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帝心初動，執棋對弈

蕭煥洛撩開珠簾時，蕭煥芊已然驚醒，卻不是因為珠簾的響動過大，只是這些年來她已然難以熟睡，起先是屢屢從夢中驚醒，而後雖少夢，卻是再難深眠。

月光映的一室明亮，徐徐的風穿過窗撩起蕭煥洛的髮絲，他抬手關了窗；『'夜裡怎生不關窗子？若是著涼了，可如何是好?'』蕭煥芊拖著鞋子走到蕭煥洛身邊，伸手抱住了他；「哥哥，芊芊好生想你。」蕭煥洛寵你的拍拍剛到自己胸口的頭；「怎生才半月未見竟如此想念？近來可乖？有沒有受到欺負?「蕭煥芊鼻子一酸小臉壓在那絲滑綢衫上，「芊芊很乖的，也沒有受欺負。只是多日不見，芊芊有些些思念哥哥罷了。」

蕭煥洛無聲輕嘆當真是乖巧的令人心疼不已，本該是在父母跟前撒嬌的孩子，卻磨礪的懂事至極，『'如此甚好，芊芊要乖乖聽話。『』

蕭煥芊點點頭，悶聲道，『』芊芊一定會乖乖聽話的，不會給哥哥惹麻煩的。『』一直在窗外側耳傾聽的連翹無聲的嘆了口氣。

『'哥哥怎生這麼久沒來看看芊芊?'』

『'煜王的人和太子的手下起了衝突，蕭煥樘被牽扯了進去。淑妃娘娘讓哥哥幫幫蕭煥樘，這些日子都不在宮中，才沒來見芊芊。『』

『'三哥哥的人和太子殿下的人打起來了?五哥哥幹嘛要摻合？哥哥我們不要管五哥哥了，他一點都不喜歡芊芊。'』蕭煥芊撅著小嘴仰著臉，做足了孩子姿態。

『』父皇既然讓我記在淑妃娘娘名下，若不幫襯，總歸有些說不過去。『』蕭煥洛頓了頓，『'再過三個月就是四哥的封王大典，四哥封王后就會擁有自己的府邸不經傳召，不可輕易入宮，怕是不能再常常看顧芊芊了。'』

『'沒關係的，哥哥也去忙好了。芊芊一個人斷不會叫人欺負了去，哥哥無需掛心。『』

蕭煥洛哽咽了一下，他是有多恨，恨自己護不了妹妹，恨自己的懦弱，他無能為力便只有佯做不知，似乎這樣便可少些愧疚。吾便當作不知。」蕭煥洛是多麼想，想做她心中的神——呼風喚雨、隻手遮天。

「芊芊，等著哥哥，終有一日，哥哥會將所有人踩在腳下。」蕭煥洛的聲音雖輕，卻帶著萬分的篤定。

蕭煥芊卻是搖了搖頭，她又怎會聽不懂哥哥的意思。「不要，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我們可以走的遠遠的，再不回來。」

蕭煥洛憐愛地撫著蕭煥芊的頭髮。「傻妹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們又能走到哪兒去?況還有母親大仇未報，倘如此離去，怎配為人子女?」

蕭煥芊眸光氳氳，「哥哥，兩年之後呢？若哥哥也封了王，便只有我一人在此了，芊芊不願。」

連翹輕皺著眉頭，目光複雜地絞著衣袖，然後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蕭煥洛輕聲哄道：「芊芊乖，哥哥以後會多來陪你的。」說著背過一隻手輕輕解開蕭煥芊扣在自己腰后的小手。「夜已深了，哥哥明日再來可好?」

蕭煥芊乖覺地躺回床上，素色的紗帳遮住了身影。「明日，可莫忘了！『』

」哥哥斷不會忘記來看芊芊的。」

「吱呀」的開門聲傳來，蕭煥芊感覺鼻子一酸，然後輕輕關門的聲音傳來。

蕭煥芊愣愣出了一會兒神，然後披衣下床，借著月光在牆上敲打，然後在某一個地方輕按了一下，隨後便聽見磚石磨擦的聲音，蕭煥芊走到牆上那幅掛了許久的梅花圖前，掀開畫，接著從畫后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檀木盒裡裝著一本書和半塊玉佩，玉佩入手溫潤如玉，似是上好的羊脂玉。那本書說是書卻更像是筆記，並無書名，只在封面的左角寫了江玥二字。

這盒子是蕭煥芊在母親去世的那一年發現的，那本書實為一本棋譜。蕭煥芊無甚機會接觸到別的棋譜，所以無法對這棋譜做出什麼評估，只是憑感覺認為甚是精妙。

蕭煥芊縴手撫過書面，輕喃道：「與人對弈需步步為營，招招算計，棋差一著，有時便是滿盤皆輸。對弈者如領千軍萬馬，無聲廝殺，其中玄妙，更盛兵法。」

蕭煥芊一手托著檀木盒，一手翻著棋譜。棋譜上的黑白子卻在眼中漸漸模糊，一個巨大的棋盤出現在蕭煥芊的眼前，那棋盤上立著的不是棋子，而是一個個錦衣華服之人。

前朝，後宮，形形色色的人，一起組成了一盤棋，每一個人都是棋子，置身棋局，卻不自知。他們爭奪得火熱，在利益的引誘下忘記了自我。而那個似乎永遠都高高在上的男人，不過是在看著自己的這場盛況空前的自弈。他，才是這盤棋真正的關鍵。

蕭煥芊月光下的眸子染上了瘋狂，「母親，不如便讓女兒與父皇對弈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