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市是活著的
城市一條條縱橫交錯的交通要道,猶如人體密密麻麻的血管,源源不斷地輸送著城市的養份。
有個說法,每座城市都是活著的,他們有著自己的思想與思維。就像人類一般,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獨特的個性與風格,有如沐春風的江南小城,也有大漠孤煙的西北城市。
而在一個遙遠而又熟悉的世界里,有著一座喚作莫德里的城市。
這座城市最大的特色,便是孕育在這座城市裡的,豐富而奇異的各種怪談。
在流傳眾多的城市怪談,有個怪談為莫德里市人所熟悉。
城市有著自己的生命力,自然也會有死亡的一天,只不過這個過程比起個體的生命,生命周期更加地漫長。
人體的血管若是不能輸送營養到某個部位,那麼人體的這個部位或器官便會凋零。
隨著城市人口地轉移,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拋棄舊城區,去新的開發區尋找機會與機遇。老一輩的人仍死守在那個沉重呻吟的衰朽之地,年輕的血液不再注入那個正在凋零的地方,殘存的個體一個個地死亡,那個地方也一天天地墜入傾倒的邊緣。
也許年輕的人不清楚,那時候他們才十歲出頭,但凡上了年紀的人,都聽說過十二年前那起轟動一時的案件。
而那個關於舊城區老房子鬧鬼的都市怪談,似乎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在莫德里市廣為流傳,成為這個城市孕育的眾多人人耳熟能詳的都市怪談之一。
傳聞,有幾個搞網路直播的年輕男女,初生牛犢不怕虎,曾經前往那片空房比有人的房子多的地帶,專門找那些沒人的空房子探險。結果,沒撐過三天就被嚇得屁滾尿流,發誓再也不去那個地方。
後來,聽說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踏踏實實地去寫字樓上班。
事發時,攝像頭正好熄滅,觀看直播的觀眾,只看見屏幕上的一片漆黑,還有不斷傳出的幾個青年男女的慘叫與哀嚎,彷彿……彷彿那裡存在著什麼不可思議的恐怖事物,而那幾人正經歷著不為人知的可怕事情。
直播房間里的彈幕難能可貴地沉默了五分鐘,散發微光的屏幕,安靜得一隻蒼蠅也能安心地趴在上面。可想而知,直播房間里的觀眾,無不凝視屏氣,安靜得即使一隻蚊子扇動翅膀也能聽見。
有人報了警,可是警察去到那個地方,卻一無所獲,只有那幾個自稱「膽大」的青年男女像是縮頭烏龜一樣,全部都縮在角落不敢動彈。
他們說,在他們在那個地方「探險」沒多久,就發現一些詭異的事情。
令人戰慄的呢喃,閃爍飄動的人影。
信號莫名其妙地中斷,再接著……
官方的說法是這幾個人精神出了點問題,並且發出了通告。坊間流言,那幾個人自稱他們遇見了不幹凈的東西,那個鬼東西想要殺死他們。後來,又不知為什麼放了他們一馬。再接著,他們就等到了警察把他們解救出來。
當然,這些都是坊間的流言,尤其是關於口供的內容。這些隱密的信息,怎會這般輕易被人泄露於網上?
而那個曇花一現的帖子,很快就被管理員刪除,那個發帖人自此也消銷聲匿跡,再沒有用那個馬甲更新過任何消息。
至於他是被揭穿了沒臉再用那個賬號,或者是換了馬甲,還是說另有遭遇,這種事情就連當事人也說不清楚……反正,舊城區鬧鬼的事,開始在莫德里市人之間口耳相傳,臻達鼎沸,在莫德里市內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再去強加干涉、禁止流傳已經不可能,所以只好聽之任之,不承認民間的任何說法。
悶熱的夏季,距離七月流火仍有一整個漫長的夏季,沿街飯店的電視機里,專家侃侃而談地講述著厄爾尼諾現象與拉尼娜現象,給公眾普及這兩種天氣異常現象有可能產生的危害,然後總結性地發言,這與農民不守規矩在稻田裡焚燒稻草和冬天市民燒煤取暖,有著很大的干係。
「呸!」
韋枷憤憤不平地抱怨道:「這些磚家、叫獸,就知道扯犢子,不去找那些滿大街跑的車和工廠日夜不停的大煙囪的麻煩,怪平民老百姓的頭上。」
「TMD,追溯祖宗三代,這些磚家、叫獸的祖宗誰還不是面朝黃土背朝天,晒成傻x的農民?!」
「吃著納稅人繳納的錢,凈干這種生兒子沒P眼的蠢事!」
「行了行了,韋枷,你跟這些專家計較什麼?」
韋枷的女朋友杜鵑往他的碗里夾了塊雞翅膀,安慰他說道:「這些事也管不到咱們身上,吃飯要緊。」
杜鵑是個面容姣好的女人,跟韋枷是同一所大學出身的,他們畢業還沒有一年。目前都處於無業游民狀態,都在忙著找工作。
