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人總是在經受欺騙之後才會懂得成長。——夏雲

紫薇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容易就偷跑了出來，心裡著急爾康的安危，急切的朝著養心殿跑去。

到了養心殿卻因為守衛不得進入，紫薇流著淚，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侍衛，楚楚可憐的說道：「這位公子，請讓我進去好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稟報皇上？」

被糾纏了很久的侍衛，嘴角抽搐著，從沒見過如此的人，這養心殿是什麼地方？是你能亂闖的地方嗎？

「求求你，放我進去。」看著無動於衷的侍衛，紫薇哀求著，為什麼這宮裡的人如此冷漠，就連這一點小小的忙也不肯幫，想著當初如果沒有遇見爾康，自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進宮，這麼一想，紫薇愈發覺得爾康善良，樂於助人。

「讓我進去，我要見皇上……」紫薇掙扎著，想闖進去。

可是守衛養心殿的侍衛又豈是好相與的，愣是守在一旁不動，頗有點任你橫，任你闖，我自巍然不動的姿態，紫薇沒有辦法，只能沖著殿門口大喊「皇上，皇上，我是夏紫薇……」希望皇上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乾隆在養心殿批閱著公文，聽到外面有吵鬧的聲音，不悅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吵？」

早在紫薇到來的時候，就有小太監進來稟報，這時聽到皇上的問話，吳書來連忙回道：「回皇上的話，是紫薇姑娘想要見皇上。」

「宣。」他到要看看紫薇來有何話說。

吳書來走出殿門口，就看到和侍衛拉拉扯扯的人，咳了一聲：「紫薇姑娘，皇上宣你進殿。」

聽到皇上要召見自己，紫薇連忙停下，把有些凌亂的衣服整理整齊，然後跟在吳書來的身後，走進宮殿，看見自己一直孺慕的人坐在大殿上，紫薇上前兩步，跪下：「皇上……」

「你的傷好了嗎？」

紫薇聽到皇上的關心，心裡很是感動：「多謝皇上的關心，我身上的傷已經快好了。」

誰關心你了？乾隆忍不住想翻白眼，「那你怎麼不在漱芳齋養傷，跑到養心殿里做什麼？」

「皇上，紫薇這次來是來替福家和小燕子等人求情的，請皇上饒恕他們。」紫薇說著沖皇上磕了一個頭。

乾隆聽后，並沒有紫薇想象中的聲音，只是冷靜的問道：「紫薇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有什麼後果，朕沒有當場殺了他們，就已經是看在你的情分上了，你還想怎樣？」

紫薇急急的說道：「皇上，這件事並不怪他們呀？欺騙您並不是我們的本意，事情的發生，也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呀，當時我在宮外得知小燕子變成了格格，我也很難過，可是當時的情形，皇上您應該清楚呀，那並不是小燕子的錯，後來小燕子成了格格，您讓我怎麼辦，沒有了證據，誰又能幫助我，如果沒有福家和五阿哥的幫助，我又怎麼能進入宮裡……」

「照你這麼說，還是朕的錯了？」乾隆冷冷的看著紫薇。

紫薇搖搖頭，哽咽的說道：「皇上，這件事我們都沒有錯，我們也都是無可奈何呀，請皇上饒了他們。」

「哼，小燕子愛慕虛榮，貪圖富貴享樂，佔了你的身份，搶了你的爹，以至於讓你淪落宮中，做個婢女，你也不怨？」

怨嗎？紫薇問自己。

是有怨的，如果當時小燕子能告訴皇上真實的情況，自己也不會到現在也是個宮女，如果不是小燕子的隱瞞，自己也不會受了這麼多的苦，受了這麼多得罪；可是，這能願小燕子嗎？當時的情況那麼危機，小燕子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如果沒有小燕子的幫忙，自己又怎麼能進宮？紫薇想到這裡，堅定的對著皇上說道：「紫薇不怨。」

「好，你既然不怨，那朕也不多說什麼？」乾隆冷笑，對於紫薇的腦容量，他本也沒有報多大的希望。「等事情明了之後，朕會饒了小燕子的命，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可是……」紫薇還想再說什麼，不過看著皇上不容更改的神情，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還有事嗎？」

