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披帛

第193章 披帛

「這位女郎,請問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啊?」一位老婦人給自己的老伴披上了一件破舊的短襖,擔憂的問道。

夜皎月一愣神,她只知道這幫人有墨竹君幫忙,可卻並不知道接下來這些人要如何安置。

赤瞳見狀,上前說道:「先去城郊的宅子度過冬天,之後會為你們分得瓦舍良田,讓你們好好度日。」

老婦人枯槁的雙眼寫滿不可置信,「真...真的嗎?」

夜皎月幫老婦人將她有些行動不良的老伴扶了起來,說道:「自然是真的,你們儘管安心。」

一直沒有開口的老伴虛弱的張著嘴,瘦弱的雙手微微併攏,一上一下反覆著動作,像是在作揖感謝。

老婦人解釋道:「我這老頭子逃荒的時候吃喝不上,生了病,說不出話來,他這是在感謝諸位好心人呢!」

赤瞳看著老人家吃力的站著,忙招呼手下將老人背在身上。看著眾人溢於言表的笑臉,唇角也跟著微微上揚。她自小便在墨竹君身邊受訓,成手之後便做了暗衛,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親手幫助老弱婦孺,這種心情真是說不出的暢快。

他們本就四輛馬車,還有一輛裝著行禮,這麼多老弱婦孺,馬車便不夠用了。夜皎月為了節省空間,將包裹打開,把能套上的衣服都穿在身上,裹得像個球,還嚷嚷著要騎馬。

山楂山藥將自己的馬車也讓了出來,準備給怕冷的孩子們坐。

「山楂,你身體不好,跟孩子們一起坐馬車吧。」夜皎月握了握山楂冰涼的手,有些擔心。自從那件事之後,山楂經常整日整日一言不發,身體也每況愈下,剛出發時穿在身上正好的衣裳,現在裡面多套了襖子還顯得空蕩蕩的。

山楂搖了搖頭,輕聲道:「剛剛墨先生不是說,再有一段路,就有小鎮了么。奴婢無事,憋在馬車裡心情也不好,還不如出來走走。」

山藥扶著阿姊,附和道:「少夫人,這些人身子弱,也不可疾行,我們跟得上的,就當透透氣。」

夜皎月點點頭,「不遠處確實就有鎮子,到時候就可以再購置馬車物什,咱們慢些走,不著急。」說罷便轉頭朝秋靜玥那邊走。

「少夫人稍待。」山楂突然開口叫住了夜皎月,夜皎月回頭,見山楂從自己的包裹里掏出了一個包裹精細的小包裹遞給夜皎月。「少夫人,這是奴婢繡的披帛,女婢綉活粗陋,比不得麥冬阿姊。原本想著開春給少夫人的春裝填填色彩,現下寒風凜冽,少夫人將它裹在頭上抵禦些許風寒吧。」

夜皎月雖不懼嚴寒,但這是山楂的一片心意,她忙伸手接過,小心翼翼的打開小包裹,一件水雲錦布料的披帛映入眼帘,上面綉著精細的藤條,藤條的盡頭綻放著兩朵俏麗的牽牛花。「這麼精細的做工,快要趕超你的師父麥冬了啊!」

夜皎月身後的麥冬笑道:「怕是奴婢這個師父也綉不出這麼好的綉品呢!」

山楂忙搖頭,「怎麼會,奴婢自己的手藝奴婢是知道的!」

夜皎月看著這布料,突然問道:「這布料不是過年時候我給你們的嗎?」

山楂點了點頭,「少夫人賞的自然是好的,奴婢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便稍作改動,借花獻佛。」

夜皎月心情複雜的低聲道:「這是我買來給你們做衣裳的,你拿來做了披帛,剩下的布料哪還夠做件衣裳?」披帛狹長,這條披帛沒有任何介面,以當時買的水雲錦的大小,除非是從中間斜插這裁剪,不然覺不夠長。中間斜插著剪開,剩下兩小塊還能幹什麼!

