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冷箭建功

張飛見到中計，而且還被對方包餃子，臉上閃過一絲怒色。但是他是那種遇到越危急的情況，會變得越冷靜的人，何況此時劉備的獨子，就在他的軍中。

張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指揮軍隊圍成圓形的防禦陣，將劉禪緊緊地包圍在核心。

對面的賊寇之中衝出十幾騎，每個人身上都是盔甲鮮明。

特別是為首的兩人，長相不凡，讓人一看便知道是首領人物。最前面的人是個白麵皮，手中使一口大刀，身上是一套黑色的鎧甲，坐下一匹黑馬。他的身後則是一個身穿銀甲的男子，手裡綽著一條槍，下巴留著一縷鬍鬚，看不清究竟多大年歲。其他人則都跟著這兩人身後。

劉禪眼尖，一下子就認出那個杜峰也在那群人中間。只不過如今的杜峰沒有了先前的狼狽相，已經換上一件鮮明的盔甲。劉禪心裡一激動，高聲提醒張飛那個杜峰在裡面，他是個姦細！

張飛肯定是已經聽到了，但是並未回頭，只是將右手的馬鞭抬起又揮落，示意他已經知道。劉禪見到張飛沒有什麼反應，心裡感覺有些無趣，便不再作聲。他本來以為以張飛的暴躁性格，一定會暴跳如雷，立刻衝出去以一挑十呢！

那群賊寇靠近兩軍中間便停住了。那個為首的白麵皮首先開口，高聲問張飛的軍隊裡面何人是主事的。張飛驅馬上前喝道：「就是你家爺爺張飛張翼德！爾等賊寇又是何人，安敢來此找死！」

張飛的聲音實在夠大，即使距離很遠，劉禪都感覺耳朵被震得發疼！直感嘆，我的媽呀，張飛這簡直就是少林寺的獅子吼嘛！不過，那時候好像還沒有少林寺的。劉禪只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那些賊寇一聽張飛的名號，似乎都被嚇住，那白麵皮臉色則變得更白了。他心裡其實是懊悔不已。

明明剛才完成包圍之後，可以立刻發動攻擊一舉擊潰敵人的，他自己卻偏偏愛顯擺，非要出來叫陣一番不可。如今好了，遇到張飛這個萬人敵了。

更為可惱的是，自己精心設計的火攻之計，居然被識破，對方跟本就沒有將全部軍隊開進村莊，害得自己不得不提前出來合圍！

白麵皮身後那個鬍子的表現卻有些奇怪，嘴角浮現一絲微笑，然後立刻斂住，似乎是怕被人發覺似的。

那些羅嘍們中，跟著也產生一絲不小的騷動。然後賊寇的部隊裡面傳來一陣陣喝罵聲，有人開始在彈壓了，騷動才跟著停止。

張飛掛住馬鞭，丈八蛇矛往前一指，高聲喊道：「爾等匹夫，可敢與我張翼德一戰！」

那十幾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都沒有人敢出來接戰。張飛又高聲叫戰幾回，對方依然是無人敢應戰，終於相當之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張飛的狂笑，肯定讓那白麵皮感覺面子上過不去了。他的兵力是張飛的兩倍多，而且已經將對方團團圍住，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畏懼敵人？那對士氣可是極大的打擊！白麵皮扭頭跟那鬍子交談起來，那鬍子臉上隨即現出既為難又驚懼的神色。

劉禪猜測那白麵皮是想要派那鬍子出戰。但是在張飛面前，不是死路一條嗎？不想，那鬍子最後居然點點頭，縱馬上前對張飛說道：「在下廖化，見過張將軍！」

「無名小輩，看你接得下某家幾個會合！」張飛大喝一聲，策動烏騅馬就向著廖化衝去。

劉禪聽到「廖化」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小小的震動了一下。廖化這個人在三國時代並不是很出名，但是「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這句話，他還是知道的。當初關羽過五關斬六將，與劉備的兩個妻子失散，就是這個廖化及時出現，將兩位夫人安全送還。後來此人想要跟隨關羽，但是被關羽拒絕了。這樣算來，他也是劉禪的恩人。

就在劉禪思索的時候，張飛那邊已經開打，揮動丈八蛇矛就向廖化刺去。廖化似乎想要跟張飛說什麼，剛一動嘴唇，便見張飛長矛刺來，頓時嚇得心驚膽顫，連忙舉槍去格擋。

當的一聲，廖化的手臂一陣發麻，心知就是三個他一起上，也不可能是張飛的對手的。廖化連忙請張飛先住手，他與關將軍乃是舊識！

先前已經被這群賊寇騙過一次，張飛現在哪裡會相信廖化的話。他大喝一聲賊寇納命來吧，再度發動猛攻。兩個回合之後，廖化已經呈現不支之狀。

那白麵皮一見不好，立刻又派出一個人上前支援。張飛見到有人加入，催開烏騅馬擺脫廖化，向那上來支援的人衝去。雙馬一對錯，就聽到一聲慘叫，那人胸口被張飛的丈八蛇矛洞穿跌下坐騎！張飛這才掉轉馬頭，再度殺向廖化。

