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靈空 178.前往劍堡
莫道在旁邊漸漸有點懂了,連忙插口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說上一代的馮余恨。」
馮怨平連忙叫道:「不許說!」
莫道不以為然地道:「事情已經結束了,我認為這不該再成為秘密。」
馮怨平莊重地道:「不!這件事應該還屬於秘密,我答應過她的,答應她揭開秘密的時候,一定要在她指定的時候,現在還沒有到。」
老者連忙問道:「要到什麼時候?」
馮怨平微微一笑道:「這個我不能說,反正到時候我絕不使你失望,四十年都等了,你何必還斤斤計較那片刻光陰。」
老者想了一下才道:「好吧!到時候你可一定不能忘記。」
馮怨平笑道:「當然了,我是個相信天意的人,上天把這麼多的巧合都安排好了,我不敢逆天行事。」
老者沉默不言,又開始動手划船,孟素忍不住道:「前輩現在總可以將名號見告了罷?」
老者哼了一聲道:「少俠真是多此一問,老朽方才奪過木槳時,已經表露身分了,假如少俠對江湖人略有聽聞的話,早就該明白了。」
孟素不解地道:「晚輩實在不明白。」
老者又哼了一聲道:「武林之中,有幾個人能由武當門下手中,輕而易舉地奪下武器!」
孟素不禁一怔,暗自尋思剛才木槳被他奪去的情景。
雖然那不是武器,可見一個練武的人,無論手中拿著什麼東西,總有著一定的姿勢,那木槳的形狀如劍,自然也是按照握劍的姿勢。
這老者毫不費力地奪去了槳,等於是奪去了他手中劍。
以他在武當繼承衣缽的掌門首徒的地位,這老者的身手的確驚人,算來算去,成名的老一輩武林名宿只有兩個人能具此造詣。
一個是托塔天王吳文化,他是個身高丈許的彪形巨無霸,自然不可能是這位老者。
另一個則是馳名江南的白衣郎君崇俊,據說他是個美男子,雖則年華日老,也不應該衰邁到這種程度呀?
老者見他猶在沉吟不語,仍哼了一聲薄怒道:「歲月倒底是無情的,老朽不過脫離江湖四十年,已經被人淡忘得無影無蹤了。」
孟素聽他又提到四十年,心中不禁一動,因為白衣郎君崇俊絕塵江湖也差不多有四十年了。
一般的年青後起之秀雖然沒有見過他,卻可以從上一代的前輩口中,不時地聽到他的名字。
且不管是與不是,姑且猜他一猜吧,於是他一整神色道:「前輩可是馳譽江南的白衣郎君——崇大俠?」
老者哼了一聲道:「你憑什麼作此推定?」
孟素想想道:「從前輩剛才奪槳的手法,只有托塔天王吳大俠與江南崇大俠有此造詣,前輩的口音身材,都不可能是吳大俠,是以再下才作此想。」
老者神色微動,輕輕嘆道:「還算不錯,你師父還記得老朽的名字而告訴你。」
孟素卻大吃一驚失聲叫道:「前輩,你真的是崇大俠,這似乎太出人意外了。」
老者嘆了一聲道:「這沒有什麼值得驚奇的,歲月不再,崇俊兩個字雖然還掛在人們口邊上,白衣郎君卻已成為衰邁老翁了。」
孟素忍不住還是問道:「前輩!您也許無心江湖,但是為什麼會弄成這付樣子呢?」
崇俊嘆了一聲道:「舊日的聲名都不想要了,舊日的打扮自然也不許再存在,因為我與故人約好,假如還有機會再見,相誓就在這西子湖上偕老以終!」
馮怨平對他可不像孟素那麼客氣,哼了一哼道:「這一輩子你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崇俊搖搖頭,目中噙著淚水,凄苦一嘆道:「是的!他生未卜此生休,我現在只能寄望於來生了。」
莫道見他們又要纏到那個問題上去了,連忙岔開問道:「前輩!您對於劍堡?」
崇俊等了一下,慢慢地消除了臉上的悲哀,換了一付神情道:「老朽埋名湖上,原想靜靜地渡此殘生的,可偏偏命不由人,與朱諦做了鄰居。」
孟素失聲急問道:「您見過朱諦?」崇俊點點頭道:「豈只見過,而且還跟他比了幾手劍法。」
孟素更急道:「您與他比過劍?那勝負如何?」
崇俊感慨地搖搖頭道:「朱諦不愧劍帝之尊,他的那手劍法的確無人能敵,第九招上,老朽棄劍認輸,不過他並沒有知道老朽是誰。」
孟素臉色不禁微變,崇俊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麼,笑了一下道:「你放心好了!老朽並沒有成為劍帝門下家臣,他居然很客氣地將我送出劍堡,准許我自由自在地在湖上卜居。」
莫道想了一下道:「前輩似乎對朱諦的印象很不錯。」
崇俊點點頭道:「不錯!他的確算得上一個人物,最難得是他的氣度,令人見之心折,老朽若不是有著那一段傷心事,倒還真願意與他相處一些時日。」
孟素與馮怨平都不滿意地哼了一聲,可是崇俊笑笑又道:「當然他並不是一個十全十美的人,他有野心,他驕狂不可一世,然而人家的確有值得驕傲的地方!」
