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跨越千古的對話
有時候驚喜來的太突然會讓人感覺猝不及防，同樣，如果驚嚇來的太突然則會讓人感覺一臉懵逼，此時楊遠航就已經是一臉懵逼。
身為一個21世紀的現代人，有幸通過黑洞進入疑似蟲洞的空間，沒日沒夜的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遇到那麼一個人，一問之下他居然張口就說自己是兩千多年前的千古一帝秦始皇，就問你這事玄幻不玄幻，驚奇不驚奇吧，連米國的驚奇隊長都不敢這麼搞好不好啊！
難道是自己餓出了幻覺？可剛才明明白白聽到對方的聲音了啊，到底是咋回事？除了幻覺還有幻聽？或者說對方也是和自己一樣的遭遇，而且還碰巧與那位千古一帝同名同姓？這也TMD太巧了吧！如此概率可比買彩票中頭獎的概率低多了啊，說出去也沒人信啊！
楊遠航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亂，腦細胞好像有點不夠用，麻木而又機械的將剛才的經過從頭到尾捋了N多遍，沒毛病啊，老鐵！
沉默良久，楊遠航驚疑不定的再次試探著問道：「你是誰？」
這次對方倒是沒讓楊遠航等太長時間，那道洪鐘般的聲音鏗鏘回應道：「吾乃大秦開國之主，秦皇大帝，嬴政，汝之何人？」
好嘛，這次不但連「大秦開國之主」如此字眼都冒出來了，而且還是三重肯定，那肯定不能是同名同姓之人了啊！若是排除掉對方是瘋子的可能性，能說這話兒的也就只有那位千古一帝的本尊了！
對方連續回答了兩次，每次楊遠航都聽得清清楚楚，尤其第二次更是聽的極為專註，可得到明確的答案之後他非但沒有清醒多少，反而變得更加迷糊了，這事兒不科學啊！
黑洞是啥？那是種天體現象，那是天文學里的東西，那是現代科學；而秦始皇是啥？那是華夏千年前的古人，那是歷史上一統天下的君主，那是華夏422位皇帝的起點。楊遠航第一次發現，原來把「科學」和「秦始皇」這兩個詞放在一起時竟然顯得如此的荒謬！
腦海中靈光乍現，楊遠航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這是哪？這是疑似存在於黑洞和白洞之間的蟲洞啊，正是那所謂的時空洞，那麼有沒有可能是這個蟲洞也恰好在大秦朝那個時代出現了，秦始皇也進入了蟲洞呢？在楊遠航看來這種可能性最大，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麼問題來了，如何讓秦始皇證明他自己就是秦始皇呢？
即便是在當前如此詭異的氣氛之下，楊遠航想到此處還是忍不住想笑。其實這還源於前兩年網路上的一個梗，你如何證明自己是自己，本來只是嘲諷某些人某些事的話沒想到最後竟成了一個高深的哲學問題，從而衍生出了「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的梗。
如果對方真的是秦始皇，那麼直接問是肯定不行的。為啥不行？你想啊，秦始皇可是有名的暴君啊，焚書坑儒這事兒可都干過，待會要是知道秦朝早滅2000多年了，暴怒之下一不小心把楊遠航給咔嚓了，這事兒也沒地找人說理去不是？所以沒腦子的人才會那麼干！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四字。所謂望，指觀氣色；聞，指聽氣息；問，指問癥狀；切，指摸脈相。楊家中醫傳世，雖然楊遠航的醫術水平不如他的爺爺和父親，不過也不是那些跑江湖的半調子可比的，而中醫四字訣的前三字正是與病人交流的不二法門，如果將對方當成一個神經病人看待的話，那麼用在此處則再合適不過了。
在極短的時間內，楊遠航的思緒千迴百轉，有了決定之後只見他似是滿臉的惶恐之色，裝模作樣的匍匐於地，語音顫顫的說道：「我是~~我是~~稟陛下，草民楊遠航，琅琊陽都人士，於上山砍柴時誤入一黑洞之中，不知陛下聖駕在此，衝撞陛下之聖駕，望祈陛下恕罪。」得，老鐵，你這入戲還真是快，玩演員的誕生呢吧！
做戲做全套，說完之後楊遠航依然匍匐著，低著頭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彷彿是在等著對方降罪一般。對方沒有立刻回應，不過楊遠航感覺那人正在觀察自己，所以竭力裝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說實在的，這輩子除了上墳之外楊遠航還真沒跪過別人，就連自己的父母都沒捨得讓他跪過，這次當面給人跪了還真是第一次，就算對方真的是那千古一帝，也虧啊，不過他也知道此時不是表現個人氣節的時候，這點數他心裡還是有的，只是感覺有些彆扭罷了。
半晌之後，楊遠航都已經跪的有些不耐煩了，這才聽對方說道：「唔，東夷琅琊郡人士嘛，汝之姓名頗有古怪之處，近前稟奏。」聽到這句話楊遠航倒是有點暗自慶幸之前沒有胡言亂語。
