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女皇偏袒

右丞上前一步，謙恭俯首開口：「稟告吾皇，際恆郡奴隸暴動，一時相互勾結成勢，請求陛下下令武力鎮壓，否則他郡或有效仿，趁機挑起混亂。」

太尉劉大人與喻月馨不著痕迹地對視一眼，太尉劉大人隨即出列：「臣附議。武力鎮壓是抑制住局勢的最好手段。際恆郡那些卑賤的奴隸已屢屢調釁吾朝威嚴，應當重懲。臣建議委派一合適人選前去執行命令。」

喻徽傾皺眉，為老不尊的老狐狸，母皇都還沒開口就搶著為皇姐攬下差事。

她眸色一轉，思索著，赫濯大陸歷經百年的奴隸制度根深蒂固，大陸之上幾乎各個國家都存在不計其數的奴隸，為最低等的階級，但是雍闕的仁服民心也不是空口說說的，雍闕對待奴隸的政令較之其他國家真是好上很多，她耳聞過際恆郡，是以水多著稱的水郡。

水多固然好，但是長期生存在際恆郡的百姓有相當一部分人患疾，傷死患無數，后將一大部分奴隸遷入，換出居地百姓。

明知際恆郡古怪，誰又想慢慢在煎熬下死去或是得上難治的病？

「臣不同意。」

低沉嚴肅的男子聲音響起，朝中頓時充滿詭異安靜，右丞皺眉不耐，眼含厭惡。

男子極快踏出一步，身姿俊秀儘是毫不退讓的凜然正氣，正是於嘉言，他言語灼灼：「臣建議委派官員查清其中緣由，奴隸心感雍闕仁義，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致使他們暴動擾亂秩序。

「際恆郡私下裡被百姓稱作「死水郡」，均因際恆水濕死氣太重使人患病致死，只要是人，被逼到無路可走都會奮起反抗。臣請求陛下三思而行，光以武力鎮壓恐有失仁之名。」

右丞的臉色已由青轉黑，眾大臣看似靜立等待，實則胸中激蕩不寧的怒氣翻湧。

若不是身處朝堂不願高調，喻徽傾都想拍手叫好，這些老狐狸誰人不知際恆郡內幕，只不過都想息事寧人。

這朝堂真是該好好整頓一番，意識到此刻的安靜，她擰起眉，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整齊的出列聲響起，眾位大臣俯首：「臣不同意。」語聲異常洪亮有力。

右丞見此場面稍緩和臉色，緊接開口：「臣也不同意。際恆怪異難以找出解決方案，委派官員查清恐怕也只是浪費時間，當下該以平息暴動為首，正吾雍闕威嚴。」

端正冷峻的女帝喻樂鳳一直靜靜聽著，到此刻神色才微微有波動，嚴厲的聲音響起，卻是對於嘉言開口：「查清緣由又如何？」

喻徽傾眸色頓深。

一干大臣僵硬，互以眼色示意。

於嘉言不卑不亢：「廣布真相緣由，安撫奴隸。委派太醫前去診治傷患，竭力尋求病症根源，若是實在找不到解決方案，封鎖際恆郡，下禁令，遷出所有住民。」

喻徽傾終是忍不住翹起嘴角，真敢說，不過，說得好，只有掐滅根源方能安撫住奴隸，一勞永逸。

不過貌似殿內烏雲更深了，她斂眉，餘光瞟到已經怒火上炎，面色赤紅的右丞，果斷搶先一步出列：「本王有話要說。」

眾大臣一怔，紛紛不動聲色地豎起耳朵聽，這位一貫低調的徽王殿下在這事上倒是積極，她們心中均在忖度。

喻月馨微微不滿挑眉，目光示意太尉劉大人。

「本王願自請前往際恆郡查清緣由。不防先以仁示天下，若到萬不得已時再以暴力鎮壓，正如諸位所諫。太醫職責為朝，不可全部離職，陛下可頒布詔令廣召天下間自願跟隨診治尋因的大夫，本是為國為民之事，相信吾雍闕定有敢身先士卒之人。」

喻徽傾垂眸說完此番，抬眼看向高高在上的喻樂鳳，金黃加身的女帝不怒自威，飽含深意的目光落於她身上。

那是欣慰的眼神？

天知道她只是不想再聽她們吵下去。

一下朝中片刻寂靜，大臣們臉色變來變去。於嘉言愣住，視線不自主粘到前方謙恭有度，遊刃有餘的人身上，一時間疑惑紛重，那個陰沉冷漠的徽王竟這麼顧及這些大臣的顏面，說話留三分餘地，八面玲瓏，她這是，在為自己解圍？

他本就明白這些大臣們的齷齪心思，無非推諉，太女與太尉句句不離派遣之人，不過是想撈好處，掙顏光，真要被派去，隨便應付了事不無可能，想著再被反駁就主動請纓，怎麼還有人趕在他之前攬下？

太女喻月馨陰沉眯眼，斜斜掃視一眼周圍，終於耐不住先行開口：「徽王的想法固然不錯，只怕實行起來大有難度，況皇妹經驗不足，如此大事該好好掂量才是。」

太尉劉大人繼而俯首：「徽王所言實為中肯，只是這人選，殿下來擔任是否有失偏頗？」

喻樂鳳微微抬高的聲音威重響起：「好了。朕採納諫議大夫所言，太女，你前去際恆郡，務必將暴動平息，太尉隨時候著。朕會下詔，徽王，你便與諫議大夫一起籌劃選出大夫來，列出人選護送與太女同行，眾愛卿也當積極為此事出力，幫襯著徽王。」

喻月馨聽到讓她前去的命令，面上喜色悠悠又驟沉，苦差事丟給她，受人讚揚追捧的輕鬆差事交給皇妹，又讓幫襯，她堂堂太女算是什麼？

一時不忿湧上，胸腔起伏，收到太尉的眼神這才倏然清醒發覺失態，喻月馨悄悄注意母皇面容，發現並無異樣，暗舒了一口氣。

喻徽傾呆住，她沒料到母皇如此偏袒她，纖秀柳眉皺起，心裡有些堵得慌。

眾大臣若有所思，退朝散去。

喻徽傾淡淡站立原地，直到走了大半人才悠悠走出，出宮門徑直走向華麗典雅的馬車，鏡朱已在一旁等候，體貼拉起帘子。

「徽王殿下留步，於嘉言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