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夜半屋頂偷酒喝
「你真的喜歡你師父啊?」無蘅大吃一驚,趴下身子與清鳴面對面,冷氣嗖嗖直吹向清鳴的臉頰,「我就隨口說說,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對你師父起了色心?」
「你也覺得可笑對不對?笑笑就忘了吧,反正我也沒想過會真的跟他有什麼可能。」
「你知道仙妖相戀會有什麼後果嗎?你又是否知道師徒相戀有什麼後果?」無蘅嚴肅了起來,一嚴肅,空氣頓時更冷了。
清鳴一個噴嚏,唾沫星子從無蘅身上飛了出去,差點沒將她噁心壞。
「你別教訓我了,我知道,所以這不是瞞著嗎?你可別給我捅了出去。」清鳴癟了癟嘴,揉了揉鼻子,「還以為你真的跟木頭一樣,什麼時候開始有點兒人氣兒了?」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在凡界飄蕩了一千年,不懂也見過不少,多的是那些為了愛情不顧生死的,又不差你一個。凡人都喜歡殉情,當對方不要自己了,或者對方死了的時候,總是會心灰意冷然後想不開,真不明白那些人腦子是怎麼長的,活著多好啊,如此糟蹋生命。」
清鳴笑了笑,沒說什麼。
無蘅沒了情根,現在不懂,等她想起來了一切也就明白了。
清鳴一向都是敬佩愛情的,敬佩它的至真至純,不帶任何目的,也同情那些凄美愛情的主人公,就連看個話本都能看得熱淚盈眶。
見清鳴不說話,無蘅緊張了,又靠近了清鳴的臉幾分:「你可別跟他們學,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命是自己的,好不容易讓自己活這麼久,怎麼能因為一個男人就放棄呢?」
「我不死,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讓我放棄生命。」清鳴斬釘截鐵道。
無蘅說的沒錯,父母給了自己生命,可不是讓別人糟蹋的,自己都不疼愛自己,還指望誰來疼?
「這就對了嘛。」無蘅點點頭,終於從清鳴面前爬了起來。
清鳴打了個寒顫,搓了搓冰涼的手:「那你呢?對你家程恬月是什麼看法?」
「什麼我家的,我跟他不熟。除了長得似曾相識,我對他沒任何印象,在想起來一切之前,我跟他最多只是普通朋友。」
「我可覺得他對你用情至深,你看你如此冷漠對待他,人家還屁顛屁顛跟在你身後,甚至不惜得罪何以歌,你還不感動啊?」
「我巴不得他趕緊走,天天黏在我面前,吵死了。」
「何以歌讓他走的時候,你可沒有讓他離開。」清鳴毫不客氣地拆穿了無蘅。
無蘅眼神閃躲,硬著頭皮道:「那我也沒有讓他留下啊。」
「好好好,你說怎樣就是怎樣。」清鳴看破不說破,鼻子嗅了嗅,朝著瓦片上的小洞靠過去,「我就說怎麼這麼香,原來是放酒的屋子。」
「然後呢?」無蘅面無表情。
清鳴狡黠一笑,一伸手,手上便多了一個倒鉤,連著一根繩子:「然後,肯定是喝個夠啊。」
「你能喝嗎?」
「放心,我可是千杯不醉!」
將鉤子從洞里放下去,勾住一壇酒,往上一拉,再掀開兩片瓦,輕而易舉,酒罈便出現在了清鳴的手上。
這裡是一個大酒樓,這個時間還在做生意,所以放酒的屋子裡還燃著油燈,清鳴一眼就能夠看清整間屋子的模樣。
酒罈上貼的紙,寫著「花雕」二字。
打開塞子,清鳴仰頭灌了一口,被辣得連連咳嗽,直皺眉頭。
「你不是說你能喝嗎?」無蘅鄙視道。
「這是第一口,許久不喝生疏了,再來。」語罷,清鳴又喝上一口。
這酒真辣啊,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無蘅,你知道什麼是花雕嗎?」
「酒。」無蘅簡潔明了。
清鳴勾起唇角,普普通通的臉上,竟然生出了幾分嫵媚:「民間傳說,百姓家裡若有女兒出生,她的家人就會在她出生那天,在地里埋上一壇酒。等女孩兒長大了,要嫁人了,出嫁那天,她的家人便會將酒挖出來送給姑爺,那時候的酒,叫做女兒紅,喝了女孩兒的酒,姑爺便要一生一世對她好,呵護她,愛著她。」
「那花雕呢?」
「花雕啊,便是女孩兒未曾等到出嫁那天便離開了人世,入土那天,家人挖出酒,灑在她的墳前,寓意花凋零了。」
「如此不吉利,你還喝什麼?不如換一瓶海棠春。」無蘅指著下面的一排酒道。
「世人愛的便是它的名字,愛的便是它的寓意,有如此讓人悲傷的說法,再喝上一口辛辣的酒,對於傷情的人來說,是最好的消遣方式。」
「你不是都說了,人家通常都會把酒挖出來灑在死去的姑娘墳前嗎?怎麼還賣到酒樓來了?」
無蘅單純,逗得清鳴噗嗤一笑,被一口辛辣的酒嗆得涕淚橫流,半晌才緩過來:「哪裡有那麼多姑娘去世,這些酒都是假的,不過是埋在地底下十多年便挖出來的罷了,那些喝酒的,喝的是意境,可不是冤魂啊。」
「為什麼要十多年?」
「因為時間越長,酒味道越好,也就越貴。」
無蘅的眼神又迷茫了起來。
「不知道我出生的時候,我父母是不是也給我埋下了一壇女兒紅,然後在我死後灑在了我墳前。」
「也有可能現在還埋著呢,要是現在挖出來,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清鳴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我爹娘不會幫我挖出來嗎?」
無蘅太過認真,跟她開玩笑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話題越說越偏,清鳴乾脆擺了擺手:「我就隨口一說,你別多想。」
「啪嗒」一聲,清鳴身下一片瓦應聲而斷,嚇了她一跳。
剛好有小二進屋取酒,聽到聲響抬起了頭來,對上了房頂碩大的洞。
「偷酒賊!來人,抓賊呀!」
小二嗓門太大,清鳴頓覺大事不妙,身形一動便躍下了房頂,沖著底下的程恬月說了句「跑」便趕緊逃命去了。
程恬月一臉懵,直到看見後面追上來的拿著棍子掃把一臉兇惡的人群,這才吞了口口水,趕緊朝著清鳴離去的方向跑去。
確定他們追不上來了,清鳴這才停住了腳步。
凡人跟他們還是不能比的,凡人容易累,追一會兒累了也就不會再追了,反正左右不過一壇酒,沒必要大費周章。
「你幹什麼了?」程恬月面容扭曲地看向清鳴。
「沒幹什麼,喝了一壇酒罷了。」說完,清鳴打了個響亮的嗝,熏得程恬月退後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