山楂面上無絲毫不舍,「奴婢只是想為少夫人做點什麼,一件衣裳罷了,奴婢又不是沒衣裳穿。」

夜皎月感動的輕撫著披帛,「你真是有心了,等回去了,我再給你買更好的布料!」

「奴婢不想穿什麼新衣裳。」山楂搖頭。

夜皎月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山楂手上的身心,想了想,才道:「你看你,你不穿的好一點,別人還以為我偏向你妹妹不疼惜你呢!」

山楂這才不再推辭。

夜皎月看著手中的披帛,「拿它圍在頭上有些浪費啊,圍的皺了春日裡就不能用了!」

「物盡其用絕無浪費一說,少夫人帶著吧,皺了奴婢再給您漿洗熨燙。」山楂見夜皎月喜歡,面上的愁雲都散去不少。

「行,那我帶上!」夜皎月將披帛展開,反覆帶了幾次,因為水雲錦的披帛太過絲滑,夜皎月此刻又沒帶什麼配飾可以勾住披帛,圍在頭髮上總是滑落。

麥冬見狀想伸手幫忙,可突然看到視線不遠處的秋靜玥,便道:「大郎君,來幫幫少夫人吧。」

秋靜玥聞聲走了過來,拿著披帛思索片刻,突然一笑,像捆粽子一般將夜皎月的頭圍了起來。

這次是真的不掉了,可是感覺好緊啊!夜皎月摸著自己的頭,嘴巴都被捂在裡面說話都有些不清楚。「你弄得好不好看啊?」

秋靜玥看著自己的作品點頭,「好看。」

夜皎月看了看他,「不,你的話不可信。」她本來想問問麥冬和山楂山藥,可想想她們不管怎樣也都會說好看,便轉過身朝前走了幾步,想找個人問問如何。

墨竹君正巧要翻身上馬,眼睛掃到了夜皎月。夜皎月與他對視一瞬,便問道:「先生,我這樣好看嗎?」

墨竹君挑了挑眉,看著被披帛包紮著,五官都被擠到一起的夜皎月,緩緩道:「嗯,很有食慾。」

食慾?夜皎月愣愣的問道:「何意?」

墨竹君已經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說道:「像個粽子,再沾點糖,嗯......」墨竹君陷入對粽子的回憶,雙腿一夾馬腹,漸行漸遠。

夜皎月摸著自己頭上的披帛,對秋靜玥甩去一記眼神殺。秋靜玥狡辯道:「圓圓的,才不像粽子。」

「......」

「像元宵!」車裡一個孩子探出頭來,大聲說道。

頓時,一聲聲竊笑透過披帛傳到夜皎月耳中,她伸手想把披帛解開,無奈找不到介面,又不能亂扯,那畢竟是山楂一針一線做出來的。「秋靜玥,你給我解開!」

「不要,這樣不會冷,圍著吧!」秋靜玥翻身上馬,繼續道:「來,啟程了,先生都走遠了。」

夜皎月氣的直跺腳,看向麥冬,「麥冬,給我解開。」

麥冬看著這樣的夜皎月很想笑,但她還是堅持著搖了搖頭。「這是大郎君給您親手所系,奴婢不敢解。」

夜皎月又將圓圓的頭看向山楂山藥,那兩姐妹直接向後退了兩步表示無聲的拒絕。

「快走吧,再不走天黑了。來,乖,上馬。」秋靜玥打馬過來,朝夜皎月伸出了手。

夜皎月又試圖解開披帛,最後仍然失敗。她垂頭喪氣了一會兒,才堵著氣上了秋靜玥的馬,一言不發。

一行人入了鎮子,周遭的人也多了起來。夜皎月低聲道:「現在可以給我解開了嗎?」

秋靜玥知道,若是再不給她解開,怕是真的要生氣了。「好,解開。」說罷便將自己藏在暗處的介面拽了出來,稍鬆了松,披帛便滑了下來。

夜皎月鬆了口氣,還沒等說話,便聽到小攤上正在吃面的小孩指著夜皎月大叫道:「娘親你看,這個姐姐的臉好奇怪...嗚嗚嗚!」

夜皎月聞聲望去,那小孩的手指還指著自己,嘴巴被他娘親給慌忙捂住。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臉上后好幾道溝壑。「我臉怎麼了?」

