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金芒閃耀(上)

「骨氣？那是什麼東西？」

陳宮搖頭笑道：「也罷，無非是明知必死的情況下，反而豁出去想死得轟轟烈烈點吧……像你這樣的傢伙我已經見過很多了，不管說得再怎麼漂亮，最後的結果還是不會變……那就是，你還是會死在我的手上！」

「這就像真理……是永遠不會隨著少數人的意志而變化的！」

陳宮在玉衡面前有些浮誇地笑了起來，在他看來，他的話就是真理，他的境界，是眼前這個小小士兵永遠無法理解的。

玉衡，卻也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陳宮奇怪道，「你滿身是血，這樣不會顯得你很帥氣，死之前還是板著臉作激昂狀，才是最能打動人的畫面！」

「我笑……你犯了三個錯誤！」玉衡喘著氣笑道，目光如野獸般死死盯著陳宮。

「錯誤？你說我會犯錯誤？」陳宮不以為然地笑道，「你很幸運，我是一名智將，所以我很有興趣聽聽你說我錯在哪裡……感激吧，我又多賜予了你一些繼續生存的權力！」

玉衡哼了一聲，身體晃一晃，差點站都站不穩，後面雲溪忙扶住他。

玉衡勉強站定身體，抬頭對陳宮道：「第一個錯誤就是……你不該……小瞧我的智慧！」

「智慧？你倒說說看，你有什麼智慧可言？」陳宮道。

玉衡冷笑道：「你其實……沒有你看上去的那麼強吧！」

「哦？此話何解？」

「你只是分身在此……用的還是大哥……已經被郝萌重創的身體……不可能還能發揮……全部的實力吧？」

「原來如此……是推斷嗎？」陳宮不置可否道。

「不……不僅僅是推斷……關鍵點就是……你兩次攻擊郝萌……都是偷襲出手……雖然你掩飾得很好……但實際上……你是正面根本打不過郝萌吧？」

陳宮點點頭道：「有意思……不過，這也還是推斷啊……僅憑這些，你根本無法斷定我發揮不了真正實力！」

「證據就是……」

玉衡說到一半，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中甚至咳出了幾道血絲。

陳宮面帶微笑地看著玉衡，也不催促。

玉衡再次抬頭，微微張嘴——

突然向陳宮吐來一口血水！

玉衡動作突兀之極，於是陳宮也似乎沒有防備，直接被這血水打在臉上！

視線，遮蔽了！

玉衡眼中露出喜色，猛地一聲狂吼，突然揮起大鎚，重重砸在陳宮手上！

嘭！

陳宮的手被砸得血肉模糊！

而最關鍵的是，那顆血芒閃耀的血魄石，被狠狠砸飛了出去！

血魄石遠遠飛出，玉衡只感覺自己受到的壓力也大減。

玉衡這才有空接著道：「證據就是……你根本沒有發現，我的虛弱是裝出來的！」

陳宮獃獃站著，似乎為自己的疏忽而懊惱，過了半晌才道：「這樣嗎？原來你早就準備偷襲我……可是我不懂，你已經傷成這個樣子，怎麼會還有力量呢？」

「這就是我要說的……你犯的第二個錯誤！」

玉衡瞥了一眼那邊飛到遠處落在地上的血魄石，不敢怠慢，一邊舉起雙錘蓄力，一邊繼續道：「你的第二個錯誤就是……你不該……小瞧我的『道』！！」

「『道』？一個士兵和我談『道』？」陳宮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般笑了起來。

「哼，儘管嘲笑吧……我起初也不懂什麼是『道』……但自從遇見了那個小兵，我就明白了……『道』就是秉持內心，堅持自己的信念，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在這方面，士兵和武將……並無什麼差別！」

