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有八分穩了

無論是潭城、星城還是魔都，現在都沒有中關村這麼大的電子市場，它正向柳子邵展示一個混亂的世界。陳舊的建築里，科研人員、公務員、大學生、商人、混混充斥期間，大家象買白菜一樣討價還價，只不過買賣的是的最新的電子產品。柳子邵興緻勃勃地跟著徐曉偉在中關村的各個地方亂走，這裡的一切讓他感到新奇，而他一身有錢人的打扮，也讓他成了各種推銷人員的目標。拿著一疊報價單，在不知道是多少次拒絕了路邊衝出來的熱心小姐姐之後，他跟著徐曉偉來到了一個大賣場一樣的地方。

「這裡是四海市場，大家在這裡買電腦、印表機、配件，也有人可以幫你修機器，裝系統。」徐曉偉介紹到，「別看這些櫃檯小，裡面可是藏龍卧虎，說不定那個老闆可能就是百萬富翁。」

柳子邵看著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櫃檯，櫃檯後面或多或少的的整機和散件，櫃檯前漢字和英文混合的廣告和價格牌，說了句「看得出來」。

「沒事的時候，我就喜歡來這裡看看」，徐曉偉說道，「雖然買不起電腦，但還是很喜歡逛逛。」徐曉偉帶著柳子邵一個個櫃檯看過去，有時還和一兩個認識的老闆攀談幾句。當他們經過一家賣愛普生印表機的櫃檯時候，鵬哥突然走上一步，拉了柳子邵一下，讓他注意另一邊賣IBM品牌機的櫃檯。鵬哥發現了雷布斯，他看過雷布斯的照片，那是汪翰和雷布斯的合影。

在視力2.0的鵬哥的提醒下，柳子邵也發現了雷布斯。「真是天意啊」，柳子邵在心裡驚詫地說了一聲。今天，他本來的計劃是在中關村稍微逛逛，然後去雷布斯所在的研究所找人。以他的估計，中關村不過是兩百多米的大街，花不了多少時間。但他沒想到自己會遇上徐曉偉這個燕京土著，一個故事接一個故事，轉眼就逛了幾個小時，現在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他都準備明天去找雷布斯了，結果確在這裡遇上了。

「走，師兄，我們過去認識一個人。」柳子邵對徐曉偉說道。

雷布斯正在一個IBM的櫃檯前和裡面的老闆說話。今年畢業之後，他來到燕京，開始在一家研究所工作。但研究所的同事們在上班時間無所事事，也不願意學習新的技術，那鬆散的工作氛圍讓他難以接受。這種情況下，下班時間來中關村閑逛散心，就成了他的愛好。這裡就象江城電子一條街的放大版，雖然嘈雜，但有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雷布斯？」當他正拿著一張IBMOS/2的宣傳單和老闆說著OS/2和DOS的優劣的時候，一個約帶疑問，有點湘省口音的問候在他旁邊響起。他回頭一看，三個年輕人正站在他身邊。中間的人最年輕，襯衣、西褲、皮鞋、皮帶，雖然他認不出什麼牌子，但質地看上去比他見過的名牌都要好。在他左邊，站著一個年級稍大，學生打扮的人。在他的右邊稍後的地方，則是一個二十七八的年輕男子，也是西裝革履。他仔細辨認了一下，確信自己不認識這三個人，於是問道，「我是雷布斯，你們是？」

「我叫柳子邵」，柳子邵熱情地說道，然後掏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他，「你的學弟汪翰，就是我的中學同學。」

「汪翰」，雷布斯接過照片，上面是自己和一個學弟的合影。這個學弟去年進的江城大學，雖然學的是外國語專業，但對計算機技術也很感興趣，後來輾轉認識了他。在一起吃了幾頓飯之後，兩人關係迅速升溫，自己今年畢業，還留了聯繫方式給他。「你是他的中學同學？」雷布斯問道。