在當時秦朝三十六郡當中還真有這麼個琅琊郡，也正是如今楊遠航所在的地域範圍，要不說陽都還是那位諸葛智聖的誕生地來著。
楊遠航不知道秦朝時起身是否還有規矩，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向著前方那道身影走了過去，這搖搖晃晃還真不是他裝出來的，實在是餓了這麼多天沒有力氣了，短短十幾米的距離都夠他走上一小會的了。隨著腳步前移，遠處那道身影也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首先就是對方的身材，高大魁梧，楊遠航182已經算是高個子了，卻足足比對方矮了將近一頭，目測估計對方得接近兩米高了。其次就是對方的穿著，一身很有古風的黑色大袖長袍，衣領和袖口燦燦發光，好像是用金絲縫製一般，胸口衣襟處用同樣的金絲綉著一條古樸雅拙的盤繞長龍，頭上一頂巍峨的通天冠給人以厚重肅穆之感。
看到這一身裝扮，楊遠航還真有點相信對方就是秦始皇了。根據史書記載，秦朝時大多都是連身長袍，官戴高冠，而且傳說秦始皇十分迷信的認為秦是水德，被秦滅掉的周是火德，而黑色主水，所以崇尚黑色，當時只有三品以上的大官或者貴族才可穿黑色服飾。
隨著和那道身影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那人的容貌終於慢慢映入了楊遠航的眼帘。只見那人一張略顯狹長的臉龐，兩鬢絡腮鬍猶如鋼針般根根直立向外，飽滿的額頭微微向上隆起，下巴則較為平整，中間鼻樑高挑，一對劍眉斜飛入鬢，神采飛揚，兩側雙眸倒是和楊遠航一樣的丹鳳眼，尤為傳神。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啊，老鐵！
就在楊遠航觀察對方的時候，對方同樣也在默默的觀察著他。對方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倒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只是目光中偶爾會有幾道亮光閃過，整個灰濛濛的空間都彷彿被照亮了幾分。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對方那雙猶如深潭般幽深的眼睛之時，楊遠航突然有些心虛起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心裡的小秘密被人給窺破了一樣，別人給他拍攝X光影像的時候他也有類似的感覺。
咋地，老鐵，莫非你的眼睛能透視不成啊？
等楊遠航走到那人三米處的時候，彷彿有一堵無形的氣牆阻住了他的去路，讓他不得不停下，還來不及細想突然聽那人開口問道：「東夷之人朕見之何多，然未有汝身之著矣，汝之衣甚怪，何服？」
「和服？我這可不是和服，島國人才穿那種玩意兒呢，我是華夏人穿啥和服啊，我這就是普通的運動服，你穿的倒是有點像和服。」
30多年的慣性思維模式和語言讓楊遠航差點將上面這句話脫口而出，不過好在他及時反應了過來，這才又連忙將其咽回了肚中，思索了一會之後這才想明白對方的問話是啥意思，不由得暗自感嘆古代的人每天都要用文言文交流得多累啊，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不說別的，遇到這種情況，如果換一個文盲過來，單單語言不通就是個大難題啊，對方唧唧咕咕說了一大堆，文盲這邊一臉懵逼，你說尷尬不尷尬？所以說好好學習吧，犄角旮旯也許就用的著呢。
對方這句話用現代語言翻譯過來大差不離就是：我見多識廣，你小子可別唬我，東夷那旮旯的人我見多了，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你身上穿的這種玩意兒，你穿的這種衣服很奇怪啊，是啥品種？
搞明白對方問的是啥之後，楊遠航這才在腦海中快速組織起語言來，沒辦法，這畢竟和平常普通的對話不一樣啊，現在學生學文言文都還挺難的呢，誰沒事天天說文言文玩啊！那不是有病嘛！
「稟陛下，草民家乃窮，無甚財著衣，此著頗簡，猶可著料與兒女，嘗與陛下見笑。」磕磕絆絆的說完這幾句話之後楊遠航心裡就開始有些後悔了，後悔以前上學的時候沒學好語文，順便為教過自己的那些位語文老師默哀，學生給您丟人了！
對方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的意思，隨後又繼續問道：「汝即伐柴，豈能無斧乎？今手空空無一物，斧之何去？汝知此洞為何然否？」問完之後對方目光便盯著楊遠航的眼睛，等待回答。
