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就是他媽。」周飛解釋道，都看見王晨送小妹回來了，除了他還有誰？
「哎，別說，王晨他家還挺大方的，又是東西，又是衣服的，挺下本啊！」周春邊吃邊說。
「這點小恩小惠就收買你了？沒理想！」周韻也拿了一個蘋果。
周春不解:「那什麼是大理想？」
「別墅、豪車。」周韻又給幾個哥哥畫了一個大餅。
兄弟幾個面面相覷，聽了她的解釋，都說周韻異想天開。不過等到若干年後，當他們都住別墅，開豪車時，想到當初嘲笑小妹的時候，心裡還帶著愧疚，那時他們目光的確太短淺了。
當然，這都是后話。
「好了，吃飯吧！小三，趕緊往上端飯，一盆蘋果你都吃一半兒了，還吃不吃飯了？」林秀朝周飛喊道。
周飛在吃的這方面絕對有實力，也許是年少時吃東西吃傷了，以至於成年後，他冷飲和水果一口都不沾。周韻說一個人吃什麼都有數，就拿他來舉例說明。
中午吃的是二米飯，烀土豆和茄子，蒸的辣椒雞蛋醬，還有白菜、大蔥，可以打飯包。這個不是周韻的最愛，她吃了點也半飽了，林秀又給她熱了一大碗羊奶，都讓她喝了。
吃完飯，她躺了二十分鐘就騎車去了一百，買了兩件男士背心，就是普通白色的跨欄背心，全國人穿的都一樣。
到了教室，她就把背心塞到王晨的書桌里。
「謝謝！」王晨瞭然，沖周韻點頭，眼睛里也是含情脈脈。
下午兩節課，兩節自習，等晚自習要結束時，周韻把自己的一部中篇寫完了。她伸了個懶腰，長出一口氣。
王晨知道她這又是大功告成了，拿過去簡單地看了一下開頭和結尾，點點頭說:「等三哥謄寫完再看，這麼看有些費勁。對了，三哥也開學了，有時間謄寫嗎？」
「有時間，他上課時謄寫，再說他們課程也不嚴。而且一部分是大哥、二哥抄的。王晨，你說，我是不是該找個輕巧點的掙錢路子？」周韻感嘆道，其實她是喜歡寫作，要不然也不至於每天這麼忙碌。
「好好學習得了，別整天想著掙錢，現在你家條件也不差，別這麼逼自己。」王晨心疼地說，「養家是男人的事。」
「哼，重男輕女，大男子主義！」周韻輕哼。
第二天周韻去了農村，十月，正值秋收之際，一片片黃色的麥浪，火紅的高粱，一剁剁玉米秸稈，非常壯麗。
她去了三舅，四舅家，各吃了一頓飯，在大姨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又去了大舅、二舅家。林秀姐倆哥六個，她和五弟、六弟家在縣城，其他姐弟在農村，其中大舅、二舅和大姨家條件還可以。
周韻雖然走馬觀花地看了個大概，但是收穫卻很大。
因為她眼光敏銳，能抓住重點，回來的路上也基本把這部長篇小說的梗概構思好了。
寫了這麼多的短篇和中篇，也是時候寫一個長篇了。她不可能把很長時間都浪費在寫作上，她得用這個賺錢，實在是她想乾的事太多，而錢太少啊。
這次讓她感觸最深的不是農村貧瘠的生活，或承包到戶的喜悅。牽動她心弦的是農民的手，或瘦骨嶙峋，或青筋暴露，在她眼裡都被是兩個字概括:粗糙。
不管男女，不光手指粗壯，手背或是關節處還布滿了裂痕，因為前兩天下了一場雨，剛放晴，有的地方還有雨水。手沾上雨水再長時間在室外，被風吹著，所以都皴裂了，而且關節處特別明顯。
這裡一些小孩子因為大人沒時間看管，小手也黑黢黢的，指甲縫裡全是泥，更別說幹活的大人了。
可是就是這樣，中午回來簡單地洗一下手，有的還不洗，拿起乾糧就吃。他們還有一句俗話: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再說，生他養他的土地，就是多吃幾口土又算得了什麼？再臟，不就是手上和指甲里有點泥土嗎？
周韻問大舅:「手裂了疼不疼？」大舅算比較乾淨的，雖然指甲裡面也有黑印，但指甲不長。
大舅說:「孩子，自己的肉，能不疼嗎？可是那不也得幹嗎？總不能怕苦，怕累，怕疼，就擎等著挨餓呀！農民不種地幹什麼？不象你，書念得好，以後是要坐辦公室的。我們這輩子，兒子這輩子就指著這片地呢。」
周韻去供銷社買了兩盒防裂油給大舅，讓他擦手。大舅把它放在柜上，說:「現在抹也不管事，莊稼上有露水，一濕還這樣，等秋收過了，幹完活兒再擦。」
周韻無語，真的無能為力，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親人們，辛苦地勞作。這時，除了一、兩家有拖拉機之外，全都是手工操作。當然，還有牛馬幫忙。
最後一頓飯是在四舅家吃的，去的時候正趕上吃飯，四舅媽烙了一大盆發麵餅，是那種半黑面的，沒有油。一看周韻來了，而且還帶了月餅等節禮。四舅媽趕緊就下地，「小閨娘等一會兒，四舅媽給你們烙點兒帶油的。」
小姑娘是周韻的乳名(農村人就把姑娘說成閨娘），因為家裡只有一個女孩，一直就這麼見著，不但她，四個哥哥也分別叫小子，小二、小三、小四。周韻在自己上初中后，強烈要求父母、親朋都叫她小韻，但是有的長輩一下子還改不過來，比如姨舅們，還延續以前的叫法。
四舅媽的手藝不錯，加了油的發麵餅又香又喧騰，雖說面黑，有些粗糙，但很好吃。現在四舅家條件算差的，就是黑面也只是農忙時吃，平時還捨不得呢，相對於周韻家來說，在兄弟姐妹中條件也算好的，也是他們羨慕的吃供應糧的人家。
三舅家所在的大隊比富庶，條件都不錯。當然這是相對其他生產隊的農民來說。三舅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大表姐比周韻大兩歲，和她同年級，周韻對三舅媽說:「明年我家蓋房子，大表姐去縣裡念書住我家吧。」
其實就是她不說前世表姐也是住她家。現在都是這個情況，農村一些親戚家的孩子，如果想去縣城上學都住親戚家。這時離那些補習班、學生宿舍還有些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