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來接你回家
「不用說了。」蕭延君站起來，先是扶起了李長歌，然後一一去扶起城中老人，「我蕭家只有戰死的鬼，絕沒有偷生的人。」
「夫人年紀還小，讓夫人躲進去吧。」有人看著李長歌提議道。
李長歌開口道，「我也是蕭家的人啊。」一句話堵住了所有人的口。
王管家此時已經把李長歌當做自己人，開口說道，「這是夫人的提議，夫人本想讓所有孩童都躲進去的，不過……」王總管把大致理由說了一遍。
有人抱著年幼的孩子低聲哭泣，可是誰都明白王管家說的是對的，李長歌到底不忍心說道，「只是以防萬一，還沒有到那一步。」
「夫人放心，我們懂。」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站出來說道，「我來選人，你們如果要怨恨就怨老漢我。」
「少將軍和夫人都把活路讓給我們了，誰還能有怨恨。」
「將軍一定會回來的。」
李長歌他們沒有再留下來，外面還有很多事情要布置，蕭延君忽然遞給了李長歌一把匕首，並沒有說話。
倒是李長歌愣了一下，看向蕭延君，蕭延君把匕首放到了李長歌手裡，「嫂子，拿著以防萬一吧。」
安平也說道，「夫人，那些蠻族都不是人，畜生不如的東西。」
李長歌一下明白了，握緊了匕首說道，「恩。」
被選出的孩童最大的不過十一二，最小的也有五六歲，有男孩有女孩看起來都很健康，蕭延君帶著他們一起下了密室，那密室的位置就在客房的花園下面，糧食、清水、棉被一類的東西，盡他們所能的給孩子們準備足夠撐下去的物品。
這些東西省著點吃喝，應該能撐上一個月，蕭延君仔細教了他們從裡面打開門的方法后，就把密室的門給關上了。
因為是在地下，所以只有白天的時候有很少的光亮，甚至交代了他們不能隨意點亮蠟燭。
除了這些，蕭延君又安排了這些人如果城破了的時候，就直接放火燒了將軍府，這樣既能掩蓋燒了五到十二歲孩子這件事，那些蠻兵也不會太過仔細的搜索。
留下的人都坐好了赴死的準備，多虧天無絕人之路，在孩子們躲進密室的第四天傳來了好消息。
在很久以後，李長歌依然清楚的記著這一天，那迎風招展的帥旗，和像是小燈籠一樣串起來的人頭被掛在竹竿上，本在攻城的蠻族都停了手，像是瘋了一樣朝著後面的部隊衝去。
「是將軍……」
「將軍回來了！」
歡呼聲不斷從城牆上傳來，他們看著帥旗有的跪在地上嗷嚎大哭，有的互相抱著尖叫……將軍回來了，他們安全了！
「殺出去！」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喊出來的，可是很快就連成了一片，還活著的人拿著武器，蕭延君命人打開了城門，帶頭沖了出去，配合著鎮國將軍的軍隊對蠻族進行著夾擊……
「不怕是陷阱嗎？」李長歌從前兩天開始就和安平他們一起幫著照顧傷患，她自然聽見了聲音，問道。
王管家說道，「就算是陷阱又能怎麼樣？」
李長歌發現這段時間，王管家有意無意教了她不少東西，聞言愣了一下，才低頭繼續熬藥，是啊，就算是陷阱又能怎麼樣，情況再差又能比現在差到哪裡。
「真的回來了啊……」李長歌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安平狠狠把一個還要出去戰鬥的男人按倒地，用烈酒清洗他的傷口，說道，「老實呆著。」
「我要去和將軍一起戰鬥。」男人身上大大小小不少傷口，最嚴重的是腹部的。
安平毫不留情的在他的傷口上一按，等他痛呼出聲，才說道，「你是去找死。」
「死我也要死在戰場上。」男人掙扎著說道。
其實他的年紀不大，也就十六七歲而已，李長歌看過去說道，「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活下來對將軍更有用一些。」
王管家沒有開口，不過明顯是贊同的，李長歌的話讓不少人都紅了眼睛。
鎮國將軍不僅解了邊城之圍，還擊退了蠻兵，殺的他們潰不成軍，殺敵無數俘虜了數百人，這才停止了追擊。
不過這不代表著事情就結束了，邊城的戰損，物資的匱乏，士兵的安葬使得所有人再次忙碌了起來。
哭聲就沒有停止過……
邊城雖說不上十室九空，可是沒有一戶人家是全員都在的，就連那些人見人煩的混混，扒手在這一刻都選擇了戰死。
有的家甚至男人都死絕了，女人也拿起了武器殺敵，有些老人沒有力氣，他們也上了城牆，抱著蠻兵一起跳下去，同歸於盡……
後來李長歌才知道，鎮國將軍軍隊掛著的那一串串燈籠似得頭顱，是蠻族不少首領、祭祀、族人的，他們直接抄了這些人的後方，不管男女老少全部斬殺。
殘忍嗎？如果還是靖王府的李長歌，那麼她一定會覺得殘忍害怕，可是經歷了戰爭的李長歌，更多的是覺得慶幸，多虧將軍趕回來了，如果是邊城被攻破，那些被掛起來的人頭，就會變成他們的。
直到第三天，李長歌才見到鎮國將軍，一身看不出顏色的盔甲，滿臉的大鬍子眼神銳利，居高臨下地看著李長歌，李長歌正蹲在井旁和幾個人清洗棉布，因為是給傷員包紮用的，所以在洗完以後還要用熱水煮一煮。
當見到鎮國將軍時，李長歌根本沒認出來，還是安平叫道，「將軍……」
其實鎮國將軍也沒有那麼嚇人……不知道是這段時間李長歌的膽子養大了，還是她被傳言誤導覺得鎮國將軍應該更可怕一些，所以她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反而有些獃獃地看著鎮國將軍。
還在清洗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跪了行禮，蹲著的李長歌倒是顯得有幾分突兀。
不過李長歌也反應了過來，站起身給鎮國將軍福了福身，「將軍。」
「都起來吧。」鎮國將軍身邊只跟著王管家，他看著李長歌露出了笑容，「夫人，我來接你的。」
「謝夫君。」李長歌很有眼色地改了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