「是嗎？」陳宮勾起嘴角道，「我還是第一次遇上懂得『道』的士兵……那就讓我見識一下吧，你的『道』！」

「你會見識到的……不僅僅是我的『道』……以後還有越來越多的士兵的『道』……會出現在你面前！」

玉衡此時雙錘上的蓄力越來越強大，熾烈的血光如厚實的泥土，包裹在他的錘上，同時又伸出無數猙獰的尖刺，將雙錘修飾得如同一對人間兇器。

「……而現在……睜大眼睛看著吧……永不屈服……永不背棄……永不言敗……這便是我的道！！」

玉衡狂吼起來，雙錘化作兩道盛放的血芒，向著陳宮狂轟而去！

「……我的——「骨氣之道」！！！」

雙錘一前一後，重重砸上陳宮的胸口，無數鋒利的尖刺，在陳宮胸口砸出淋漓紛飛的血肉，而綻放的血芒，將陳宮轟得向後飛退出去！

玉衡彷彿失去了全部的力量，雙錘落地，僅憑雙錘支撐著身體，卻還露出噬人的眼光緊盯著飛退的陳宮道：「而你犯的第三個錯誤就是……你不該……小瞧我的兄弟！！！」

呲啦————

一支鋒芒突然出現在飛退的陳宮身後，閃著寒芒的槍尖從心口透出，正好給了陳宮致命一擊！

陳宮獃獃地低頭看向胸口，不解道：「怎麼會……」

他的身後，一個殘破不堪的身影，虛弱無比的躺在地上，手上僅剩的一點力量，將手中的長槍斜支了起來，一端在地面，而另一端，沒入陳宮的背心！

「哈哈……想不到吧……」

那身影慘笑了起來：「我用最後的力量爬過來……總算等到了這個機會……」

「最後……總算是幸運了一回啊……」

他笑著看著天空，慢慢地，瞳孔失去了焦距。

手，落地，卻只有那長槍還支撐著陳宮的身體，彷彿永不倒下。

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從不遠處的地面，一直延伸到這個地方。

那恐怖的景象，很難想象這個身影是怎麼堅持過來的。

而正如他所說，他很幸運，終於在這個地方等到了陳宮被玉衡轟過來，最後關頭豎起了長槍，給了陳宮致命一擊。

最後的幸運……

不，也許只是……最後的堅持罷了！

「六弟——」

玉衡撐著雙錘，看著那身影漸漸失去動靜，終忍不住落下熱淚。

「所以我才會把你當作兄弟啊——因為你也是……一個最有『骨氣』的傢伙！！！」

淚，浸濕地面，暈開血液，卻像將最後一絲肅殺的氣氛也驅離了這個山谷。

經歷了連番的血戰，這個小小的山谷，似乎也終於迎回了原有的平靜。

卻有一個聲音輕輕笑了起來——

「呵……呵呵……哈哈哈哈……」

玉衡身體一震，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去。

卻見那個被長槍刺穿心臟的身影，還在狂笑。

「真是精彩啊……兩個士兵，卻獻上了一出最為精彩的演出……作為最後的謝幕，這已完全超出了我的期待啊！」

那個身影向前踏出一步。

嗤——

鮮血從他胸口狂涌而出，他卻毫不在意。

他緩緩走到玉衡面前，玩味地看著玉衡道：「我猜……你一定想問……為什麼吧？」

他笑道：「因為……你說我犯下了三個錯誤……但你卻不知道，你們也犯下了一個錯誤……一個……最為致命的錯誤！」

他突然伸出手，一團血芒飛回到他手心，那團血芒晶瑩潤澤，閃著妖異而璀璨的光芒，正是那顆血魄石。

「我說過現在在這裡的是我的血魄分身吧……但我卻從未說過……血魄分身是這具身體……還是……這塊石頭！」

他舉著石頭，深深地笑了起來。

「所以這具身體不管被你們毀成什麼樣都無所謂……因為我的血魄分身……正是這塊血魄石啊！」

「我犯了三個錯誤……你們只犯了一個……但結果，卻是我的完勝！」

「這便是我……足以輔佐呂布大人的……超絕智慧啊！」

陳宮得意地狂笑了起來，笑聲在山谷中回蕩，似乎將刺骨的寒意，又帶回了這個山谷。

我們……敗了嗎？

玉衡無力地垂下了頭。

都已經如此的拼盡全力了……可在武將面前……還是這樣的一敗塗地……

我們……終究無法戰勝武將……

大哥拼盡一切去完成的願望，終究……只不過是奢望罷了！

「那麼，以你的『骨氣』之道，想必也不會再效忠於呂布大人吧……那就抱著你的『慘敗』，去黃泉之下懊悔去吧！」

陳宮望向玉衡，手中的血魄石微微亮起。

突然，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不，他們沒有敗！」

陳宮動作猛地停滯，緩緩扭過頭去。

卻見遠處碎裂成蛛網般的山壁前，一個身影緩緩站了起來，他的目光如寒星般閃爍。

「他們雖輸給了你，卻戰勝了自己，找到了自己真正的『道』！在我看來，這反倒是真正的勝利！」

這邊雲溪驚喜地叫了起來：「小兵！！！」

那身影看向雲溪，微微一笑道：「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他渾身一震，突然升起璀璨奪目的光芒，那光芒，閃耀如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