廖化見張飛一槍挑死他的一員戰將，如今又向他這邊殺來，登時嚇得腿都要軟了，甚至想到逃命要緊。

那白麵皮臉上也顯出一絲懼色，但是現在有不得不繼續打下去，只好又派出三人上前助戰。他倒是好算計，你張翼德就是再厲害，也是不可能輕易殺掉四員大將的。

廖化見到己方又有人前來支援，膽氣才稍微壯了一些，就強打精神又與張飛打了兩個回合之後，那兩個支援的人終於趕到，四人開始合圍張飛。

可是張飛一人單挑四人，依然是面無懼色。只見他將長矛揮舞得密不透風，幾個會合之後居然是越打越順手，隱隱有壓制豬對方四人的氣勢！

這樣的戰鬥登時看得劉禪是熱血沸騰。回想起前世看到的那些武打片，內功亂噴，劍氣亂甩，場面雖然好看，但是哪裡有眼前這般實打實的來的精彩——這些人的每一擊都是真正的在搏命，沒有一點虛招！

雙方又鏖戰了二三十個會合之後，張飛卻還是沒有取得任何突破，雙方只是一個勁地鏖戰。劉禪怕張飛因為久戰出現差錯，他一雙賊溜溜的眼珠子轉動了幾下后，扭頭四處瞧了瞧周圍。

劉禪發現，就在不遠處有十幾個士兵的身上居然背著弩弓！這是一種單發弩弓，自從漢武帝以來，弩弓就成為漢軍對付游牧民族騎兵的最厲害武器，所以直到現在，軍隊裡面依然還可以見到它們的身影！

劉禪心裡大喜，就對著那些弩兵高聲喝道：「喂，你們那些弩兵，都給我過來！」

周圍的士兵原本都在聚精會神地看著場上的打鬥，如今被劉禪這樣一喝，有幾個膽小的都被嚇了一跳。那些弩兵現在還不知道劉禪的身份，見到他這樣呼喝自己，就有些不太情願過去，也就你看我我看你地呆在原地不動。

劉禪有些急了，再度喝道：「本公子讓你們過來，你們還在磨蹭什麼？想要違背軍令嗎？！」

張華見劉禪生氣了，就對那些弩兵喝道：「這位是主公的公子，你們這些蠢牛，還不趕快過來聽令！」

聽到張華的話，周圍的士兵都忍不住啊了一聲。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堂堂劉使君的公子，他們未來的主公，居然會跟著他們一起上戰場，而且他的年紀看起來還這樣小！他們的心裡頓時充滿了感動。

那幾個弩兵，立刻跑到劉禪馬前，刷地跪下請罪。劉禪見狀，剛才的一絲惱怒隨即煙消雲散了，讓他們趕快起來，然後問道：「你們之中，誰的箭術最准？」

那十幾個弩兵大家又互相看了一下，然後便有一個大鬍子、大眼睛，身材甚為強壯的士兵站出來說道：「小人吳開，乃是他們的什長，我的箭術應該是最高的。」

劉禪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個狡黠而陰險的微笑，說道：「很好，吳什長，本公子現在需要你幫忙。」

劉禪的笑容，頓時看得那個吳開心裡莫名地一顫，不知道這個看起來挺和善的公子的心裡，究竟是在打著什麼壞主意，說道：「不知道公子有何吩咐？」

劉禪指了指前方的戰事，說道：「我三叔現在以一敵四，雖然是綽綽有餘的，但是為了趕快將他們正法，本公子想讓你，用弩把那些賊寇給我射下馬！」

吳開心裡一凜，這公子的嘴裡雖然說得好聽，但是說白了還不是讓他偷偷放冷箭啊！但是心裡想歸想，吳開嘴上立刻就答應下來，拿出一支箭裝上弩弓，瞄準了戰陣上其中一個賊寇的后心。

這時候，劉禪又意識到了什麼，忽然叫住吳開。吳開本來已經瞄得准準的，只要扣動扳機，那個被他瞄準的賊寇戰將，立刻就去見閻王爺了。如今被公子這樣打斷自己的節奏，讓他感覺有些難受，問道：「公子又有何吩咐？」

劉禪笑道：「本公子現在有個更好的主意。我們現在已經被敵人包圍，即使我三叔能夠將那四個賊將都殺了，我們要衝殺出去恐怕依然困難，更別說是要取勝了。但是俗話說『蛇無頭不行』，咱們乾脆來個釜底抽薪，將那賊寇的總首領幹掉！如此的話，那些賊寇哪裡還有鬥志，恐怕一下子就四散奔逃起來了！」

