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屍鬼分身

萬蛇谷。

成千上萬條赤目蛇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甚是可怖。

它們匍匐在地，赤色的眼瞳中布滿敬畏，在迎接著自己的君王。

一抹殘影閃現，徑直竄到了其中一條體型最為巨大的赤目蛇頭顱上，顯出了真身，正是曼陀羅本體。

她歪著頭，眼波閃爍似笑非笑，不遠處氣若遊絲的黑煌緊緊躺在那裡，陷入了沉睡，而曼陀羅的目光看向的則是站在一旁，隱沒在灰霧與烈焰后好似煉獄魔怪般的人影。

有數條體型巨大的赤目蛇低著頭顱，在人影點頭示意后才小心翼翼地將沉睡中的黑煌齊力托扶到背上，而後向著一處方向平緩爬去，生怕有一點顛簸，沒入了黑暗中向著萬蛇谷極底靠近……

「怎麼樣黑狗，這種待遇沒享受過吧？」

地上的人影看似緩步跟隨，但速度卻是異常的迅猛，若仔細觀察才能發現，雖然看的並不清晰，但其行動時的輪廓卻顯得僵硬，而且並非是在邁步，而是腳尖輕點，輕描淡寫般便是十多丈遠。

聞言，那人影稍稍一頓，簇擁在周身的烈火散去，同時那些死氣化作的灰霧也竄入了體內，露出真容的剎那便是先前已見過的曼陀羅依舊仍不住眼波顫動，「你這不人不鬼的模樣，真能嚇死人……」

那是一具面目全非的皮包骨，能夠清晰看到骨骼稜角的人皮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散發著不祥的氣息，真如鬼畫符一般，而在那空蕩蕩的眼眶中兩團跳動著的火焰取代了眼瞳，沒有表情但卻能感受到那暴戾兇殘的『目光』，直擊靈魂，讓曼陀羅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咳咯……」這具人皮骷髏嘴角微動，像是在努力開口說話，但只是傳出了一串骨骼敲擊時的怪響，同時胸口中心猛地爆發熾烈金光，可怕的熔漿從口中噴出，身旁數條無辜赤目蛇被波及，身傀瞬間化作了灰燼連同真身也沒能逃過一劫。

攤了攤肩，想要表達無奈，卻在舉手抬足間揮出大風，動輒能爆發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整個身子搖晃，顯得僵硬無比，如同牽線木偶。

轟！

一聲沉悶巨響，大量明白黏稠液體濺射，看著四腳朝地趴在大坑中的人皮骷髏，曼陀羅止不住眼角抽搐，那景象顯得滑稽，但她心中卻是驚駭，只是不慎摔倒，不經意間便牽扯出了一象之力，無法想象這具看似隨時都會散架的人皮骷髏體內究竟蘊藏著怎樣的力量！

太過誇張，簡直荒誕。

跟著，人皮骷髏掙扎爬起，期間都要引發地震，更將四周百餘條赤目蛇碾成了粉末……僅是一個起身聲勢居然如此大，這般誇張令曼陀羅無語凝噎。

她看著人皮骷髏的手臂劇烈顫抖，就像是正在扳動鋼鐵，看上去是想要表達什麼，不成想又沒控制好力道，一掌拍到了胸口，便聽震耳發聵的金屬顫音響徹萬蛇谷，如同雷霆劈上鋼鐵大山，以至於太多赤目蛇眼球爆裂，真身直接被音爆震死！

「我懂，我懂！你別動了，再動非得引來地噬！」見對方似乎還有什麼動作，曼陀羅心驚肉跳，趕忙開口令其僵住，看上去有些委屈。

「馬上就到地方了……」

曼陀羅的眼中閃爍著詭異光芒，語氣也很是反常，聽來令人不寒而慄，「當年天玄子與厲鷹以時間之力將本王力量剝離，又將本王封印在那召喚祭壇中，只是那對姦夫**並不清楚本王真正的能力是什麼。」

