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免職
白綺羅斂了眸,嘆息道:「我這樣做,是保全整個白家。」
歷史上沒有哪個皇帝會容忍外戚專權的,南宮煊的實力她最清楚,父親是鬥不過他的,父親被權力蒙蔽了雙眼,倘若她不干預,有朝一日,父親定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待得時機成熟,她會找時間跟她父親攤牌。
雲思辰伸手拍了拍白綺羅的肩膀,讚許道:「深明大義,南宮煊那臭小子,艷福不淺。」
當初他第一眼瞧見她時,便覺這個女子的雙眸中蘊含著太多的東西。
為了整個東琳,她大義滅親,如此胸襟,實屬難得。
縱觀整個東琳,怕是只有她,才有資格當東琳的皇后吧?
對於雲思辰的讚歎,白綺羅嘴角微抽,眼眸閃爍:「思辰,快要天亮了。」
她更在乎的是,如果一會兒有人瞧見有個男子從她宮中出去,她真是怎麼都說不清了,雖然她對雲思辰的武功非常信任,但是他任性的舉動,卻是萬萬不能相信的。
「好了,下次不這樣驚嚇你,總可以了吧?」雲思辰站立起身,對著白綺羅眨了一下眼睛:「把我當哥們兒就可以了。」
言畢,身形一閃,消失在了鳳吟殿中。
白綺羅聽不懂哥們兒這個詞,不過其間的含義,卻是明了的,大概就是兄弟的意思。
翌日,沈才人得到皇上隆寵一事傳遍了整個六宮,因為沈才人在龍嘯殿睡了一整晚,天下的人都知道,那是皇后才有的資格,一個小小才人就享受了皇后的資格,可見皇上對她的寵愛有多深。
沈才人早上離開時,是被肩輿抬走的,一路回去,路上的太監宮女在瞧見她時,無不低頭請安,各個恭順有理。
坐在肩輿上的沈才人有些哭笑不得,她哪裡能夠告訴這些人,昨日夜裡,她是一個人在偌大的寢殿中睡到天亮的。
皇上自從晚間離開之後,根本就沒有回過龍嘯殿。
可是這事,她不能告訴別人,一是說了別人也不會相信,二是皇上沒有澄清這事,若是她站出來說了,那不就是打皇上的臉嗎?
所以啊,她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自己受了。
從今以後,她的生活怕是多姿多彩了。
沈才人料想得不錯,阮婷伊直接一直將目光對準白綺羅,從今開始,她有了新的戰鬥目標,那就是沈才人。
白綺羅起身之後,便從夏穎那裡得了消息,說沈才人一回到成舒殿,就被阮婷伊給喚去玉華殿了。
夏穎顯然有些擔心:「聽說沈才人是個柔弱的人兒,她得此殊榮,今後在後宮怕是布滿荊棘啊。」
「後宮之中,沒有哪個女子是真正單純的,從她入宮開始的那一刻,她就該知道,後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而這個地方,也是她此生唯一的居所。」嫁給了皇帝,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這話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命運無法選擇,可是路怎麼走,卻是能選的。
白綺羅一直在鳳吟殿中,等待南宮煊的最後判決,可是這一等,便過去了半個多月。
南宮煊沒有找她,每日里,除了上朝處理政務之外,聽夏穎說,他一直沒有踏出過養心殿。
半個月以來,師兄也沒有找過她。
這一日,用過午膳之後,白鴿飛到了她的寢殿之中。
白綺羅打開信條,發現上面是師兄寫的字,師兄讓她下午去老地方找他,說有要事相商。
老地方是師兄在城外的一處居所,那裡是他們經常見面的地方。
白綺羅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便換了一身衣服,帶著凌扶桑的面具出了皇宮。
到得師兄居所時,師兄正在查看一副地形圖。
「師兄,找我何事。」
鄒豫晨說道:「我找到南宮焰的下落了。」
「是么?何時的事?」
「有幾日了,我查到之後就告訴主上了,主上沒告訴你?」
白綺羅微微斂眸,皇上這是打算棄用她了么?也對,她是白家的人,他怎麼敢用?