原先的那棟房子,房東走了狗屎運,征地剛好劃到了他那棟樓,拿到了一筆不菲的拆遷款。小氣如房東那樣的人,居然不在乎違約金那幾個月的房租,大大方方地毀了約,把連同韋枷和杜鵑在內的七八戶人全部趕了出去。
好像拿著那筆拆遷款,美滋滋地環遊世界去了,現在指不定在馬爾地夫享受著無敵海景度假房,享受著美好的陽光、沙灘、海浪,還有清涼的海風。歌兒里唱的那個船長,在鈔能力的支配下,想當就能自己當,好不快意。
韋枷是個窮屌絲這輩子也只敢在空閑的時候在腦子裡轉一圈這種念頭,他目前無車、無房、無工作,大學兼職存起來的那些錢,也差不多被他們兩個人花了個乾淨。
說起交到杜鵑這個女朋友,韋枷覺得是上天對他這個窮屌絲的垂青。他上輩子一定積了聖人般的大功德,才會走好運有杜鵑這麼一個相貌、身材均是女神的女朋友。
他們之間的相遇也好像童話里的愛情,那個時候韋枷心血來潮去圖書館看書,一個不小心看入了迷,直看到了學校圖書館閉館。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他是被圖書館阿姨喊著「閉館關燈」趕出閱覽室的。
天灰濛濛的,竟然開始飄起了雨,而且雨越下越大,片刻間竟然變成了瓢盆大雨。韋枷出門前看了手機的天氣推送,信了十次有五次不靈的推送一回,帶了柄雨傘出門。
他就是在那個時候結識了杜鵑這個性格軟弱的小女人,當時圖書館門口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杜鵑沒有帶傘,單薄的手掌擋不住密集的雨點,沖了出去的身影,馬上又被雨勢逼了回去。
韋枷也忘了自己是到底是因為她的美色,不是只是單絲地欣賞她的內在美。所以慫人生起膽氣,鼓起勇氣搭訕那個看著就是他高攀不起的女神。
雨水打濕了杜鵑的粉色小兔子T恤前襟,天藍色的內衣若隱若現。韋枷一瞬間分不清那T恤上有幾隻兔子,只知道自己鼓足勇氣,然後恍如夢境般地送杜鵑到她的宿舍,然後互相留了聯繫方式。
再接著,他展開了猛烈的追求奪得女神芳心。
韋枷的外貌不佔優,家世也不佔優,他最初也弄不明白杜鵑喜歡上自己這個窮屌絲的原因。後來跟杜鵑越發熟悉,他也明白了杜鵑單身的原因。
杜鵑雖然自身條件好,但是出身農村,自覺低人一等,而且性格特別軟弱,所以才讓他撿了漏,近水樓台先得月。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杜鵑是個正兒八經的處女。
在這個娼婦比雞多的年代,一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是多麼的難得。韋枷也感幸於自己是杜鵑的第一個男人,放在嘴邊的肉他自己沒有放過的道理。
雖然韋枷是個窮屌絲,但是他也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大男人」。這裡所指的是韋枷的大男子主義,他對杜鵑雖然百依百順,但是這是建立在他情願的前提下。兩個人的日子,實際上還是韋枷一個人說了算。
杜鵑的性格軟弱,自己的性格強勢,韋枷將這是歸咎於奇妙的命運。所以,他才有感於斯,感慨兩個人的愛情彷彿童話般美好。
韋枷嘿嘿一笑,轉眼間把那些混賬磚家拋諸腦後,心滿意足地吃起碗里的雞翅膀,吃得滿嘴是油。
杜鵑給韋枷夾了菜,韋枷也投桃報李地使勁往杜鵑的碗里夾雞翅。
杜鵑生起甜蜜的苦惱,護住自己的碗推脫道:「哎呀,你給我夾那麼多,我怎麼吃得完?」
嬌嗔之間,盡顯美人風情,看得韋枷心神舒暢,男子自尊心得到了強烈地滿足。
「吃得完,吃得完。」他樂呵呵地說道:「最近抱你都有點咯手了,吃胖點才好抱。」
「你這人……」
杜鵑又氣又羞地作勢要捶韋枷,韋枷趕緊求饒。
「別打,別打,打壞了我沒關係,打在我身上你不心疼嗎?」
後半段韋枷的語調又變得不正經,有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在旁,作為一個男人,口花花一點也沒有錯。而且,他自己也拎得清,這種耍流氓的行為,只針對於杜鵑一個人。
杜鵑鼓著腮幫子不說話。
韋枷也不再調戲對方。
使勁地扒著碗里的米飯,就著雞翅盤裡的醬汁和剩下的一個雞翅尖,以及一碟青菜,呼哧呼哧地狼吞虎咽。因為找工作和找房子的事,勞累奔波了一天,他也是真的累了和餓了。
他大男子主義是真,疼杜鵑這個女朋友也是真。
杜鵑胸前的裙子布料鼓鼓囊囊的,那身裙子不便宜,要小一千元,襯得她如花般嬌艷。
韋枷倒不在乎自己的穿著,上身是地攤買的二十塊錢一件的格子襯衫,牛仔褲是某寶買的七十塊錢兩條的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