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表白
小小的身子,裹著厚實的麾裘,蹲在地上毛茸茸的一團,時不時哈著氣搓著雙手取暖,北風在耳邊呼嘯著,躲在角落裡的一團探出頭來張望,眼見著天就要黑下去,還沒見人回來,心裡著急的不行,可找了許多酒館也沒找到人,那兵部也進不去,跟門口的守衛打聽過高將軍是在這兒。
風清清找了個能看到門口的人進出的角落躲風,不見著人心裡始終不踏實,親眼見著高大哥回將軍府去才能放心。
高儀銘帶著滿腹心思回到兵部,除了酒還有公務能讓人忘記那些煩心事,抬起頭時就剩他一人,不知何時值勤的人點上了油燈,看的忘記時間的高儀銘還以為天還沒黑。
出來時天空中飄起小雪花,抬頭望一眼黑漆漆的一片,只見得到落在眼前銀針似的雪花,心底冷的跟這天氣一樣。
「將軍」
走出兵部大院,沿著幾級階梯下來又走出幾步被被守衛的士兵喊住,高儀銘轉頭看著士兵,以為有什麼事情要說,卻之間士兵伸手指著右手邊的角落處,順著士兵手指的方向就見到蹲在地上抱成一團看不清是誰在那哆嗦著。
高儀銘緩步走過去,心裡想著該不會是風清清吧,這麼冷的天,她在這兒做什麼?等他?等一個很久沒有給過好臉色的人?高儀銘心裡不願相信。
「清清」走進居高臨下試探的喊著。
聽到喊聲風清清凍僵的身體慢慢活動一下,而後才緩緩抬起頭望著高高在上的人,是高大哥沒錯,心裡一高興想著要起來,沒想到等了太久,天寒地凍,手腳被凍得失去直覺,身體起來一半就往前倒去。
高儀銘反映迅捷的伸手接住,抱住的都不像人的身體,倒是像一個冰冷的柱子,風清清到底在這兒等了多久!這個丫頭脾氣急了些,這股倔勁兒跟風清心那麼像,還是相府的女兒都天生的倔強?怎麼趕都趕不走,他在兵部還會有危險不成?這個傻丫頭,縱然是對風清清不滿,卻還是為這股倔強心底的冰塊有了一角的融化。
「高大哥我沒事」風清清在高儀銘的攙扶下終於站住,身體開始有了知覺一點點軟化不那麼僵硬。
「進來吧」高儀銘放開風清清就想衙內走去,這兒無論是回將軍府還是送風清清回相府都有點遠,一個弱女子在寒風中呆了幾個時辰,身體空難承受更多。
「高大哥不會去嗎?」風清清上下牙齒打顫的磨檫著問道。
「不想凍成冰柱就進來」高儀銘的臉又像這空氣一樣寒冷。
吩咐人燒了開水送過來,讓風清清坐在屋裡,將平日里用的披風丟過去,坐回位置上,看著這個小女孩,這些日子像個跟屁蟲一樣的跟在他的身後,惹得不少同僚笑說:相府三小姐八成是看上將軍,不如做個金屋讓三小姐住進去。每每都被高儀銘一個眼神震懾回去,高儀銘十分不喜歡這樣的調侃,於他於清清都不是什麼好事,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的清白豈能被這混賬話毀。
「終於好多了」風清清連著喝下兩杯熱茶,手腳的十指終於能活動自如,身上的寒冷也十之八九都去掉,開始暖和起來,有那一剎真的覺得自己要凍死了,幸好高大哥及時出來,再多呆一會風清清就真的變成一團冰球。
「你二姐說讓我幫著照顧著你,我不想讓她失望」
高儀銘鐵一樣的臉上薄唇間吐出來的話讓風清清因為熱水而紅起來的臉上的笑容又消融掉,二姐二姐總是二姐,風清心已經不只是二姐,是皇后,是別人的妻子!
「不管你怎麼想,我在做我自己」聽到話心裡難過,一股火差點升騰起來,卻又被潑下去,高大哥就是故意要點著那團火,不能上當。
「十五歲是可以嫁人的年紀,如果哪天你出嫁,我會準備一份好的賀禮」高儀銘看著風清清說著,眉眼倒是很像,只是理智如高儀銘不會將任何人當成替代品,清心就是清心,風清清就是風清清。
「我不嫁,我誰也不嫁」風清清站起來幽怨的看著高儀銘,眼眶紅起來,相府都沒有說要把她嫁出去,高儀銘憑什麼。
「差不多了就回去吧」高儀銘站起來拿過放在椅背上的披風為自己繫上,邊系邊說。
「你這人真的沒良心,我擔心你等你這麼久,你連句好話都沒有」風清清的眼淚決堤似的流下來,一個弱女子在生更半夜的街頭扛著一個是她兩倍重的身體艱難前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見到醉成一團泥的男子被幾個衣衫嶁爛的人打劫時奮不顧身的衝上去要與那群人拚命,一個因為牽挂在天寒地凍里等著,他卻連一句好話一個好臉色都沒有,委屈的眼淚就這樣忍不住。
看著哭泣的風清清,高儀銘有霎那回道八年前的軍營,那時風清心出現在軍營時也是滿眼淚水。
「我送你回去」想起風清心高儀銘剛剛要有角度的心,又平鋪下去毫無情緒的說道。
「我自己會走啊」風清清一甩手,轉頭就往外跑,那動作那神態和風清心太像,到底是姐妹。
風清清在前面盯著寒風跑著,高儀銘在身後跟著,風的阻力,加上天冷風清清怎麼跑都跑不快,也無法甩開後面跟著的高儀銘,回頭看一眼想要加快腳步,明明感覺加快了速度,距離卻還是那麼點,高儀銘稍稍加快點步伐就越來越近。
「哎呦」再一次回頭看有沒有甩開後面的高大哥的風清清一步小心跌倒在黑暗裡,因為疼痛因為委屈氣得哭出聲來,雪花落在頭頂上,身上,很快就顯出一小片白色。
趴在地上的風清清,乾脆趴下去,好好的哭著,直到穿過黑暗的手出現在眼前,高儀銘對著地上的風清清伸出手。
風清清看著眼前的手半晌,一抹眼淚,帶著淚的臉上又起了笑容,將自己的小手搭上高儀銘暖和的大手。
高儀銘一用力想將風清清拉起來,不想風清清卻趁勢在高儀銘還沒站直之前整個人撲上來,雙手緊緊抱住高儀銘的脖子。高儀銘僵住,半彎著身子,雙手彎曲,一下竟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聽耳邊有女子軟軟的聲音傳來。
「高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清清不介意,您別趕我走就好,不管你信不信,清清這輩子非你不嫁」風清清鼓起勇氣,在黑暗中壯起膽子把心裡要說的都說出來,像高大哥說的她已經十五歲,媒婆都有上門想要說親,不能等下去,要為自己爭取,不想成為二姐深宮空餘恨,也不想像大姐雖心愿成,可到底是意難平。
不等高儀銘有反映風清清放開高儀銘,也沒敢抬頭去看高儀銘,就衝進黑幕里往家的方向跑去
「高大哥我說到做到」
冰冷的黑色夜空里回蕩著女子清亮柔軟的嗓音,似乎要將這黑夜劃破,又像是要為這冰冷增添點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