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沐靖是白雪

衍祥宮，沫楹已經跪了一個時辰了，石磚透過膝蓋傳來的寒氣，讓她格外的清醒，她有些後悔了，那個公公宣布她被打入冷宮的時候，她就應該乖乖的應著，這不，她剛說了要見皇上，那公公只給了她一個不屑眼神，就帶她來了，來到這裡，見到坐在上面的那個人，她突然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像是反抗，也像是賭氣，打從沫楹一進來，沐蕭不說話，沫楹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僵著，沐蕭像是沒看見一般，繼續批閱奏摺，沫楹就這麼跪著。

終於，沐蕭把最後一本奏摺合上，放在右前方，抬頭，看見下面跪著的人，身形有些晃動，他挑了挑眉，想著，這麼能吃身體還這麼差，真是浪費糧食。

「沫寶林來這裡，是想對孤說什麼？」還是沐蕭先開口了。

「……妾身，謝陛下恩典！」沫楹低頭回答。

沐蕭皺了皺眉頭，嘲諷道：「你不是來喊冤的？」

「不是，妾身只是來謝皇上不殺之恩。」

明明她的聲音淡淡的，似水一般柔和，可沐蕭聽著卻像是諷刺。

沐蕭看著她，她看著地，又沉默了。

這次還是沫蕭先開口：「既然你誠心認錯，就改罰你在靜齋思過吧。「

「謝皇上！」沫楹行了禮，便站起來準備走。

剛一起身，兩條腿像灌了鉛一般，酸軟極了，一個踉蹌，險些又跪了下去，沫楹咬牙站穩，輕輕揉了揉膝蓋，硬撐著走了出去。

之杏跪在殿外，見沫楹出來，連忙跑過去，伸了伸手，又縮了回來，雨剛停，她現在的衣服，可以直接擰出水了。

沫楹沒管這麼多，她現在腿酸的很，直接半靠在之杏身上。

「小主……」

「沒事……」沫楹咧嘴笑了笑，故作輕鬆的說：「我們不用去冷宮了，改去靜齋思過，怎麼樣？你小主厲害吧！」

「嗯！小主真厲害。」之杏重重的點點頭，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也顧不得擦，跟著沫楹傻傻的笑。

靜齋，在冷宮一角的夾道里。細長的過道，進去就是一個小院子，一間卧室，一間供佛思過的屋子，還有一個小廚房。

當天夜裡，她們倆人就搬來了，本就不是個得寵的，自然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這裡比沫楹想象中的好，至少還算乾淨，院子也大的多。

沫楹思過的第一天，是正午才起床的，隨便披了件衣服，散著頭髮，邊走邊喊：「之杏，之杏……」

「小主…奴婢在這呢！」之杏趕緊擦了擦眼淚，從廚房裡出來。

「你在做飯嗎？」沫楹站在廚房門口，眼睛瞬間亮了，往廚房裡望了望：「有什麼好吃的？」

「小…小主……」

見之杏難以啟齒的樣子，沫楹樂了，「你不會做飯對不對？沒關係，我之前看過書，我……」

不理會之杏的阻攔，沫楹擠進廚房，「會」字還沒說出口，就傻眼了！

案板上，半袋有蟲子的米，幾把心都爛了的青菜，三個青蘿蔔，還有一包類似鹽的白色不明物體。

「這就是我們的午飯？」沫楹問道。

「是我們三天的飯……」之杏小聲回答。

沫楹愕然。

之桃爬床的事情，第二天便傳遍了後宮，身在靜齋的沫楹自然不會知道這些，一時間，她和之桃成了大家閑聊的熱門話題，頂著這麼一張第一美人的臉，再是低調，也惹了不少人嫉妒，如今她被打發到靜齋思過，有些心思不正的，免不了背後使壞。

要說沫楹倒霉，最高興的還是公主身邊的那幾個，一大早得了消息的樂琴，迫不急的像公主「報喜」。

「那之桃仗著有幾分顏色，連這麼不要臉的事都能做出來，也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樂琴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不僅罵了之桃作風不好，又暗示沫楹的品行不好。

從見的之桃第一眼起，樂琴就不喜歡她，狐媚子一般，自家主子不喜歡那沫寶林，她們做丫鬟的，自然也不喜歡，樂琴仗著是公主的大丫鬟，沒少找她們主僕三人的麻煩，那之杏也就算了，每次和她主子一樣，老實巴交的，可之桃算什麼？憑什麼處處和她作對？

沐靖公主起初一愣，隨後又嘆了口氣。

「公主怎麼了？」樂琴見沐靖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憐憫。

「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有什麼不可思議的，那之桃和她主子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不，一個被亂棍打死了，一個進了靜齋，那靜齋是什麼地方？還不就是冷宮！」

「算了，這和我們也沒關係，你去把那件桃紅色的裙子找出來，待會見母后，我想穿那件。」沐靖不想再說這些。

「那件前些天拿到浣室洗了，也該洗好了，奴婢現在就去看看。」

樂琴走後，沐靖頓時覺得耳根子清凈多了，她現在也不像之前那般封閉了，漸漸的也想通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沒錯，沐靖公主不是別人，正是白雪。

她和沫楹不同的是，她有兩世的記憶，她記得沐靖，也記得白雪。

剛醒過來的時候，腦子像要炸開了，兩世的記憶爭相在腦海中翻滾，像是著了魔一般，整個人混沌極了。

如今，她倒覺得很幸運。

錦繡宮，曼霜從外面疾步走來，一進屋，雲婕妤就將幾個打掃的小丫頭趕了出去。

「還是沒有消息。」曼霜低頭回答。

雲婕妤身後的曼露捏了把汗，自家主子什麼脾氣，她自然知道。

果然，「啪……」雲婕妤手裡的杯子擦著曼霜的額頭劃過，當時就颳了一個血口子。

「娘娘恕罪。」曼霜顧不得疼，趕緊跪下求饒。

「沒有的東西，。」雲婕妤喝道。

「……娘娘，咱們的人說，昨晚確實有個女的受不住仗刑，死了。」曼霜忍著疼回答。

「我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讓蓮荷晚上來見我。你再拿些銀子，找近身的問問。」雲婕妤說道。

「能近身的，嘴都很緊……」

「這些還要我來教你是嗎？」雲婕妤的眼神像淬了毒一般。

曼霜打了冷顫，身子又俯低了幾分。

「娘娘，此時見蓮荷，恐怕不合適呢！」一直沒說話的曼露，等到雲婕妤氣息平穩了一些，才慢慢開口。

雲婕妤看了看她，曼露接著說，「蓮荷好容易進了那裡，娘娘知道有多不容易，那裡有我們的人，保不齊也有別人的人……」

「你是說……」雲婕妤想了想，才又說道：「蓮荷晚上不用叫了，這事曼霜你也不要再打聽了。」

「是！」曼霜鬆了口氣。

見曼霜額頭上的血越來越多，甚是凄慘，終是打小伺候的情分，雲婕妤褪下手上的金絲鐲，遞給她，說道：「賞你了，下去找太醫看看吧！」

「謝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