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喪鐘長鳴

今日，元聖神教內暗流涌動，卻又在一條哀慟的消息中舉教上下沉浸在那前所未有的悲慟中。

通法峰掌座，行和子傷勢已無力回天……

蟲王終結戰中，她以折損壽元，燃燼修為的代價祭獻通法峰至寶，喚上古之力奘奇虛影，以三顆天外隕石首次重創蟲王，拖到黑煌屍鬼分身趕到……戰後她便陷入了瀕死昏迷，通堂與靈丹殿傾盡一切也無法挽回分毫，今時醒來卻是神魂俱滅前的迴光返照。

通法峰所有弟子，長老長跪在掌座殿前慟哭，恬靜樸素的房間內，白紗搖曳的床邊，鸚鵡目光悲傷看著躺在上面如同老嫗般孱弱的行和子。

而她則在追憶，嘴角掛著笑意，只有解脫，數百年來似乎從未有像今日這般輕鬆。

「我好像看到師尊和雅兒站在那一端等我……」

在生命的最後一剎，行和子眼中突現從未有過的亮光，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個自己早已忘掉的秘密，緩緩垂目閉眼，「幸不辱使命……厲鷹大人。」

鐺鐺鐺……

喪鐘敲鳴，魂燈滅。

這鐘聲回蕩在整個元聖神教沒處角落中，猶記上一次敲響還是天玄子帶著眾初代掌座長老離開時。

「送行和子掌座！」在鸚鵡聲音落下時，掌座殿外響起了一片哭嚎。

鸚鵡看著即將化作煙塵消散的行和子，瞥見似有蟬翼般的薄霧飄落，他眸中的悲慟漸漸被震驚所取代。

鐺鐺鐺……

鐘聲越飄越遠。

飄入了通堂，癱坐在王康屍體旁的丁鶴猛然間像是被雷擊，用力捂住自己的頭顱號啕痛哭，這最後一次送別他沒有趕上。

飄入啟靈峰，正疾步走向封印季靈萱密室的昌志腳下猛然一頓，跟著渾身顫抖，他欲轉身時卻聽到密室中傳來了少女痛苦的叫喊，攥緊的拳頭有鮮血順著指縫滴落，沒有人看到他淌滿淚水的臉上是何等的悲痛，終是沒有轉身送行，繼續走向密室。

飄入靈丹殿，鐘聲在耳畔回蕩，雙目淌著血淚的孫術終是揮出了那一掌，對著跪在自己身下，那個給靈丹殿帶來無數歡聲笑語的女孩，那個青遠拚死守護的師妹，那個被自己寵溺多年名為康安安的的愛徒，這一掌重重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咔嚓……口鼻淌血，氣絕而亡。

鐺鐺鐺……

一個個蒙著臉孔的暗殿修士沒有絲毫猶豫，對著那些四散奔逃的偽裝者舉起了手中鎖鏈，他們是暗殿最無情的死士，是執行命令的工具，這喪鐘使得所有人沉浸在悲痛中，也掩去了這些偽裝者被砍去手腳時的慘叫與不甘怒吼。

等待他們的是無盡的折磨，直到再無價值，毫無作用的被殺死！

經絡氣血被禁錮，便是連自盡都做不到，剩下的只有在血泊中無聲絕望。

咻咻咻！

突然，數道寒芒破空而至，同樣也在這鐘聲下隱沒了動靜，無聲無息間擊中了這些暗殿死士，那是一根根沾染著毒液的安全，雖不至死卻將這些暗殿修士全部麻痹昏死。

跟著，各處陰影中衝出一群人，躺在血泊中不得動彈的偽裝者們驚疑不定，只是等看清那些沖向自己的面孔時卻不禁濕了眼眶。

全部都是元聖神教的弟子，其中不乏有築基長老，他們神色更是驚慌，目光不斷掃視著四周，一位築基長老將身下之人身上的禁錮扯下，表情抽搐低聲哭吼道：「滾！你這逆徒給我滾！」說著話他將一張符籙塞到昔日徒兒衣袍中，這是啟動傳送陣的『鑰匙』。

「師尊，我，我……」少年被砍去手的雙臂死死抱著眼前人，卻被對方一腳踢翻。

「滾啊，從我眼前永遠消失！」

卻見少年俯拜在地，沖著眼前人重重叩首，再次抬頭鮮血淋漓的臉上卻布滿了決然，「師尊，我不是妖！我是元聖神教的弟子，我是你的徒兒！」說罷那沒了手掌的血腕如同千斤鐵拳般重重落在了自己額頭上，頓時顱骨碎裂，腦漿噴濺，屍體在這慘烈下重重倒地。

「啊……啊啊！我的鵬兒啊！」這位長老連滾帶爬撲了上去，他心如刀割，哭嚎著不斷捶打自己，「沒了，什麼都沒了，老夫最後的親人也沒了！」

諸般如此，這些偽裝者卻是連一個都沒有活下來，全部死在了與自己平日嬉戲怒罵的摯朋蜜友壞中，閉目安息，在這最後一刻他們是終於等來了自己要等的東西。

到頭來，沒有一個覺醒記憶的偽裝者被生擒，同樣也沒有一個逃離元聖神教。

喪鐘還在長鳴，鐘聲似乎飄到了更遠的地方。

霧鎖禁地，此處濃霧已然散盡，露出了裡面的真容，竟是一座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傳送石陣，上刻滿了晦澀符號，那並非出自修士之手，而是妖族秘法！

轟隆！

然而這座傳送石陣卻崩坍了，飛揚的塵土中陰影能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將石陣碾成粉末才罷休，而後黑影驟然消失便響起一串腳步聲，從中走出一人，正是目光冷冽的影子，他止步在一塊碎石前，凝視遠方的元聖神教。

「終於撐到這個時候了……」

身後是一地的鮮血殘屍，全部都是隨性而來的暗殿修士！

「是啊，時間剛剛好……」一道聽來略帶戲謔的聲音響起，影子目光微微轉了過去，看向了緩步走來的聲音主人。

嘴角掛著一抹僵硬古怪的笑容，若有元聖神教之人在此怕是會被驚到魂飛魄散，正是當初在厲鷹『叛逃』時慘死且屍身也被掠走的無名長老，「你這是什麼眼神？」

「我只是在想，要是混景山看到你還活著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呼呼，應該很精彩吧？」無名長老的笑聲像是厲鷹的聲音般怪異，他歪了歪脖子能聽到骨頭在劈啪作響，「那個可憐的孩子，現在也應該快出關了吧？」

「真可憐，剛一出關就要面對元聖神教滅亡的慘劇……」

「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影子冷哼一聲，目光重新看向了元聖神教，長嘆，「果然如我們所料，那些尚未覺醒妖族記憶的偽裝者，終是成為了隱患！」

「這出人妖真情，正正好好就要成為徹底葬送元聖神教的大禍！」

……

此時，在早已化作廢土的晶炎國某處，一位氣質陰鬱的男人猛然睜開了眼睛，那竟是一對褐色的眼瞳，如蒼鷹般銳利，彷彿在其目光下一切虛妄都會煙消雲散。

他正是厲鷹！

起身，掃了一眼腳下的被塵土掩埋過半的石板，呢喃道：「看來不需要我動手了……」說罷抬腳踩下，這塊石板頓時龜裂炸開，這碎裂的正是從晶炎國出入元聖神教最後一條傳送通道，厲鷹已等候多時，只是直到上一息他都沒有等來一個從裡面逃出來的偽裝者。

「若無法將偽裝者全部清理，那計劃只能提早，成敗在此一舉……」

聲音落下時，厲鷹已經消失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