「對」，柳子邵相當高興。在好友王諾岳突然打了雞血一樣，編程技術發生了難以想象的飛躍之前，他仰慕的對象就是那些強大的程序員。在他的仰慕名單是上，求金山位居前列，這樣一個人1988年在386上敲出的10萬行代碼，開創了中文字處理時代，接下來一年裡，WPS拿下幾乎整個中國市場，躍居為當時的行業霸主。然後從汪翰的故事裡，他又知道雷布斯破解了WPS，這讓他對雷布斯也有了好奇之心。這次王諾岳讓他來燕京找人，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你就是那個盜版WPS的雷布斯？」徐曉偉看著這個和自己年紀相差無幾，留著長發的年輕人，有點震驚地說道。

雷布斯面色有點發苦，自己破解了WPS，又改進了幾個小地方，沒想到這個版本成了盜版市場上的搶手貨。他沒想到離開江城，來到千里之遙的燕京，都遇到了知道這個事情的人。他看著這個徐曉偉，問道「你是？」

「我是燕大計算機系的學生，我叫徐曉偉。」徐曉偉壓低了聲音，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我的一個室友買了一份WPS，上面有你的名字，我一下子沒控制住，聲音大了點。」

「我和徐師兄也是剛認識的。但我們意氣相投，徐師兄就帶我逛逛中關村。」柳子邵解釋道。

「嗯，我和柳師弟一見如故。」徐曉偉點頭應道。柳子邵和他這一路逛下來，雖然言語不多，但話里透出的見識，經常讓他讚嘆不已。不知不覺間，他指點師弟的心思，已經換成了平等的交流。

「喔，很高興認識你們。」雷布斯向柳子邵伸出了手。

「你們要談話，換個地方，我還要做生意呢。」櫃檯的老闆看到他們四個擋住了櫃檯，又不像要買東西的樣子，不高興地說道。

「雷師兄，徐師兄，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柳子邵拉著雷布斯和徐曉偉向外走去，「今天很高興認識了兩位。要是你們不嫌棄的話，今天晚上我做個小東道，請兩位去吃全聚德。」

不過他一邊說，一邊心裡嘀咕，為什麼一定要吃烤鴨？王諾岳給他一套昂貴的行頭還可以理解，在這個大家都沒錢的時代，名車、名牌衣都算實力的註腳。但王諾岳照抄求金山的路數，讓他一定要請雷布斯吃烤鴨，這就讓他難以理解了。

「全聚德啊」，徐曉偉再次打量了柳子邵一眼，覺得他的經濟條件沒問題，「師弟太客氣了。」

「哪裡哪裡，師兄陪我好幾個小時，請頓飯是應該的。」柳子邵說道。

「初次見面，我就不打擾了。」雷布斯推脫道。在華國人的思想里，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過，有備而來的柳子邵，怎麼會被他這麼輕易的推脫掉。他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疊資料：「實不相瞞，我這次就是專門來找雷師兄的，真的是有事相求。」

「喔，什麼事。」聽到他有事相求，雷布斯放心了一點。

「這次我們遇到了一個難題，自己沒法解決。我聽汪翰說道，雷師兄是編程高手，所以連忙飛到燕京，就是來求救的。」柳子邵說道。這次王諾岳想在華國打造惠多網，拿到英文原代碼之後，他才知道沒這麼簡單。如何讓實現BBS系統的漢化，不在他的知識範圍之內，因為他轉行在九十年代後期，沒經歷過九十年代初期漢化軟體的時期。而他所依賴的魔都交大計算機系，在這方面也不擅長。

「喔，什麼難題？」一個學生，飛過來找自己解決問題，雷布斯感到事情有趣了。

「我們有一份改進了的BBS的源程序，是符合FidoNet要求的，但裡面全是英文的，我們需要實現漢化。」柳子邵說道。

「你們有BBS的源程序？」雷布斯和徐曉偉同時問道。現在華國還沒有BBS，但他們都在《計算機世界》之類的雜誌看過介紹性的文章，對這種新穎的交流方式都充滿了好奇。

在徐曉偉渴望的眼光里，柳子邵把資料遞給雷布斯，「我們不僅有BBS的源代碼，還有幾百萬行其他的代碼。這都是我們從花旗的網站上下載來的。」

「原來結構是這樣的」雷布斯拿著資料，看了第一頁的軟體架構設計，就邁不開步子了。

「有八分穩了」，柳子邵心裡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