怕是之前自己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在懷疑吧?
這些日子,是不是讓其他人去追查了?
自己與師兄關係甚好,皇上一定不會讓師兄去查的。
對於鄒豫晨的問話,白綺羅避而不答,指著地形圖問道:「南宮焰藏在哪裡的?」
鄒豫晨也不追問,指著地形圖的一處標記說道:「他在這裡。」
「打算如何圍攻?」
「他已是強弩之末了,很容易抓獲的,我是想著,要不我二人帶些神機營的人直接將他抓住,然後交給皇上處置便是。」
「好。」
鄒豫晨點了點頭,隨後告訴了白綺羅具體事宜。
兩人商談完畢之後,白綺羅準備起身離開,卻被鄒豫晨喚住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遞給了她。
白綺羅伸手去接:「什麼東西?」
「你打開看看。」
白綺羅慢慢打開,當她瞧見紙包裡面竟是裝著兩個小泥人兒時,展顏而笑:「這是我和你的泥人兒?師兄你自己捏的?」
小的時候,她最喜歡師兄捏的小泥人兒了,那些小泥人兒,現在還保存在福源寺她的房間之中。
「之前答應說是要給你捏一個,這些年來,一直忙於事務,所以也沒有那個閑暇時間給你做,喜歡嗎?」
白綺羅點頭道:「喜歡,特別喜歡。」
七歲那年,她上山拜師,每日里練功特別辛苦,平日里,寺廟中也沒有太多可供玩耍的東西,有一日,當她累得在一旁暗暗哭泣時,師兄送給了她一個小泥人兒,捏的是齊天大聖。
師兄告訴她,若是覺得辛苦了,就告訴齊天大聖,大聖會很多法術,會來陪她玩耍的。
自從那日之後,每次當她覺得累了,便拿出齊天大聖,對著它說話。
後來自己慢慢長大,也不需要泥人兒了,師兄也鮮少給她做了。
前兩年,也不知為何,忽然有一日,她問起師兄還記得不記得小時候的泥人兒,師兄說當然記得,問她還想要嗎?她說好啊,要不做一個自己和師兄的泥人兒吧。
當時她與師兄忙於神機營的事,她知道師兄沒有太多時間做這個,也就是那麼一說,不曾想,師兄竟是給她做了。
鄒豫晨見扶桑笑得開心,心情也特別好:「你喜歡就好。」
「這兩個泥人兒的顏色怎麼那麼鮮亮?」比以前做的好看很多呢。
「我用了一些固色的方法,所以看起來色澤鮮艷。」
白綺羅雙手握著兩個泥人兒,笑得甜甜的:「師兄你好厲害啊。」
就在這時,鄒豫晨忽覺身旁有人,側頭一看,發現竟是皇上時,眼眸微瞪,立時單膝跪地朝他請安:「屬下參見皇上。」
南宮煊的眼眸停留在白綺羅手中的泥人兒上,方才他一走進房間,就聽見屋裡有人說說笑笑,細細一聽,發現竟是凌扶桑的聲音。
她的聲音還裝得真像,與白綺羅完全是兩個人的聲音,他不僅騙了自己,現在居然還在欺騙豫晨。
南宮煊抬步朝前,鄒豫晨沒有關房門,所以他將屋內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當他看見白綺羅的手上竟是握著兩個泥人兒時,眼眸眯了起來,心中不是個滋味。
白綺羅臉上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
這些日子,他度日如年,每日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和著這事只有他一人難過,而白綺羅居然像個沒事人一般,還在這裡跟鄒豫晨打情罵俏?
有了這樣的想法,他看向泥人兒的眼光之中便多了一分殺意。
他恨不得立時上前扔掉白綺羅手中的泥人兒,真是太礙眼了!
