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姜少陽

風蒼雲走後，靜姝一個人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神女最後還不是跟我一樣得依附一個男人而活。」她使勁兒摩搓著自己的衣角，長吐一口氣后，慢慢鬆開了手指，有哪個女人不想像風蓁蓁一樣有著無與倫比的美貌，有疼愛自己的父親和夫君，憑什麼風蓁蓁出生就能擁有的，她卻要付出成百上千的代價才可以得到。

靜姝看著自己的雙手，經過這麼多年的保養，已經沒有以前做奴婢時的粗糙和不堪了，可是為什麼看起來還是這麼的臟呢，就像她的身體一樣，無論如何清洗，都依舊骯髒破敗。今日見到軒轅戰的時候，她又不自禁想起了自己的主子，蓉夫人，也就是軒轅蓉，軒轅老族長的小女兒，軒轅戰的姑姑，如果當初她沒能狠下心殺了蓉夫人，又何來今日的靜夫人？

其實想想軒轅蓉對她還是不錯的，起碼沒有讓她挨餓受凍，只不過當她一次次被軒轅蓉的父兄一起蹂躪的時候，她的主子只是笑著轉頭離開了。所以當軒轅蓉生產的當天，有些大出血而顯得虛弱不堪的她，靜姝就那麼把被子捂在了她的臉上，看著她不停亂踢的雙腳，聽著她微弱的掙扎呼吸聲，靜姝彷彿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原來這就是折磨人的感覺，她愛上了這種感覺，她也開始如那些自以為上等的人一樣開始輕賤那些奴婢還有奴隸，只有在鞭笞他們，看著他們被野獸撕咬的血肉模糊時，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這樣的她怎麼能放過這次這麼好的機會，也許到了她報答軒轅一族「大恩」的時候了。

不管是什麼理由，部落的男人們聚到一起，都少不了一項活動那就是：獵殺。人族似乎很享受這種追逐的樂趣和殺戮的快感，風蒼雲以主人的身份邀請幾位部落的少主和族長一起進入風氏的狩獵區，一聲令下，幾個部落的人就猶如離弦的箭一樣衝進了林區。

所有人都瘋狂地向前飛奔的時候，有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在後面，他帶來的人在後面躍躍欲試，無奈少主是這麼個性子，他們又不敢造次，「行啦，你們不用陪著我了，都自行去吧。」一句話后，馬上有五個人就竄了出去。

「一陣，你怎麼不去啊？」姜少陽懶洋洋的問著身邊唯一剩下的人，

「少主，我走了，誰保護您的安全啊，這林區里常有猛獸出沒的。」姜一陣信誓旦旦又有些小委屈地說著，

姜少陽聽到這句話身體莫名的配合著打了一個寒顫，「一陣，你說為什麼大家都喜歡這麼野蠻的活動呢？一起坐下來喝喝茶，看看書不好嗎？」

一陣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心裡腹誹道：也就是自家這個少主喜歡那些文縐縐的東西了，哪個血性男兒不喜歡上獵場啊。他從小跟著這個羸弱的少主一起長大，如果姜氏族長不是老來僅得一子的話，姜少陽一定不會成為繼承人，他對此曾深信不疑。可是隨著少主慢慢長大，他也越來越像那個人，直到五年前姜少陽的神智終於恢復成了那個他一直跟隨的人，只是這身體依然弱不禁風。從那時起不僅睿智的老族長對他信任重用有加，族裡那些頑固的長老們都讓他「收拾」地服服帖帖，姜一陣也漸漸懂得了原來馭人不一定要靠身體的力量。

「一陣，嵐溪那個丫頭又跑到哪裡去了？這麼熱鬧的事她竟然沒來。」

姜一陣聽到少主終於把話題轉到那個小姑奶奶身上了，他不知道是該緊張還是該鬆一口氣了，畢竟姜嵐溪可是給他送了大禮的，到底該不該把她供出來呢？正當姜一陣還在糾結的時候，一句話就那麼輕飄飄的飄進了他的耳朵里，

「族長說需要幾個族人去暗河取一些骷髏花入葯給幾位夫人，我這正發愁派誰去好呢？」說著姜少陽的眼神有意無意的瞟了一陣幾眼，他的身子不自覺的抖了抖，

「少主，嵐溪昨晚就進了獵場了。」一陣馬上嚴肅認真識時務地說了實話。

「那你怎麼不攔著她？由著她胡鬧？」姜少陽雙眉微蹙，

「少主，嵐溪她是妖～」話沒出口，一陣又生生地咽了回去，因為看到了少主睇來的一記寒光，他吞了一口唾沫，「憑嵐溪的身手，她不會有事的，而且她去找七色堇也是為了少主。」

「沒事了，一陣，你也進獵場吧，找到嵐溪把她安全帶出來。」

一陣走後，姜少陽感到胸腔一股澀意，猛烈咳嗽幾聲后，一絲腥紅順著嘴角溢出，他伸手隨意地抹去，苦笑一聲，「不是說不喜歡我的嗎？為什麼還要如此做？我這副身子還能陪你多久？」

姜少陽慢慢迴轉身，找了一棵大樹舒服地靠了下去，抬頭望著天空，喃喃自語:「如果你們還在，這個世界會不會好一點？可惜你們都走了，拋棄了你們親自創造的這一切，如果看到我們現在的樣子，你們會不會感到心痛？」

昏昏欲睡的姜少陽好像回到了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都快不記得了。那時候他還是靈均，還是一顆扶桑樹，還是神界大門的守衛者，他的身邊還有至親的人陪伴。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的世界開始坍塌，他守護的神開始消亡，與他形影不離的靈嵐也不見了。他開始瘋狂的尋找，可最後他找到的是什麼，靈嵐重傷的身體還有即將消散的元神，靈嵐拽著他的褲腳，連站起來都成了不可能，只能趴在他的腳下，哭著求他讓他照顧她的孩子，說這是她唯一的心愿。

姜少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彷彿看到了第一次見到嵐溪的時候，那時她還那麼小，可是母親的失蹤並沒有讓她哭不停，她說:母親告訴過她，即使剩下她一人，她也要努力活下去。看著和靈嵐那麼相似的雙眼，姜少陽還是心軟了，他問她:如果可以選擇，你想做人還是做妖？嵐溪當時好像考慮了很久，才鼓起勇氣說道:我要做人，那些妖如此欺負我和母親，我才不要變成他們。從此以後，嵐溪如人族一樣有了姓氏，還有了一個不怎麼疼她的師父。

恍惚間，姜少陽又似乎看到姜嵐溪紅著眼睛，撅著小嘴，眼眶含淚在控訴他，為什麼收留她卻又不疼她？姜少陽伸出手似想拍拍她的頭，「嵐溪，為師不是不想疼你，而是不敢疼你，我怕我離開的時候你會捨不得。」

七色堇，他隨口一說的東西，那孩子竟然當真了，那種只有生長在魔族的花，別說她不可能拿到，即使拿到了，能不能給他續命還是一個未知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