼大勁,弄個死人可就賠本了……」
那個婦女嘴裡一直罵罵咧咧地,隨手扯了一條膠帶封住李幼儀的嘴,又用一條麻繩將她雙手雙腳束縛起來。
李幼儀被他們打得神志模糊,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力氣,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婦女把身上的手機扔到了車外。
完了,李幼儀徹底絕望,這回連GPS都歇菜了……
白引,白引……李幼儀迷迷糊糊中只念著這兩個字,他是警察,自己被擄走的時候他看見了,現在只求他趕緊帶人救自己……
求求了……
大滴大滴的淚水不爭氣地落下,鼻子酸得像泡在醋里,鼻涕把鼻孔都堵住了,嘴巴還被膠帶粘著,李幼儀第一次感受人生竟是如斯地絕望。
紋身男最少得有五十歲,胸前的毛都白了,一雙噁心的手還在李幼儀身上摸著。
那婦女向前面問道:「你確定就是這女的?老娘看她男朋友還在旁邊呢……」
「就是這娘們,沒錯,二青說這丫頭家裡面都在外地打工,又膽小怕事,他都踩點好幾次了,不賣白不賣。」
這三個人還在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不過李幼儀統統都聽不到了。頭頂上的傷口令她疼暈過去,過不了幾秒,又會被疼醒,只能發出嗚嗚的哀嚎。
……
車開了好久好久,路越來越顛簸,周圍也越來越荒蕪。
車停了,李幼儀被扛進一間廢廠房裡,裡面充滿了鹽酸和化學藥品的惡臭,看樣子好像是一家廢舊的製藥廠。
廠房裡放著砍刀、麻繩、皮鞭,還有堆在一起的針頭和瓶瓶罐罐,周圍靜得連鳥兒的叫聲都沒有。
很明顯,李幼儀要是不聽話,他們就會用這些針頭給她注射藥物。
紋身男把李幼儀的雙手固定在鐵管上,隨即迫不及待地就開始解褲腰帶。那個婦女滿臉不耐煩地瞪著他,時不時張望著外邊的動靜。
「快點完事!」婦人惡狠狠地說著,隨即叫身邊的另一個男人鎖死了廠房門。
那兩扇鐵門把外界的光明變成一道線,狹小的廠房裡充斥著深淵的陰影。
纖薄的衣衫在紋身男手裡簡直不堪一擊,露出裡面乳白色的內衣。紋身男此時已脫得赤條條的,口水滴在她的大腿上……
李幼儀拚命地懇求,牙齒咯著鮮血往肚子里咽,卻沒有一點用——
懇求魔鬼的慈悲,本來就是徒然的。
自己現在暈過去也好,起碼不用活生生地承受那屈辱的過程……偏生得如此清醒,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墮入深淵。
紋身男毛絨絨的大手已經伸了過來,這荒郊野嶺的,誰也救不了——
就像如人臨死時的彌留之際時,就這麼一瞬間她忽然想起陳炎說,人死前死後,體重會忽然輕35公克。
那是靈魂的重量……
如果可以,她現在就願意獻出那35公克……
……
隨著李幼儀劇烈的反抗,鐵架子上擺放的大箱子說話就要掉下來。
隨即旁邊那婦女的一聲大叫,李幼儀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大箱子落了下來。李幼儀的手還被鎖在鐵架子上,根本避無可避。
她緊緊閉住雙眼,完了。
今天不被這幫惡人殺了,也得被活生生砸死……
當她再睜開眼睛時,紋身男不動了,婦女不動了,甚至連掉在半空的鐵箱子也凝固在半空不動了。
似乎連時間空間都靜止了。
風一吹,拴在她手上的枷鎖像蛛網一樣斷了。在她殘餘模糊的視線中,那兩扇大鐵門開了。
一個人形的剪影似真還幻,站在那裡,不遠不近。
那個人形黑影似乎存在,卻又不存在,又好像只存在於她的潛意識裡。
他手裡拿著一張藍布,是裹屍布。
李幼儀迷迷糊糊地想起戲劇藝術課本里某個名人說的一句話:「人人都與死神不期而遇。」
她擦了擦額頭的鮮血,微微張口低喃著,黑暗中的旁觀者,你就是死神嗎?
你又要帶走誰?
原來陳炎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