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蠻

小蠻顯然不知道凌羽在想什麼，她只是被嚇呆了，不明白少年為什麼會摔在地上，驚呼一聲后，清醒過來，臉上寫滿了心疼和關切。立馬放下盛葯的托盤，疾步來到凌羽身旁，一邊扶他起身，一邊念叨：「少爺，疼嗎？」

直到在床上坐定，凌羽仍是一臉茫然，木木得看著眼前的少女，任她急得滿頭大汗，驚惶的在自己手腕、膝蓋上慌亂的揉搓，沒有半點反應。

小蠻一個勁的自責：「都怨奴婢不是，若是早來一時，少爺也不會摔跌，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她對凌羽的木然並未在意，只以為他初醒，受到驚嚇才失了神。其實哪裡知曉凌羽此刻心中卻是震驚的無以復加。

「我，我，回到古代了？！不，不會……這是敵人的陰謀，他們想麻痹我，從我身上得到組織的情報，一定，一定是這樣……」雖然自己都覺得牽強，但凌羽還是不願意相信，他穿梭時空了。

可眼前的情形，卻衝擊著他的心理防線，畢竟這個自稱奴婢的少女，太真實。培訓的時候，他們也專門接受過偽裝訓練，化妝手法神乎其技，自然也懂得分辨真偽。

然而這個女孩，讓他無從挑剔。她的肌膚，晶瑩剔透卻毫無脂粉痕迹；烏黑秀髮於頭頂平分兩股，梳結成對稱的雙環，垂掛於兩側；身上的服飾大襟交領，袖口寬闊，頗有漢風，而縫接處線腳雖是細膩，卻並不均勻，絕不是機械所制；她的口音聽上去像是河北腔調，一連串的古文脫口而出，沒有半分生澀；最關鍵處就是她的眼神，清亮水靈，濃濃的關切之情發自內心，沒有半分虛假。

強烈的思想鬥爭后，凌羽放棄了內心的掙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多年的廝殺早已讓他心堅似鐵。不論眼前是什麼情形，多想無益，出去走上一遭便能真相大白。

按下心事，凌羽回復了一貫的冷靜。小蠻見他手掌擦破，早已哭得梨花帶雨，抽泣著取出香巾幫他包紮。凌羽眼中有了一絲暖意，已經多久沒有人這般關心他了……

「咳，咳……」凌羽強定心神，乾咳兩聲。見少女抬起頭來看著自己，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雖然現在是8歲的身軀，腦子裡卻是30多歲的記憶。小臉一紅，撓撓後腦勺，乾笑道：「那個……恩，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小蠻聽到他開口說話，頓時破涕為笑，不過轉瞬又陷入無奈，鄒眉回問：「少爺說甚，小蠻不懂。」

「額……」凌羽見她確實不懂，心下又肯定了一分，不過自己大約能明白她的話，當年歷史和古文沒有白學。於是學了她的口吻，指指小蠻道：「你，小蠻？」

小蠻欣喜不已，連連點頭，連珠炮般的道：「恩，奴婢小蠻，老爺吩咐奴婢服侍少爺，少爺你已經昏睡三日，老爺、夫人和奴婢都很替少爺擔心呢，少爺你醒了就好。」

凌羽聽得七七八八，大致明白，自己被家主救回，昏迷了三天，一家人都很照顧他。正要提出想外出走走，突然腹中咕咕作響，一時只覺頭昏眼花。本來多次執行任務，自己早已鍛練得哪怕數日不進水米，也不是問題。可眼下只是兒童身軀，又經歷了時空變換，加上先前一陣折騰，此刻已是飢腸轆轆。臉上又是一陣尷尬。

小蠻見此情形，「噗嗤」一笑，繼而歉然道：「奴婢真是該死，只顧著說話，險些忘了少爺已經三日不曾進食，奴婢這就去取了吃食，少爺稍事休息，奴婢須臾便至。」言畢匆匆而去。

凌羽苦笑搖頭，閉目沉思，細細回憶山洞中的情形，終於記起，時空穿梭機倒數至三秒的時候，自己撲向首領，同時，擲出的凳子飛向主控台，砸倒操作員后落在控制面板上，自己推開首領的一瞬間，爆炸聲響，光幕籠罩全身，意識消失……

深吸一口氣，凌羽睜開眼睛，「真的，穿梭時空了……」

「這樣也好吧，或許千百年後，爸爸媽媽又能活過來，希望他們不要再生於貧困之家了。」無奈接受了現實，凌羽心中也沒有太多不適，反正那個世界除了死去的父母，自己再也沒有值得留戀的人和事。何況作為特工人員，隨時會接受逆境考驗，不管遇到任何挫折或處於何種惡劣環境，都要保持冷靜，以不變應萬變。既來之，則安之，先弄清情況再說。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服飾，這是一件麻質的寬大袍子，袖身松闊，袖口收斂，據史書記載，應該就是所謂的「垂胡袖」了。再看褲子，同樣是麻布縫製，褲腿肥大，至腳踝處急束成小口，看樣子該是傳說中的「大袑」。兩相對照，八成可以認為是秦漢時期的「褒衣大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