「以當初那具近乎無敵的身傀湮滅為代價，本王的真身才得以逃離封印，好在天道還算長眼，在本王油盡燈枯之際發現了那個地方……」

說著話，簇擁而來的赤目蛇群停在了原地，不遠處的大地上有一道裂口，不時閃現著霞彩，粉赤交錯，若非有淡淡的血腥味傳來，真當那裡是一處神異福地，而且有流動的微弱聲響，定睛觀瞧便會駭然發現，原來鋪滿整個萬蛇谷的不明黏稠液體都是從那裂口淌出的！

「那下面有著勃勃生機，如海洋般無窮無盡，沐浴其中白骨生肉，或許……甚至能夠起死回生，就好像是豪飲取之不盡的生命精水！」

曼陀羅呼吸急促，好像回想著當初那般欲仙欲死的感受，像是沙漠上即將渴死的旅人，在絕望的崩潰中掉入了一片綠洲，只是她的神色突變，陰沉且冰冷，「當本王恢復神智時，當本王意識到元聖神教所在的這片小世界究竟是什麼時，一切為時已晚，沾染到了不該碰觸的東西……也是在那之後，這片地下深谷中才第一次出現了『地噬』。」

「黑狗，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死一般的寂靜。

曼陀羅那幽幽的目光對上了人皮骷髏眼眶中跳動的火焰，片刻間其猛地重重點頭，雖表明了決心，但下巴卻不慎戳死了十多條無辜的赤目蛇……

這具動輒便地動山搖，仿若要毀天滅地的魔怪正是獻身後萬燚的屍體，這並非是一頭詭邪之法下煉化的殭屍，而是一頭真正意義上的怪物！

竟一年的時間，黑煌已自身精血生機祭煉險些使得妖身本體就此死去，才以『不滅化屍功』與『死靈術法』結合下的逆天手段達成了近乎不可能的成功，而黑煌的意識此刻就存在其中，控制著這頭不人不鬼的怪物！屍鬼分身！

那是曼陀羅無法理解的手段，她不知道黑煌是如何『創造』出這麼一頭怪物，更將其成為自己的分身！她更不清楚，黑煌在這具分身體內還藏著底牌。

但有一點可以篤定，現在的黑煌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控制這具分身，而且其存在也無法維持太久，或許十天半月，或許一年半載便會自我毀滅，因為它的誕生與強大太過逆天，更像是一件黑煌打造出的終結武器，只能用於那絕對生死存亡的一戰中。

而黑煌也因此付出了慘痛代價，就像是很多雷同的傳言一樣，當一件逆天神兵即將出世，那煉造它的煉器時必要以祭命，方可使得神兵降生，這便是代價，是冥冥中註定，也是他們此刻為什麼在這裡的原因……本就重傷難愈的黑煌在付出如此代價后更是雪上加霜，妖身本體命懸一線，如今更是吊了一口氣。

黑煌有強烈預感，本體僅存一絲生機若就此斷掉，那出現多次的浩大之音，其無上偉大的神秘力量，極有可能在這一次失效！因為與以往任何一次生死間的垂命不同，這一次的危機並未來自外界，而是他自己預先不計代價的後果……

這個推想得到了證實，因為在分身睜眼的剎那直到此時，本體的情況愈發瀕危，而那道救他多次比浩蕩天威更甚的『三世不滅』仍沒有等到……

「我明白，借別人的東西終究是要還的！」

他現在還沒能適應這具分身，無法發出聲音，也無法神識傳音，那眼眶中那愈發劇烈跳動的烈火已說明一切，這心中之聲曼陀羅瞭然，她眼神微微一動，那數條體型巨大得到赤目蛇猛地向裂口竄去，臨近百餘米是發出悲鳴，如嬰兒啼哭的聲音戛然而止，在那霞瑞光彩中化作了血水，但背上托扶著的黑煌本體卻抵住了那將它們抹殺的無形力量，借著慣力墜入了那粉赤交錯的裂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