紫薇動了動身體，有些不自在的說道：「爾康……」

「這件事你就不要多說了。」乾隆揮揮手。

「皇上……」

「紫薇你要知道，福家所犯是欺君之罪，如果小燕子當格格這件事，罪不在小燕子，那麼福家明知事情真相，卻選擇隱瞞，就是罪大惡極。這件事，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對於福家，乾隆並不想輕易的放過。

乾隆的話讓紫薇有些不安，「皇上，這件事並不是福家的錯。」

「哼，為人臣子，不思忠君報國，反而欺上瞞下，此等人是為不忠，對於不忠的人，朕留有何用。」

「皇上，請看在我娘的份上，饒了爾康。」紫薇留著眼淚求道。

乾隆冷冷的盯著紫薇看了好一會，才淡聲道：「紫薇，如果朕沒有記錯，你的娘親過世不久。」

紫薇有些不安的點頭，不知皇上突然提起娘親做什麼？

「聽說，你飽讀詩書？」乾隆又問。

紫薇繼續點頭。

「做人兒女，在母親過世之後，不思為母守孝祈福，反而在孝中談情說愛，紫薇，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面去了，還是說，你娘就是這麼教你的？」

紫薇被打擊的臉色慘白，跪在地上的身子終於支撐不住的倒在地上，不孝二字就像一道雷一樣打在她的身上，紫薇慘然的說道：「我沒有，我沒有不孝，我沒有……」

「沒有？」乾隆輕蔑的笑道：「吃酒、賭錢、彈琴、唱曲你告訴朕，你那樣沒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母親剛過世，你可有想過為她守孝？雖然宮中不能穿孝，可是淺色的宮裝你總是有的，可是你呢？你做了什麼？」

紫薇雙眼失神，嘴裡喃喃的說道，「我沒有，我沒有不孝……」

可是真的沒有嗎？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作為，紫薇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娘，是女兒不孝，是女兒對不起您，娘……」

看著地下失聲痛哭的人，乾隆也有一絲不忍，「你下去，好好想想這些日子以來，你到底在做什麼？」轉頭吩咐吳書來：「你讓皇后挑幾個嬤嬤送過去。」看著紫薇，乾隆嘆口氣說道：「這些日子你好好學學宮裡的規矩。」

也許是被那天在養心殿的對話打擊到了，從那天之後，紫薇再也沒有談過琴，也再也沒有流過淚，每天安靜的跟著嬤嬤們學習宮裡的規矩。

對於紫薇，剛開始幾個嬤嬤還是有些不滿的，誰不知道漱芳齋的小燕子格格是個不懂規矩的人，對於漱芳齋的人，他們總是敬而遠之，得到皇后的命令，讓他們來教漱芳齋的規矩，雖然不高興，但還是來了。

教了幾天，也感覺出，雖然紫薇姑娘不懂規矩，但人還是有些聰明的，對於他們也還是敬重的，漸漸地，幾個嬤嬤對於教導紫薇也漸漸盡了心。

而紫薇這時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這宮裡，是多麼的令人難堪，一個包衣籍的格格，這些小燕子剛進宮不知道，五阿哥和爾康也不知道嗎？為什麼他們不曾告訴自己？紫薇懷疑道。

壓在心裡的懷疑越來越多，終於有一天紫薇忍不住問道：「劉嬤嬤，福爾康……」

不等紫薇的話說完，劉嬤嬤就打斷了：「紫薇姑娘，一個包衣奴才您還是不要掛在嘴邊為好。」對於漱芳齋的那點破事，整個宮裡都傳遍了。

「包衣？」紫薇感到驚訝，爾康不是說他是大學士的公子，皇上的御前侍衛嗎？那為什麼嬤嬤提到他的口氣如此輕蔑。「嬤嬤，爾康不是皇上誇獎的文武全才嗎？聽說皇上還要指婚格格的。」

