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十六年
爹爹平生自翊是君子,二袖清風,喜清雅之事,也是文人氣過重,不喜與俗人來往,因為娶了娘,也從原本的市集搬了出來,在一臨河邊做了個二層的木屋,起初或許是相當別緻的,可是現在卻有些破落了。
這裡有些偏遠,也沒有什麼人家住。
我走上那阡陌的路,二邊綠野野的禾苗煞是好看,風吹來,綠浪一波一波地遠去,我眯起眼,深聞了一口野薑花的清甜香味。
快到了,我拉拉袖子,掩住手腕間的勒痕,做粗活難免會有這些的,但是我一直騙娘,我說我在楊家做的是陪讀。
娘覺得欠了楊家的,正好楊家在外面尋一些丫頭,她用著哀求的眼神看我,我就明白了。
沒什麼關係,我算是好運的了,在楊府還是有很多和我一樣年紀的女子去做丫頭,我幸運的是,娘打小就教我四書五經,我還可以學我喜歡的琴。
雖然窮,可是娘說人不可以沒有志。
也許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帶著一些千金小姐的習慣吧,想著把我養成一個琴棋書畫,禮儀高貴的小姐,但是有時候現實和夢想,總是想差太遠的。
家近了,可是我看到娘,笑卻凝結在臉上。
她看著泛銀光的河面,淚水如珠子斷裂般,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娘。」我輕輕地叫一聲:「怎麼哭了,你怎麼了,是不是頭又痛了,大夫說過你不能出來吹風的。」
娘抬起一張滿是淚水的臉,看著我說:「十六年了,他沒有來,一直一直沒有來。」
「娘。」我有些擔心地叫她。
娘看著我往在地上的野薑花,忽然憤怒了起來,扯著就將花丟得老遠,對著我叫:「都是騙人的,我卻一直相信了十六年。」
「娘,娘你別激動。」我害怕了,心跳得好厲害。
娘卻將我推得遠遠,雙手捧著臉哭:「我真傻,我真傻。」
像是什麼咬噬著她的心,她哪此的痛恨自已,這樣的娘,我還是第一次見,不好的感覺,重重地壓了過來。
在我驚訝的眼神里,看到娘竟然喘著氣然後吐出一口鮮血,再慢慢地倒了下去。
撕心裂肺的痛,頓時慢慢地向我淹來,我失了方寸,驚恐地叫著:「娘。」
四散的野薑花,悄悄地流著淚。
娘等了誰十六年?等到伊人老,血心流,那會是怎麼樣的一段故事啊。
可是,娘沒有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