吳開聽得一愣，暗贊這個公子的手段雖然不夠光明，但是確實是個好辦法。然後，劉禪就將那個白麵皮的位置指給他看，距離卻遠超一百步之外。

這樣的距離，吳開的弩當然可以射的到，但是顯得有些偏遠，準頭就成了問題。於是，吳開說道：「公子，距離有些遠了，要是失手了怎麼辦？」

劉禪賊溜溜的眼珠子又轉了轉，說道：「這是個大問題！你這一擊不中的話，就會打草驚蛇，接下來想要再放冷箭可就不容易了。」

然後，劉禪低頭看了看低下的這十幾個弓弩手，腦海中靈光一閃，拊掌笑道：「有了！你們這麼多人，全都給我上箭，瞄準那個白麵皮，十幾支箭一起過去，我就不信不能將他射成馬蜂窩！」

吳開心裡一動，這個公子真是夠狠的，不過這個辦法也是夠絕的！他立刻帶著他的手下，悄悄地走到軍陣的前面，然後下令所有人都上箭瞄準那個白麵皮。

幾分鐘后，軍陣之中響起十幾聲破空的嗖嗖聲！

只見十幾道黑色的流光，無比迅速地向著對方的軍陣飛去，目標直指那個白麵皮！可是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張飛那邊吸引過去，哪裡能夠發現劉禪對他動用的陰謀詭計呢？看來他要瞬間被弩箭射成馬蜂窩了！

忽然，有人喝道：「父親小心！」然後就見一個嘍啰的身形飛起來，擋住了白麵皮，身上瞬間就插上六七支箭，眼看是活不了了。餘下的幾支弩箭雖然射偏，卻也還是射死了幾個嘍啰！

那白麵皮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驚呼一聲之後，再也坐立不住，從馬上翻滾了下去。然後就見一個年輕人上前將白麵皮扶住，看來剛才就是他用一個嘍啰的身體擋住暗箭的。

劉禪跟人家耍詭計，可是人家卻有狠人！

劉禪忍不住高呼道：「可惜了！那混蛋究竟是誰，居然這樣惡毒！」

劉禪的斬首行動雖然沒有成功，但是卻也並非沒有任何效果。那些賊寇見到主帥落馬，以為他出事了，很多嘍啰開始騷動起來。

而軍陣產生的動靜，顯然也影響到了戰陣上的打鬥。

「赫——」張飛忽然大喝一聲，抓住其中一個對手賊將分神的機會，丈八蛇矛如同靈蛇出動一般，再度洞穿一人的喉嚨，血水噴濺而出，一舉打破僵局。

見此形勢，廖化再度萌生退意。萬人敵張飛果然不是他們這樣的小蝦米可以抵擋的。要不是他還有那麼幾下子，早就被張飛給一槍挑了！廖化偷偷看向本陣，見到那裡已經開始亂了。

這時候，劉禪見對方軍心已亂，知道現在是出擊的時候了。

他猛地伸手抽出張華的長劍，在馬上高高舉起，並且向著四周高聲喊道：「所有將士聽令！我三叔已經獲勝，敵軍已敗！為了軍人的榮耀，為了守衛我荊州，大家給我沖！」然後，劉禪手裡的長劍向著前方一指。

其實，那三千人馬被張飛的勇武所感染，早就已經蠢蠢欲動。如今聽到劉禪的命令，他們全都爆發出一聲歡呼，然後同時喊道：「為了軍人的榮耀，為了守衛我荊州！殺……！」

三千荊州精兵，頓時如同潮水一般向著敵軍撲去。

廖化等人見勢，哪裡還敢繼續跟張飛打下去，立刻掉轉馬頭向後面就跑，現在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而此時的張飛打得興起，完全忘記身後還有需要指揮的軍隊，單槍匹馬就向廖化那邊追去，他的馬快，立刻就將幾個賊將刺於馬下，卻已經不見了那個廖化。

那白麵皮間荊州軍氣勢如此雄壯，心知此戰已經必敗無疑，心裡雖然惱怒，卻只得掉轉馬頭，向著後方高呼：「撤退，撤退……」

七千賊寇一時間一片混亂，四散奔逃。

但是張飛的烏騅馬速度極快，很快就沖入敵陣，見人就殺，不留一絲憐憫。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輩子總是對賊寇恨得咬牙切齒。

其實張飛很快就殺紅了眼，也不管對方投降了沒有，只是見人就殺。到後來，張飛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殺死了多少賊寇，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道：「三叔，三叔，你別再殺了，他們已經投降了！」

張飛腦中一個激靈，才發現地上已經跪了一地投降的賊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