孟素更不滿意了,幾乎要發作出來。
崇俊卻比他的反應更快,馬上接下去道:「你們放心好了,我雖是在說他的好話,對他這種目空一切的作風卻也同樣地看不順眼,因此我衷心希望有人能將他擊敗,這也是我願意送你們去劍堡的理由。」
孟素這才對他的看法好了一點,淡淡問道:「前輩認為我們有此希望嗎?」
崇俊想了一下道:「這可很難說,以我那位故人的六招劍法而言,那是絕無可能的,可是我剛才見到小哥的出手,你們的路數雖然相同,卻似乎更具威力。」
馮怨平笑了一下道:「這是當然了,這套劍法實際只有四招,那個人只顯示了一半的威力,而且故意將后兩招分開來使,變成六招,自然不能一氣呵成。」
崇俊怔了一下才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這麼說來你們似乎還有點希望,即使勝不了他,也不會敗得太慘。」
「老朽恭祝二位勝利成功,只要能擊敗他,略挫他的傲氣,使他能與武林中人平易相處,那可是件天大的好事。」
孟素沒作聲,馮怨平也不響了,崇俊卻興奮地重新操槳,使小舟在湖上如飛地行駛。
一會兒湖岸又在望了。崇俊卻掉舟進入一條小港,港流頗急,小舟逆水而上。
若非崇俊這種功力與操舟的技術,船是根本無法行駛的。
因為那道港彎曲折多障,有時兩石突生,間隙僅容一舟擦過。
孟素見兩岸頗為平坦,乃笑笑道:「前輩!我們乾脆棄舟陸行。不是還快得多?」
崇俊搖搖頭道:「行不通,通往劍堡只有這一條水路,在岸上永遠也進不到劍堡去。」
孟素似乎不相信他的話,但也不便駁辯,聽任他操舟直前。又走了一陣,崇俊忽然掉舟又駛入一道支流,較前更狹窄,不過水勢卻平緩多了,幾經轉折,一峰在望,河流由峰下一個岩洞中流出,沿高三尺許。
崇俊毫不考慮地駛舟入洞漸行漸寬,末后竟來到一處山腹之中,四處俱是通洞,僅有微光可辨,崇俊略加省視,才慎重地划向一個矮洞,那兒更低了。
他們必須伏下身子,才不至於碰到洞壁,走出半里許,眼前豁然開朗。
兩岸桑樹成林,青翠悅目,河流較寬,水勢更平,崇俊得意地微笑道:「這才是劍堡唯一的通路,假如由旱路走,一定會被那紛汊的支流引到歧路上去。」
莫道這時也相信他的話了,輕嘆一聲道:「劍堡為什麼要設立在這麼一個隱蔽的地方呢?」
崇俊微笑道:「自然是怕人找麻煩了,朱家已經引起天下武林道的公憤,不住得隱秘一點,只怕終日擾擾永無寧時了。」
莫道冷笑道:「他們還怕人找麻煩嗎?」
崇俊和緩地道:「話不是這麼說,朱諦以劍帝自許,自然不怕人上門惹事,但是他們手下可用之人並不太多,他自己又不能一一親自應付,手下人萬一不慎,殺傷了人命那是他不願的事。」
莫道又冷笑一聲道:「他會不願傷人?」
崇俊庄容道:「朱諦父子稱雄武林迄今,卻從未殺害過一條人命,這就是我說他好話的原因,技挾天下,自不甘雌伏,能不視人命如兒戲,足證他並不是個壞人。」
莫道這下子倒是無言可答了。
朱百傑挑選武當為第一站,之後遍挫天下各大劍派,可就沒聽說過有人被他殺死,最多也不過是割鼻削耳以示懲誡。
可是有幾個性情較烈的江湖高手,在受到侮辱后,氣憤自殺了。
論責任,朱難辭其咎,嚴格地說起來也只能怪那些人自己太想不開,技不如人,逞強狠斗,遭辱乃意料中事。
練武的人應該先有接受失敗的胸襟,因挫而奮,重圖雪恥復仇,才是英雄本色,燥急輕生,不僅與事無補,反倒含恨泉下,貽笑世人。
崇俊將舟劃得很快,不一會,穿過桑林,來到一處小小的泊舟處,已經先停著幾條小船,有兩個鄉農裝束的漢子在那兒守著。
見到崇俊之後,一個漢子立刻堆笑道:「老爺子!您今天來得不巧,堡里發生了急事,堡主恐怕抽不出空來招待您。」
崇俊笑笑道:「我知道!我也是看見那信號才趕來看看的,堡里發生了什麼事?」
那漢子怔了一怔才道:「好像是四個人來向堡主挑戰,堡主剛好不在家,到碧霞洞找老和尚下棋去了,由宇文先生負責接待的。」
「那批人劍法很強,六七個照面就削斷宇文先生的兩根手指,小姐沒辦法,只得一面派人去請堡主回來,一面放信號將公子召了回來,現在他們都剛到,大概還在客廳里談話呢。」
崇俊不禁一怔道:「哦!會有這種事,那批人是什麼來路?他們會找過來的?」
漢子陪笑道:「這倒不清楚,他們為頭的那個人十分年青,與公子的歲數差不多,出手的也是他。」
「其餘三個人年紀雖大一點,還沒有動過手,也不知道深淺,而且他對堡中的情形比您還熟,居然是由岸上闖進來的。」
崇俊神色又是一怔道:「這就更奇怪了,我倒得去看看明白。」
那漢子遲疑地道:「老爺子!您去是沒問題,這幾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