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脫塵（下）
夜晚的狂歡過後，柳風陪著艾琳娜開始了類似於遊山玩水的生活，三千年未歸，整個大陸都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即便是現在的柳風也玩的頗有興緻，艾琳娜的笑容自從柳風回來后就一直掛在臉上，沒有絲毫的消減。
對於薇薇安的生活，柳風尊重她自己的選擇，並不會加以干涉，原本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就並不合格，自然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給女兒的生活創造一個寬鬆的環境，這麼多年來由於柳風的修鍊，艾琳娜選擇了避世隱居的生活，正是因為如此，儘管大陸之上柳風的這些老部下都是顯赫的人物，但是礙於艾琳娜不想被人打擾，因此一直以來也都沒有干涉艾琳娜母女的生活。
想來以艾琳娜次神級的實力，這個大陸之上也不會吃什麼虧，正因為如此，當尼古拉斯學院的院長發現竟然有人敢騷擾艾琳娜母女的生活后才會那樣的憤怒，這在他看來就等於是自己眾人對於主母的照顧不周到，絕對是有愧於少爺的信任，儘管自家的少爺從來沒有安排過什麼。
所以查布家族的命運才會那樣的凄慘，被數量眾多的強者直接連根拔起，絲毫不給任何反抗的機會。
「你還是會走的……是嗎？」陪著艾琳娜在法蘭大陸遊玩了將近半年的時間后，兩個人站在一處陡峭的懸崖上看著眼前波瀾壯闊的海面，艾琳娜突然語氣平靜的問道。
柳風略微有些吃驚，不過沒有過多的猶豫就點了點頭：「是，陪完你后，我打算離開，你是怎麼猜到的？」
艾琳娜笑了笑，笑容中有著明顯的苦澀：「我當然知道，雖然和你分別了如許之長的時間，但是我太了解你了，這半年多的時間你雖然在我的身邊，但是我感覺得到，你已經和以前的你完全不同了，現在的人，很多時候我甚至無法從你的身上找到身為『人』的味道，儘管你對我的感情仍在，可已經不是以前的那種愛了……尼古拉斯，我的心很痛，我等了你三千年，等回來的卻只是一個不再愛我的男人，我不知道究竟是誰錯了……「
艾琳娜面朝著大海，一字一句的說著：「我有些後悔，當年真應該使點小性子，就這樣牽絆住你，不讓你去做那什麼莫名其妙的苦修，苦修到最後，擁有了力量，卻再不屬於我，如果當年我不讓你去修鍊，你會不會陪在我的身邊？」
柳風想了想，隨後點了點頭：「以當時的情況來說，會。」
「呵呵，你們男人啊，對於力量的追求總是那麼的狂熱，可惜這個世界畢竟沒有如果，也無法再回到過去，失去了就永遠失去了。」艾琳娜笑了笑，眼角卻已經帶上了淚花：「不管怎麼說，這半年我很開心，非常開心，有你陪在我的身邊，好像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溫暖，雖然知道你已經不如之前那樣的愛我，可是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這些都無所謂……」
艾琳娜說著，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不過夢終究會有醒來的一天，這一切畢竟太不真實，雖然半年來我一直都不願意去想，但是現在看來，時間真的到了，尼古拉斯，我們從沒有過海誓山盟，從沒有過言語上的地老天荒，但是我一直以為，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無論生死，只要我們的靈魂還在，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不過現在看來我是錯了，你最終也只能留給我一個燦爛的背影，而非燦爛的一生，雖然我知道，說這些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但終歸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說出來我的心裡會好受一些。」
說到這裡，艾琳娜突然輕聲笑了笑：「可能終究只是為了推卸下責任吧，把所有的錯誤都推到你的身上，這樣才能理直氣壯的讓自己處於一個弱者的位置，然後以此博取同情，其實這些東西想來想去也沒有誰對誰錯的道理，只不過是一個人看透了，另一個看不透罷了。」
艾琳娜的表情看起來很是淡然，然而就在說完這些話后，艾琳娜突然回身猛的抱住了柳風，彷彿要用盡身體所有的力量一般，情緒瞬間崩潰，淚水如同決堤了一般全都涌了出來。
「尼古拉斯！我愛你！！我愛你啊！！」聲嘶力竭的喊聲即便是柳風認為自己早已經看透，卻依舊忍不住心頭微顫，超然於生命之上的精神境界也險些出現裂痕，終於和艾琳娜的感情實在是太過深厚，儘管經過了三千年的打磨也依舊沒有完全的抹掉。
任由艾琳娜死死地抱著，柳風仰頭看著蒼穹，默默的嘆息了一聲，心裏面那一絲的動搖僅僅只是維持了一丁點的時間，伸手輕輕的拍了拍艾琳娜的後背，輕聲說道：「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像是一擊重鎚狠狠的敲打在了艾琳娜的心底，艾琳娜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奮力的推開了柳風，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隨後終於長出了口氣：「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很多時候對於傷害來說，離開或許都是最好的選擇，這樣狗血的鏡頭似乎經常會出現在各種各樣的悲情故事當中，但是柳風沒有想到有一天居然會在自己的身上如此淋漓盡致的上演。
沒有多說什麼，柳風轉身，不再回頭，既然事情已經註定，那就不要再留戀，快刀斬亂麻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就像艾琳娜剛才所說的，柳風最終也只是留給她一個燦爛的背影，而非燦爛的一生。
只是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所謂的一生究竟有多麼長久？達到聖階的力量就可以擁有長久的生命，達到了次神級基本上就不會衰老，自然死亡，這樣的情況下，所謂的一生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看著柳風離去的身影，艾琳娜的心一下子被抽空了，提不起丁點的力氣再去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