劉嬤嬤諷刺的說道：「文武全才？姑娘你走出皇宮，到大街上一看，是個公子中，有九個都被皇上誇過文武全才。還指婚格格，就他那一個包衣奴才，給皇上洗腳不夠資格，又有何臉面讓皇上指婚格格，要知道我們大清朝的格格，那個嫁的不是權貴，一個包衣奴才還妄想格格，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哼，如果他不是令妃娘娘的娘家人，你以為他能進宮做奴才？」

紫薇這才知道，爾康的身份並沒有他像自己說的那麼高貴，什麼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不了主，就連他的父母也做不了主，一切都得看皇上？原來都是騙自己的嗎？那麼他們之間的感情呢？難道也是自己自作多情嗎？

劉嬤嬤看著紫薇有些迷茫的神情，嘆了口氣說道：「紫薇姑娘，你也別怨我多管閑事，您和福爾康之間的事，做不得真？」

「為什麼？」

「你知道太後為什麼出宮嗎？」劉嬤嬤反問道。

「太後娘娘不是說出宮祈福的嗎？」

劉嬤嬤搖頭：「那都是明面上的說辭，皇太后出宮呀，這和福爾康也有點關係。」

紫薇認真傾聽。

「太後身邊也有一個漂亮的格格，為人溫柔，善解人意，很得太后的喜歡，他是瑜親王的女兒，瑜親王夫妻過世后，皇上把她接入宮中，養在了太後娘娘的身邊，就因為福爾康的痴纏，讓晴格格困擾至極，結果宮裡又傳出他們什麼雪夜談心什麼的，讓太后震怒，為擺脫福爾康的糾纏，太後娘娘這才帶著晴格格出宮的。」看著自己有些傷心的臉龐，劉嬤嬤繼續說道：「你要知道，當時宮裡就有兩位格格和他年齡相仿，蘭格格皇後娘娘看的緊，他沒有辦法，只能纏著晴格格，你要知道，能娶到一位格格，那麼礙於皇家的臉面，皇上也會替福家抬旗。他們福家打得什麼算盤，這整個宮裡都清楚，就因為這個，太後娘娘才會帶走晴格格。」

紫薇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當初，福家不知自己身份的時候，百般阻撓自己和福爾康之間的感情，可是後來，突然有轉變了態度，當時自己還以為是他們之間的感情感動了爾康的父母，現在想起來，恐怕當時是福家的人知道自己格格的身份了。

還有自己進宮的時候，他們一定要先保住小燕子的腦袋，才肯讓自己恢復身份，現在他們打得什麼主意，自己想想也知道了，可憐當時自己愚笨，居然被他們的說辭感動，以至於讓自己落到了此等田地，還害得金鎖為了自己身陷牢獄。

想清楚的紫薇，終於忍不住趴在桌上痛哭失聲，為自己和小燕子之間的姐妹之情，為自己和爾康之間的男女之情。

乾隆看著宗人府遞上來的消息，不禁搖搖頭，看樣子五阿哥等人還是沒有清醒過來，想到五阿哥等人，自己就想起他的另一個女兒，紫薇現在也學了好多天的規矩了，不知道學的怎麼樣了，教紫薇規矩的嬤嬤都是皇后指派過去，最懂規矩的幾個，乾隆也不怕紫薇受到什麼特殊對待，「吳書來，我們去漱芳齋看看。」

話說劉嬤嬤是皇上特意吩咐，教導紫薇宮中規矩與一些忌諱的嬤嬤，也不知道紫薇丫頭學了這麼多天，想明白了沒有。

一進漱芳齋，就聽到裡面傳來壓抑的哭聲，乾隆伸手打斷想要通傳的小太監，領著吳書來走進入就看到紫薇趴在桌子上痛哭。

這是怎麼了？乾隆有些摸不著頭腦，抬眼像紫薇身邊的嬤嬤看去，劉嬤嬤沖著皇上行禮，然後點點頭，示意自己的工作完成，乾隆了解的點頭，等吳書來和劉嬤嬤退出漱芳齋之後，乾隆上前拍著紫薇的頭，小聲的勸道：「哭，哭，哭完之後，好好地想想自己以後的道路，莫再讓人欺騙了。」

「皇上……」睜著朦朧大眼的紫薇，終於忍不住趴在乾隆的懷裡哭泣，為自己逝去的天真。「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