稍作沉吟，楊遠航回答道：「稟陛下，草民執斧上山，攀之於樹，虛空忽現黑洞，慌而不知棄斧於何處，落入此間，醒時身已就此，實不知此為何方矣。」要問楊遠航斧頭哪去了，這不是明顯在難為他嘛，去哪給你變把斧頭出來啊，沒辦法只好繼續編瞎話了，這大概也就是所謂的一個謊言要用一堆謊言去圓吧。
接下來兩人繼續交流，說是交流基本上都是對方在問，楊遠航在回答，好在對方問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像你平常吃什麼飯啊，田裡種的什麼莊稼啊，琅琊郡這幾年收成怎麼樣啊之類的問題，可即便如此楊遠航此時也已經是滿頭大汗了，真不容易回答啊！
就在此時，突然聽對方厲聲急促開口問道：「今外間是何年月？」
「稟陛下，今外間恰節后元月，乃2019年2月是也。」對方忽然提高了聲音嚇了楊遠航一跳，不過他還是快速的回答了出來。
「怎麼樣，回答的夠麻溜了吧，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自己用文言文對話的水平見長啊，都不用尋思了，張口就來，這說不定回去以後都夠資格當個語文老師了。」楊遠航心裡正有些得意的誇獎著自己的文言文水平，可接下來他的臉色馬上就變了，完犢子了！
果然，再去看對方的臉色之時，楊遠航只見對方一臉的深意，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重複道：「2019年2月？」
其實通過剛才的那一番交談，楊遠航已經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這貨既不是假裝的，也不是神經病，而是貨真價實的千古一帝。當確定的那一刻，楊遠航心潮澎湃，心臟都差點從胸腔里跳了出來，只好暗地裡不動聲色的使勁掐自己的大腿，估計這會大腿都青了。
不過如今眼前這這幅場景可就有些尷尬了啊！說謊沒啥，關鍵是你別讓人給當場逮住了啊，讓人給弄的二五八萬似得，多難看！
此時楊遠航就被這鼎鼎大名千古一帝抓了個現形，你說咋整？再說了，這都千古一帝了咋地還這麼不通人情呢，不是說好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嘛，你現在直接捅出來，以後還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直到此時，楊遠航後知後覺之下方才有些回過味來，那就是自己被人給套路了啊，自己被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給套路慘了。
開始對方並沒有問楊遠航太過敏感的問題，而是像拉家常一樣問些簡單的問題，通過這些問題從側面了解他的同時也讓他慢慢放鬆警惕，等到漸漸熟絡之後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暴起發難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果然楊遠航習慣性的脫口而出露出了自己的底褲。
簡單來說，這是一場精彩的心理戰，結果以楊遠航的潰敗而告終！
都說薑是老的辣，以前楊遠航還不怎麼相信，如今他相信了！這位千古一帝都已經不能算是老薑了，從楊遠航的年代來論，那簡直就是化石姜啊！小嫩姜牙碰撞化石姜，小嫩姜牙稀碎，滿地都是！
兩千多年前古人的套路就已經這麼深了嗎？楊遠航很想回家。
大家都是聰明人，雖然剛剛被套路了一次，不過楊遠航還是這麼認為的，既然偽裝已經被識破了，那也就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是要來，何不坦誠一些呢，更何況能夠直面千古一帝的機會不是誰都有的，能珍惜就珍惜吧！
想通這些之後，楊遠航非但不似先前那麼緊張了，整個人反而更加放鬆了一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撓了撓頭，有些牙疼的無奈道：
「您猜的不錯，我並不是秦朝的人，我來自2000年以後的那個時代。在我那個時代對這個黑洞有一些模糊的推測，我偶然發現了這個黑洞的存在，於是便冒然闖了進來，您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現代語言是在古代語言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更為的簡單易懂，雖然是第一次接觸，但是那位還是很快便明白了楊遠航的意思，不過臉上卻並沒有顯出什麼震驚之類的神色，反而平靜的有些過分。
不知道是對楊遠航知無不言的態度感到滿意，還是對他頗為光棍的行為表示欣賞，只見那位輕輕的頷首，面帶微笑的說道：「此時此地，汝可與吾盡坦言之，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