秋靜玥也看到了她被自己捆綁的披帛勒得太緊,臉上都被捆出了幾道紅色的印子。可他哪敢承認,撒謊道:「沒怎麼啊!」

「哼,鬼才信你!」說罷又覺得不對勁,補了一句:「我才不信你!」

言罷,夜皎月沖前面墨竹君喊道:「先生,先生,看我一下,看我一眼!」

墨竹君回過頭,看到夜皎月的臉淡然自若的神情差點沒繃住。「......作甚?」

「我臉怎麼了?」夜皎月問道。

墨竹君為數不多的詞窮了片刻,指著正轉身切肉的屠夫說道:「看見他了么?就是那樣。」說罷轉過身去,微微發出輕咳聲。

夜皎月看向屠夫,他身體有些肥胖,身上綁著攀膊,在背後打了個叉,將他的肉勒出兩條深深地溝壑。夜皎月想象著自己的臉,用手指數著臉上到底有多少條印子。

片刻后,不算喧鬧的街上突然傳出一聲怒吼:「秋靜玥!!」

「我錯了!」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時候最好的方法便是求饒。

可是......「你少來!我不接受!」夜皎月伸出魔爪,掐向秋靜玥的大腿。

街上人不少,秋靜玥又不能叫喊,只能咬牙忍著。「我錯了,真錯了!」

「三、四、五......」夜皎月只悶頭在秋靜玥腿上掐著。

「你在幹什麼啊!」秋靜玥忍著疼,好脾氣的問道。

「七、八!呼呼......」夜皎月停了手,喘了兩口粗氣,好像剛剛的行為把自己累的夠嗆一般。「我摸了,我臉上八條溝,掐你八下,有意見嗎?」

秋靜玥看她臉上最多不過四條印子,哭笑不得。「不敢,哪敢有意見。只不過...哪來的那麼多條印子啊,至多不過四條。」其中兩條這一會兒已經淡的快看不見了!

四條?夜皎月眨了眨眼,又伸手摸了一遍,清了清喉嚨說道:「印一送一,不行么?」

「行,怎麼不行!」秋靜玥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腿,唉...肯定是青了,這媳婦下手也太狠了吧?!

眾人到了客棧,掌柜看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感嘆自己今天可算遇到了財主,立馬點頭哈腰的迎了上來。「客官,要多少間房?」

墨竹君打量著客棧的大小,「所有空房全包,若是不夠...」

「若是不夠,後院兒小人的住所還有幾間空房安靜得很,都是自家人住的,可以讓出來給眾位居住!實在不行,小的住的那間也騰出來,您看如何?」掌柜搓著手,生怕墨竹君一個沒看上自己的客棧便投宿他家。

墨竹君點點頭,讓赤瞳帶著一眾老小入住,自己來到剛磨蹭進門的秋靜玥身邊,故作不知的說道:「靜玥,你怎麼了,不舒服么?」

秋靜玥暗自咬牙,搖頭道:「無事,小事。」他總不能說自己的大腿根全被自己媳婦掐青了吧!

「無事?無事怎麼有點瘸?」墨竹君看著秋靜玥的腿,突然道:「赤瞳,去請郎中!」

已經帶著一眾老小走到樓上的赤瞳有些無語,主人又不是不知道剛剛秋大郎君被自己的愛妻「多番關照」,哪用得著請郎中?怎麼看,脫了褲子看淤青么?

赤瞳磨蹭間,秋靜玥忙道:「真的沒事!不用請郎中的!」

墨竹君本就是玩笑,哪能真因為這事兒去請郎中,便想點頭敷衍過去。

可掌柜不知道剛才的事情,以為自己表現得機會來了,立馬吩咐了小二去請郎中。

小二一路小跑便往門外沖,秋靜玥急得不行,一瘸一拐的去攔。「不必!真的不必!!」

小二停下腳步,看著秋靜玥內八字的動作,恍惚間給了一個恍然大悟的神色,湊上前小聲道:「小的知道了,郎君是第一次騎馬,那裡被磨破了吧?!您放心,小的去請一個嘴巴嚴的郎中來,小的懂得!」說罷還給秋靜玥拋了個飛眼。

秋靜玥腿腳不便,小二又不給機會解釋,正著急著,一直一言不發的夜皎月攔在了小二面前,神神秘秘的說道:「你懂什麼啊,你不懂的!」

小二一愣,不解的看向夜皎月。夜皎月清了清喉嚨,聲音更低了幾分。「那位是我夫君,嗯...累了而已,就算是上藥,也得我親自來不是?」說罷沖著店小二挑了挑眉。

「額...哦!!!小的明白了,明白了!」小二一副我又懂了的樣子,嘿嘿笑著,眼都眯成了一條縫。「你們有錢人真會玩兒!小的不去了,不去叫郎中了。夫人有什麼吩咐,再喚小的就是了!」

「去吧去吧。」夜皎月擺了擺手。

小二走了回來,路過秋靜玥身邊時,輕聲道:「郎君,注意身體啊!」說罷便咯咯笑著跑開了。

夜皎月走到秋靜玥身前說道:「走吧,我扶你上樓。」

秋靜玥站著不動,問道:「你跟他說什麼了?」

夜皎月翹了翹嘴角,湊近他耳邊道:「就說,你是累的。」

累的?累的......「夜皎月......」

「走吧走吧,您日理萬機,該歇息了。」夜皎月忍著笑,半扯半拽的將秋靜玥拉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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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鬼妻: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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