白綺羅沒想到南宮煊會在這時出現,她聞言,也是一驚,拽緊了手中的泥人兒,單膝跪地向南宮煊請安:「屬下參見皇上。」
南宮煊的眼眸還是扎在泥人兒身上的,倘若他的眼光帶刺,想必那泥人兒已經千瘡百孔了。
「你們在商議何事?」壓下心中莫名的怒火,南宮煊冷聲問道。
鄒豫晨回道:「屬下在謀划如何抓捕南宮焰一事。」
「哦。」南宮煊應了一聲,隨後對鄒豫晨說道:「豫晨,你先離開一下,朕有事要跟扶桑說。」
鄒豫晨有些微詫,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只站立起身頷首道:「是。」
白綺羅心跳加速,不知南宮煊接下來要幹些什麼。
鄒豫晨離開之時,看了白綺羅一眼,方才轉身離開。
等到房間之中再次恢復寧靜時,南宮煊垂眸看著那個依舊跪在地上的女子。
南宮煊微微踱開步子,衣擺下方的龍雯綉圖栩栩如生,白綺羅看著他黑色的皂靴在眼前左右來去,心也跟著上下直跳,不知將要發生什麼。
白綺羅有些不好的預感。
剛剛有了這樣的想法,就聽見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凌扶桑,從今日起,免去你神機營副統領一職,從今以後,你也不再是神機營的一員。」
白綺羅心下一沉,雖然知道這是遲早的事,可是卻仍舊無法接受。
從她七歲起,她就是神機營的一員,她親眼見證了神機營的成長,神機營已經成為了她身體的一部分,不可割捨。
然而,她的身份,終究讓她無法再融入其中。
她不能違抗,只能遵旨,只是,有些話,她還是要說。
「屬下入神機營,是機緣巧合,與屬下的姓氏無關,屬下加入神機營十年,唯一效忠的主上,只有皇上,還請皇上明鑒。」
南宮煊深吸了一口氣,前些日子,他派人細細的查實了一番,雖然有些東西尚待明確,但是的確沒有找到白綺羅暗通白府的證據。
他知道自己不該相信她,可是他就是該死的信她,相信她從始至終沒有背叛過他。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繼續留她在神機營中。
因為她的身份……
她是他的妻子,東琳的皇后!
「抓捕南宮焰一事,你不用參與了,鄒豫晨那裡,朕來說。」南宮煊扔下這句話后,轉身離去,留下白綺羅獨自一人跪於房中。
日次深夜,鄒豫晨於商談時間到達了行動地點,到達目的地時,沒有發現白綺羅的身影,取而代之的,竟是賀軍。
「你怎麼在這裡?」
賀軍頷首道:「屬下是得了皇上的密令,皇上派屬下前來此處與統領匯合,任由統領差遣。」
「皇上派你來的?為何?」鄒豫晨完全摸不著頭腦,對於具體行動事宜,皇上從來都不干涉的,他給予了部屬最大的信任。
賀軍搖頭道:「屬下也不清楚原因,皇上只是說讓屬下來參與今日的行動。」說道此處,賀軍頓了頓,抬眼看了看鄒豫晨,面色有些不好意思:「皇上還說,從今以後讓屬下代替凌副統領擔任副統領一職。」
對於皇上的密令,他感覺找不著北,凌副統領辦差素來乾淨利落,這麼多年來只有功勞沒有過錯,皇上怎麼忽然就撤了她的職?
「你說什麼?皇上撤了扶桑的職?」出了什麼事?扶桑昨日都沒有表現出來,難道是後來皇上遣開自己之後發生的事么?為什麼?
「是的。」事情太過突兀,二人都想不出原因。
鄒豫晨眉頭一皺,說道:「這事隨後再說,我們先按原計劃進行。」
追捕南宮焰是國家大事,計劃已然部署好,刻不容緩,至於扶桑的事,等他將南宮焰抓住之後再去問問師妹,為何會發生這樣離奇的事情。